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用最慢的速度赶路,侃侃在曙光破晓之时,看到了雍州城的大门,可这个时辰城门还未打开,安乐靠在路边的大树上微微歇息。
衣衫上卷了风尘,两腿像灌了铅般沉重,低下头看看白衫下摆,默默的舒缓双腿。整整一个昼夜不曾停歇,风餐露宿,身子骨确实累了些。环视四周,山色寂然,赶路过来的人影稀稀落落随处可见,都在等着城门打开。
沉迷许久,风啸不断,朝阳映照在树莦上,镀上浅浅淡淡的红光,“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转头看过去,城门被打开,熙熙攘攘的人群蜂拥而至,安乐也立直身子,牵着马缓步走进了雍州城。
找了一家客栈梳洗一番,暗自思量如何面对东方白叶。一切收拾妥当才往城东的东方府走去。
巫马管家早早就候在府门口,看到牵马而至的安乐,快步赶到跟前,躬身行礼:“恭迎少夫人回府。”
安乐已经整理好思绪,微笑一声:“管家不用多礼,公子在哪里?”
“回少夫人,公子一早就在大厅等候您归来,我已派人通报公子了。”话外之音是公子会赶来接她的。
安乐微微点头,把马绳交到侍从手里,抬步往大府走去,刚进府就看到快步走来的东方白叶,一张俊美至极的容颜,气度沉稳,执起安乐的手就抱了满怀:“怎么自己回来了,也不传消息给我,原本打算去城门口接你的。”
安乐在心中喟叹一声,在他紧抱的怀里抬起头,微笑着说道:“我回来的早了,你不愿意?”
东方白叶俊颜一愣,紧搂她的腰身,将唇压向她的额头,再到红唇,吻了会儿,嫌弃一声:“你就不想我省心,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天有多想你。”
安乐满脸笑容,留恋的伸出双手回抱住他的腰身,说道:“小丁留在鬼爷爷身边了,我说过的小楠曾经就是鬼爷爷救养的,还有我把暗卫留在了鬼爷爷身边,我想及时了解他的情况,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做出这样安排,你不会怪我吧!”
“无妨,你觉得合适就好。”东方白叶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冲红的眼球,想来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又柔声说道:“赶路辛苦了,用过早膳在好好休息一下。”不由分说,环抱着她的腰身往寝居走去。
东方白叶细致的照顾她用膳,躺下后轻柔的为她盖好锦被,看她熟睡后,亲吻额头后,轻步离开了床帏。嘱咐守在外面的彩儿,等她醒来及时通报后,快步往书房走去,他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安乐募地睁开了眼睛,双瞳清冷幽深而无一丝黯哑,快速立起腰身,翻身下床,她已经感受到寝居暗卫都在远处值守。走到最里面的一处墙壁,抬手扭动桌案上的夜明珠,墙壁扭动,暗门被打开。
安乐拾阶而下,一路由夜明珠照亮狭窄的幽道,豁然开朗,走进地下暗宫,奇珍异宝并未引起安乐的兴趣,直至走到正中央桌案上摆放的一个上等香木做成的宝盒前,轻轻打开,一方青玉印章显露出来。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感觉一如她现在的心情,翻转从褐红的印泥之中看到小篆“东方”二字,轻轻抚摸,温凉直达心扉。
细细端详,不放过丝毫细微之处,拿起怀中青玉原石对比细细雕刻,这块原石是在等候城门打开时,从一个玉石商人的货物中摸来的,不过她留了银子。
雕刻到一半时,听到上面有动静,快速包裹好放在暗处,整理衣衫走出了暗室,刚躺下身子闭上眼睛,东方白叶就穿过层层垂曼走到了床帏跟前。
处理好东方府早报事宜,还要处理年关的账簿,可是才三个时辰,他就按耐不住想见安乐,抛下所有来到寝居。
她还没醒,又怕身上的清寒惊扰到她,东方白叶用被子裹住她,合身躺在一旁,抱在怀里,轻唤道:“乐儿。”
“嗯”
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安乐,嘴里却回复了他,轻笑一下,狠狠啄一口:“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嗯。”
“我想见到你,每时每刻。”
安乐从被子内伸出手,扶了扶他的脸颊:“我也是,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东方白叶猛的一勒手臂,力道之大,仿佛要勒断安乐的腰身,他低眼看着她清澈的眼眸,笑出声:“你在勾引我。”
这话彻底点燃两人的身体,安乐却用力的抱住他的脖颈,微微喘息:“白叶,晚上······晚上好不好。”
东方白叶已经顺手摸进了她的衣衫,满手温香软玉,安乐动也未动,不敢点燃枯草引发燎原之势:“白叶,我知道你忍得辛苦·····手别乱动·····听我和你说说话好吗?”
“嗯”他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安乐扯了扯他的手腕,喘息的说道:“昨天回来的路上,让我想起了那次在清河岸边的夜晚,冷雾又白又重,你披着寒霜端坐在轮椅上呼唤我,我的心里不知有多慌乱——”
东方白叶突然咬住了她的嘴唇,截断了她的尾音:“乐儿,你就是来折磨我的,你的话肯定有目的,只是我现在什么也想不了。”
安乐讪笑不已。
东方白叶狠狠吻了一口,道:“晚上我在来好好享用你。”
安乐眸色一紧,赔出笑容,只得让东方白叶在身上胡乱柔摸抓捏,催促了几次才把司命神一般的东方白叶送走。
安乐深吸一口清香,察觉在无人后,翻身下床回道暗室继续雕刻,雕刻好之后不再停留,来到药盒旁,挑了几瓶药,走了出去。
清水从指间流过,似是情人柔和缠绵的吻,安乐不敢再发愣,急匆匆洗了脸,整理好衣衫,朝八角亭走去。
‘出淤泥而不染觉青莲而不妖’冬日气冷,迎面吹拂,荷花池内早没了含苞待放,争先开放的娇艳荷花,面对枯萎残缺的荷叶莲蓬,残留一丝芬芳,池水都不在清澈明镜,令人惋惜,这时的情景真实的反应了安乐的心境,枯败萧索。
“真没想到是少夫人找我,真是白轩的荣幸啊!”
安乐转身,一道欣长静默的身影凛然走来,眉目凝聚如山般沉笃,两眼漆黑若墨,白轩一身白衣,古朴优雅,步履沉稳行来。
白轩进入八角亭,对着安乐拱手行礼道,安乐连忙温文尔雅还礼,单手指着桌案上的棋盘,说道:“白少事务繁忙,还应邀而来,是安乐的荣幸才对。”
白轩到不再寒暄客气,微微一笑,随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执起黑子,道:“我棋艺可是一般,少夫人还是要多多承让才对。”
安乐腼腆笑笑,也坐下了,执起白子落于棋盘,说道:“白少客气了,公子可说过你也是个嗜棋如命的。”
白轩随着落下一子,眉目不动,沉着的说道:“少夫人还是有话直说吧,特意请我来这八角亭,我可不认为真的是为了下棋的。”
安乐暗道“好聪明的人。”,随后温和说道:“白少从小跟在公子身边,对公子也是最了解之人,我有些事想请教白少”说完再次腼腆一笑。
白轩皱了皱眉,看着安乐的笑容,叹道:“叶少处处以你为中心,有什么事他不会告诉你,还要你特意跑来问我”手下没停紧随着安乐下棋的速度落下一字。
安乐淡语问道:“我想昨天公主到访,公子并没有打消皇家要下嫁公主的念头吧!”
白轩沉着的落子,听到安乐的话还是停顿了一下:“原本叶少腿残他们还有所顾虑,可现在连最后一丝顾虑都没有了,拒绝赐婚确实有些难度,不过也不是办不到,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安乐知道白轩是在宽慰她,他言辞谨慎,她风度沉稳:“假如没有我的出现,敏月公主是不是公子的最佳良培。”
在这种感情纠葛之中,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摘出去,白轩不明所以,还是回道:“虽然东方府不参与皇室,但是东方府终归属于商人,在王朝大地上做生意能仰仗到皇室是最好的盾牌,有利有弊,合理利用对东方府来说利大于弊,敏月公主有意与叶少,就算是下嫁也甘愿,这对叶少来说也是锦上添花。”
“确实”安乐言若春风,缓缓吐出二字。
这更让白轩摸不着边际,她不会有什么其它想法吧,放下手中的棋子,快语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既然叶少确定了是你,他就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
紧盯着棋盘上以下了大半的棋子,微叹一声,抬头看向白轩,淡语说道:“我不是公子的良人,由我在他身边,只会带给他无穷的麻烦。我曾经是个杀手的事实不会泯灭,我想离开,这里不属于我,敏月公主才是东方府的女主人。”
白轩紧握桌角,紧皱眉头,清澈见底的眼眸告诉他,她没有在开玩笑,她选择了离开,轻语说道:“为什么非要离开,你是杀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能看出你也是深爱叶少的,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只要等一等·····”
“不,白少我想你知道的,我最缺的就是时间,我练冰魄针反噬,按照时间算我可能活不到三十岁,可是我的体质特殊,我已经感受到了寒毒在吞噬我的五脏六腑,也许那天在我熟睡后就会冰封住”
长输一口气,望着荷花池内的一颗枯萎低啦下的莲蓬,继续说道:“我不想在我离开后,公子忍受偷痛苦煎熬,现在公子感情陷得还不深,早早脱离出来对他是好的。”
白轩一口阻拦道:“你不能这么想,叶少深爱着你,总会找到解寒毒的办法的,我们一直在寻找解药,从未停歇,你不能先放弃啊。”
安乐又转回头,瞧着为他们而焦急的白轩,欣慰一笑,说道:“白少你也是懂医术的,这些你应该很了解,老阁主用了二十年才炼出丹药,更何况这丹药还需要很多人的性命来换,我是不会苟活的,迟早要走,我呆在公子身边多一天就会增加一份痛苦,我希望白少能帮我,让我安心的离开。”
绷直的身体,如断了线的纸鸾,颓然的靠在木椅背上,眼神落寞,默默思量许久,安乐也不催促,等待着他的回答,白轩终是放在大局上考虑,沉重的说道:“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帮你。”
“今晚我就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