只是万珍珍最不能忍受的是,朱明玉仗着顾金科对她的喜欢,一次次的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所以每次见到朱明玉,万珍珍气就不打一处来,非要让她丢一回脸不可。
钟晚颜听得心里无限唏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
古代可不比现代开放,这个时代对女性的约束十分严苛,顾金科和万珍珍的婚约虽然当时只是两家的口头约定,但古人重诺,虽然只是用嘴说说,但也是承诺。
钟晚颜不了解万珍珍家里的情况,也不知道若是她的父母知道顾金科如今的心思,是否会愿意替她出头,毕竟将儿女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是绝大多数父母的潜意识。
钟晚颜不清楚万父的官职,但是她因为朱明玉的关系,清楚的了解过顾家的背景,顾家祖上三代都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后来太祖皇帝起义,顾家先祖追随了太祖皇帝,建立启元王朝之后,论功行赏,顾家先祖被封了世袭罔替的宣成伯。
顾家嫡系一脉在京城,淮州的顾家,也就是顾金科这一支是顾家的旁支,也就是当年顾家不成器的子孙,被赶到了凤阳,如今与京城顾家的关系也并不太亲近。
但即使不亲近,宣成伯府黑底烫金的匾额挂在那呢,不是真正的王孙贵族,哪个敢让凤阳顾家丢了面子的。
钟晚颜想着,即使万父疼爱女儿,想要退掉这门亲事,也应该不会让顾家丢了脸面,再说万珍珍的亲姨母还在那呢,这事儿只能万家自己憋着,打掉牙齿和血吞。
若是不退婚,不说顾金科的态度,只说他对那个朱明玉那么痴迷,能为了她是非不分,为凝香丸的药方,纠集一群纨绔三不五时的去找金六儿的麻烦,闹得满城风雨,到那时候会不会闹起来还两说,真闹起来了就是两家都没脸,但他若是被顾家压制住,那最后成为他情绪宣泄口的就只能是万珍珍了。
钟晚颜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万珍珍,只能陪着她不时叹气,安静的坐一会儿。
直到万珍珍从自己的情绪中跳脱出来,“哎呦”了一声,看了钟晚颜一眼,掩嘴笑道:“瞧我,多大点事,连累你跟着我伤心”
钟晚颜看出她脸上的笑意有几分牵强的意味,心忍不住跟着揪起,也顾不得什么交浅言深,礼仪周全了,问道:“你表哥跟朱明玉的事,你可有同你父亲母亲说过?”
万珍珍听了一愣,似没想到钟晚颜会这么直白,她皱了下眉,直到看到钟晚颜眼中不加掩饰的关切,才舒展开来,心下觉得熨帖,笑了一下,才说道:“我父亲为人古板,我说这些他定听不进去,也不会当一回事儿,母亲......母亲十分疼我,但母亲跟姨母的感情也极好,我......我不想让这事儿坏了她们的情分”
钟晚颜今天叹气的次数是迄今为止最多的一天,戏本子里的柔肠百结,肝肠寸断哪有现实中的这么狗血淋淋,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裳的丫鬟走了进来,唇角挂笑的来到钟晚颜和万珍珍面前一福礼,道:“给二位姑娘请安了,女婢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奉了小姐的命来请二位姑娘移玉芙蕖阁,一会儿午宴就要开了呢”
“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有外人来,万珍珍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她拉着钟晚颜起身,往亭子外走去。
钟晚颜不好再提之前的话题,只将话引到沈府花园的景致中去,几句话的功夫便绕出了好远,钟晚颜瞧着万珍珍脸上的郁气散了不少,心下便才一松,不禁暗道:这万珍珍竟是个心胸豁达之人。
钟晚颜心里想着,边跟万珍珍说这话,这时突然从前方快步走过来一个穿着湖蓝色织锦袍子的青年,长腿一迈,几步就窜到了钟晚颜二人的面前。
钟晚颜最近每天跟着十三燕练习防身的功夫,虽然让心直口快的十三燕大呼她根骨不行,不是这块料,练了再多也是白练的话,但是身体的反应几乎是本能的,加上有后天的练习,几乎是湖蓝色青年停住脚,钟晚颜拉着万珍珍已经向后退了两三步,正好是最合适的说话距离。
钟晚颜这一个动作,让来人本来就脸黑如墨的脸色更加黑了,简直是放到水里就能洗出一池墨水。
不过来人看也没看钟晚颜,只将所有的怒火都对准了站在她身旁的万珍珍,开口便吼道:“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对你只是兄妹之情,我想娶的人也不是你,你再去难为朱姑娘也不能博得我对你的一丝好感,你这样的行为简直令我厌恶,厌恶至极!”
不用人说,钟晚颜也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谁了,瞧着他虽然恶声恶气,因为生气五官稍显狰狞,但是即使这样,也没有折损他多少美貌。
钟晚颜以为被这样一个美少年当着外人的面恶声指责,万珍珍必然是会伤心的。
钟晚颜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万珍珍一眼,结果竟然看到她也瞪圆了眼睛,一脸愤然,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这里是沈家,你这么大声说话还是要等出了这个院门再说吧,免得姨夫姨母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你还好意思提我爹我娘?”顾金科被万珍珍几句话的功夫就气到手抖,指着她说道。
万珍珍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怎么不能提,你别忘了,我跟茜姐姐的交情可是极好的,若是将你的丑事捅到京城顾家去,只是抬抬手就能做到的,你可别轻易惹我!”
顾茜,京城顾家的大小姐,才艺兼备,天姿国色,名冠京城,与韶华郡主并称为京城双姝。
“好,好,算你狠”顾金科气得磨牙,抖着手指着万珍珍放狠话:“有能耐你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不然我叫你好看”
说罢恨恨的瞪了万珍珍一眼,转身离去。
顾金科走了,万珍珍也不复之前的狠厉,浑身的气势散去,像一只败北的斗鸡一般,垂头丧气,只是那眼角似有泪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