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客栈安置下马匹和行李之后,便在外头漫无目的地散步。冷元真一时也不知从何下手,且不说巫师魔茵的宫殿守卫森严,就连寻常百姓也不容小觑。
“咕——”一路拌嘴个不停的武猊忽而识趣地闭上了口,他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赶了一天的路了,他可是粒米未进。小心翼翼地,他瞥了一眼领头的少女。
见状,冷元真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天色不早了,咱们找家酒楼填饱肚子吧。”他们的衣着装束与幻影国格格不入,这儿似乎颇为保守,女子皆蒙面而行,浑身裹得严严实实。
“堂主,属下等您这句话可太久啦!”萧浪欢呼一声,高兴地围着少女转圈圈,忍无可忍的冷元真一把将他的头按住,他这才安分下来。
穆神医四处张望,踮起脚尖发现不远处有一座楼阁气势恢宏,朱色镂空的装饰别具一格,其上牌匾题名“津鎏楼”。他伸出手指向那儿,惊奇道:“快看,那家酒楼好似还不错!”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投去目光,也十分赞同。瞧上去便是比较昂贵的地方,不蹭吃蹭喝,可对不起这么些日子奔波劳碌的自己。
少女点点头,淡淡开口:“那就去津鎏楼吧。”她的黛眉如远山,微不可见地轻皱,莫名觉得这津鎏楼的建造风格有些眼熟,令她想起了伝凉的悉全阁。
可是……这津鎏楼色泽比悉全阁暗沉些,应当年头更久才对。看来,她最近太过敏感了,对周围的一切都有所怀疑。
入了津鎏楼,众人发现这儿竟然没有大堂摆桌用餐,反而是小厮领着各位客官进不同的房间。想必,在这儿谈话应当较为隐蔽安全,适合权贵见面。
“各位客官好,小的带你们入座吧。”小厮笑得灿烂至极,态度热情殷切,能走进这酒楼之人非富即贵,都得当祖宗伺候着喽!
冷元真点点头,反正她刚完成一桩任务才赚了十箱黄金,压根不缺这点钱,犒劳一下大家伙儿也是应当的。
就在她转身跟上那小厮之时,猝不及防与一个男人略有相触。她抬起小脑袋,发现自己才到他的下巴,他的帽子极为宽松,面容隐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却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莫名有些敌意。
“抱歉。”少女朝他点了点头,贝齿紧咬下唇,不知为何觉着内心惶恐不安,离去的时候没忍住好奇回头望向他,却发现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阿星细腻地察觉到她神色异常,疑惑地望向那个地方,缓缓开口:“主人,怎么了?”他不明白那个男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眉头深锁。
少年轻轻缓缓的声音如同淙淙流水,涤荡了她内心的焦躁忐忑,冷元真怅然若失地摇摇头:“没事。”他不会是自己要寻找的男人,便是身材就不一样,凌君州应当更高些。
与此同时,那一袭神秘装束的诡异男人绕过扶梯来到尽头最为隐蔽的一个房间,推开门静悄悄地走进去,毕恭毕敬:“大祭司,她出现了。”他的目光黯淡几分,不知如何应对。
“看守城门的那边上报说是平穰的容家到访,你说,是不是很有趣?”被称为大祭司的男人并未有丝毫慌张,他自斟自饮,面具下那双清明的眸子酝酿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身着斗篷的男人霎时变得凝重:“容家?容家早在一年前便在一夜之间被倾覆,怎么会……?”他迷惑地眨了眨眼,摸不着头脑。
“无妨,由他们去。魔茵……还没到吗?”大祭司的手骨节分明,一下下敲打在桌面,语气陡然变得冰冷阴鸷,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下一刻,一位女子陡然闯入,她脸上蒙上一片火红的面纱,露出一双上扬的眼眸,虽是内双,却别有一番风味,跋扈至极。
“抱歉,略迟了些,大祭司。”即便如此说着,她的神色没有半分愧疚和尴尬,坦然自得地席地而坐,忽略面前气场压抑的男人。
被称为大祭司的男人,面具下好看的眼眸陡然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
……
武猊身材魁梧不说,酒量也是杠杠的,他不断拉着众人陪他碰杯,直至喝得红光满面,醉醺醺地说胡话。
“为什么总说爷爷粗鲁?啊?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个女人喜欢爷爷,真有这么差吗?”武猊的脸垮了下来,神志不清地嘟囔自己的忧心事,丝毫未察觉旁人在偷笑。
虞从倰瞥见他这副模样,以往一定要嘲讽一番的她倒是心生同情了,摇摇头:“原来,没有好皮囊的人竟然会这么苦恼。”言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心满意足地笑了。
“吃得差不多咱们也该撤了,武猊要是彻底晕过去,也是个麻烦。”冷元真被他们吵得头疼,禁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虽然几个人肯定能够扛动武猊这般健壮的人,但是走在街上想必会相当显眼,不断有异样的视线投来。想到这儿,众人也纷纷点头。
冷元真率先走出房间,上半身撑在扶手百无聊赖地向下随意张望。仅一眼,她便瞬间呆愣住,呼吸一滞。
那准备走出津鎏楼的男人身着一袭玄黑华服,衣摆拖得极长,张扬的银色秀发散落尤为显眼。最重要的是,他那熟悉的后脑勺和优越的身形,像极了……那个人!
“等等!”来不及思考,少女提起裙摆便一路小跑过去,她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从来没有这么渴盼和他的相遇。
待她跑出津鎏楼,忽而发现街道人头攒动,那神秘的男人已然融入人海之中,再无踪迹,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堂主,怎么了?”阿星他们发现冷元真突然一声不吭地跑走,连忙跟着她赶了上来,一头雾水。
少女漆黑的眼眸霎时黯淡下去,轻轻叹了口气:“没事,只是眼花了。”她究竟是有多思念那个男人,遇见谁都觉着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