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红妈的母亲也动了心;不得不考虑原因,问:“小伙子有没有毛病?比如,耳聋不会说话,或身上有残疾;否则,怎么会相中我们家的傻红妹呢?”
阿亲当然要说好听的:“人家什么毛病没有;声音圆润,个头一米八;别样没看中,就看中了傻红妹的小嘴,差点把他迷死!”
傻红妈和她的母亲跟阿亲商量:“最好看一眼,心里才有数。傻红妹虽然不会说话,但人聪明,样样都会,要嫁个好点的人家,将来丰衣足食。”
阿亲想一想:“这个……我还得跟人家商量,如果准许,你们就来看吧!”
傻红妹比别人冲动,手比了飞起来,最后用食指紧紧指着阿亲,“啊啊”叫一阵,停下来……
阿亲看不懂,问:“说什么呢?”
傻红妈当然不会按照孩子说的话告诉她,只能这样解释:“她很喜欢你说的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过大家要见一次面,如果满意就嫁了!”
阿亲还特意夸奖几句:“人很英俊;相貌堂堂,比你高很多,经常穿一件白色长衫,文质彬彬,像书生一样,非常招人喜爱!”
傻红妹越听越烦!用手比比划划,指指自己,又指指阿亲,好一会,在傻红妈面前比来比去,手一甩,把头扭向一边……
阿亲的嘴张到最大,跟着她的手晃来晃去,好一会,把目光移到傻红妈脸上问:“她说什么呢?”
傻红妈见女儿那样,心里挺生气!不想回答阿亲的话。
“孩子一点不懂事,可不能随她的性子。”
作为外婆,实在看不下去了;很想将傻红妹的意思,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阿亲呀!傻红妹已经同意了,下步就看你如何引见了?”
这句话说完;傻红妹怒气冲冲跺几脚,用手比一比媒婆,摆摆手,进房间去了,五秒中不到,又蹦出来,指一指,进去后,再也没出来。
阿亲心里置疑,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发火了?”
傻红妈替女儿回答:“没有;现在的年轻人,不像我们那个年代;连新郎都不知道,就嫁过去了;不过,这事永远也轮不到她;人家傻红妹他爹是个倒插门女婿;我父亲就是看中他会做生意,才同意这门亲事。结婚那天,家里可热闹了;父亲认识的所有老朋友都来了,还有很多捧老村长大腿的,也纷纷来捧场;傻红妈的朋友来了不少,都是附近的,远处无法通知。那天夜里,新郎官像饿狼一般,仿佛几百年没见过女人,把红盖头一掀,没有唱大戏那么表演,就直截了当啦!从此,才知男人有多粗鲁,毫不顾及女人的感受,只管自己快乐……那一夜,就有了傻妹妹……”
村里人都知他是倒插门女婿,动不动投来奇怪的眼光,意思为何不娶回家去呢?
傻红妈大嘴咧咧的、当着那些人骂:“想什么呢?他没有钱,你们的脑瓜是不是有毛病?”
这一晃就是十五六年,大傻瓜都知道,女人要怀胎十月才能分娩;这样算下来,傻红妹足岁十五,虚岁十六;已经是大姑娘了……
啰嗦半天,阿亲要走了;生怕人家记不住,再三说明:“我跟他家好好商量,一旦同意,就来告诉你们!”
傻红妹突然从屋里蹦出来,用手比比划划,专门针对媒婆;翻白眼,瞪红眼“啊啊”乱叫一阵……
阿亲把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明明见傻红妹有意见,怎么从傻红妈的嘴里说出来就那么顺耳呢?反正已定,装没看见;沿着小路往前走,转弯被房子挡住了,到底走没走,也不清楚……
外婆的在媒婆面前一直装笑脸,等人家一走,紧紧拉着傻红妹,在屁股上狠狠打了几巴掌,瞪着双眼说:“孩子的终身大事,从来父母作主,你不同意能行妈?”
傻红妈又舍不得了,慌慌张张劝:“妈;好了!反正她反不反对人家又看不懂,就当她同意了吧!”
此时,恰好一位村妇从傻红妈家门口路过,看见外婆打外孙女很奇怪,难免要问一下:“老奶奶,你家外孙女怎么了?”
傻红妈的母亲正在气头上,既然有邻居问,趁机发发牢骚:“人家阿亲也是一片好心;给她提亲来了;可她用手比划骂人家,幸夸媒婆看不懂,才让这门亲事有点眉目。”
这位邻居姓度,名十娘;村妇打扮,相貌一般,个头一米五八,在女人中,还不算三级残废;比傻红妈大两岁。以孩子的名誉跟老奶奶聊了很长时间,突然问:“男的比傻红妹大多少岁?”
这件事也没往心里去,害傻红妈跟着想很长时间,还是傻红妹比比划划,才知她不喜欢的原因是大六岁,或许小几岁能同意。
关于岁数问题,度十娘另有说法:据算命先生说:“女大男六岁,女冲男;男大女六岁,男冲女。这样一来,他俩犯冲;如果严重;男的命硬,会把女的活活冲死!”
傻红妈一听,郁闷极了!怎么会有这种说法呢?“当年她爹倒插门的时候,也没去算一算;造成夫妻总吵架。”
度十娘不用仔细分析都知道:“夫妻吵架很正常,不是男的怀疑女的有外遇;就是女的怀疑男的跟野女人有染;这事当然会吃醋;除了吵来吵去,就是大打出手;有些男人还会拿着枪去找野男人算账,就算两个同归一尽,也心甘情愿!这些男人真她娘的蠢!两个都死了,自己的女人,还不是别人的!”
傻红妈最不想听这种话,面对度十娘吵吵:“不是这样的;俗话说,舌头和牙齿算好了吧?有时牙齿也会狠狠要舌头一口。俩口子吵架,不一定都是为了那种事!”
作为外婆,对她俩说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关键是男大女六岁相冲,究竟是什么意思?万一真有什么不好,岂不让人郁闷坏了吗?想来想去,得问问:“哪有算命的老先生?”
度十娘也不知道;现抓一个,到哪去抓呢?应该先打听一下,了解一些情况,看人家算得怎么样?有些算命的、本身就是混饭吃的,算得并不怎么样,不但花了钱,事还办不成。
傻红妈认为跟度十娘再谈下去,毫无意义,本来一点事都没有,倒被她说得很郁闷!如果不找算命先生来看看,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
度十娘倒痛快,说完就走了;也不管人家的感受,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事,谁会放在心上?
傻红妈把门关上,将傻红妹带到堂屋里坐下,由外婆审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小伙子?”
傻红妹慌了,用手比来比去,在空中画个大大的圆圈,往里戳一戳,张开嘴,伸出舌头,转一圈,缩回去,摇摇头,停下来……
傻红妈和外婆当然能看懂,意思是;男人都是大傻逼,没一个好东西,只想占女人的便宜;提亲的事,谁同意,与自己无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外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抓着傻红妹的手,从凳子上生拉活扯拽起来,在屁股上狠狠打两巴掌说:“自己不知怎么回事?咱们本身有毛病,只要有人要,就赶快嫁出去吧!一旦错过机会,就不好办了!”
傻红妈舍不得,赶快把母亲的手拿开,将傻红妹拽到自己的身后藏起来说:“妈;傻红妹不许欢,我们要慢慢的开导,别动不动就打;这样对她的心里有伤害!”
外婆不愿听,还有一大堆理由:“有伤害?就是你依着她,才染上了这种坏毛病!一定要把她纠正过来;否则,如何管教?”
“妈——傻妹妹不小了,不适合打来打去!你这么做,哪叫教育孩子?纯属于暴力行为!”
“暴力?孩子再不好好管教,就来不及了!人像树一样,小的时候,可以弯来弯去,也不会断;等长大了,再来校正,还来得及吗?”
傻红妈和她母亲越吵越厉害,把傻红妹扔到一边……
她冲冲跑进小屋,趴在床上拼命嚎……
小屋是她唯一安全的地方,尤其是这张床;痛苦、失望、徘徊的时候,都依赖于它。所以,床才是最亲昵的知心朋友;虽然懒一点,不愿意叠被子,把床弄成一个小猪窝;但是,床从来就那么温顺;即使不小心,撒尿在上面,人家也不说话……
有间小屋和一张床真好!它俩才是自己的知心朋友。
傻红妹哭够了,还可以用力打一打,对着床比来比去,人家也不会发火……
外婆郁闷极了!无法和女儿沟通;认为孩子就得好好地打,俗话说,“油盐出好菜,棍棒出好人;不打怎么会听呢?”
傻红妈并不这么认为:“谁生孩子,谁心疼!作为女人应该都明白;怀胎十月不容易;生不好,连命都搭上了;才出现这么一句话,愁生不愁长。”
她俩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都认为自己说得对,得不到对方的理解,又不能砸家里的东西;烂了还不是要花钱去买……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颗郁闷的心,无法从困惑中解脱出来……
“咚咚咚”门响了。外婆主动问:“谁呀?”
门外传来度十娘的声音:“老奶奶,是我呀!算命的找到了!”
傻红妈很感兴趣,和外婆一起去开门;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度十娘,头发另外梳过,用长长的马尾辫绾成圆,放置脑后,插上一根玉簪……身穿乡村衣服,约四十二岁,不难看出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她身边有个老头,约七旬;头戴八卦帽,身穿八卦衣,一双道士鞋上,也有八卦图案;大家看一眼,就知他是算命的……
傻红妈和外婆用笑脸把他们迎进家,找了一根长条凳让俩坐下,自己也坐在小凳子上,盯着看半天,第一次见面,问:“老先生;男大女六岁,真的会相冲吗?”
老先生精通八卦;什么五行生克、八八六十四卦倒背如流;八卦方位,口若悬河;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人间的就不用说了;关于这事,从头到尾念了一大堆,人家也听不懂;最后才说出一句最关键的话:“卦逢六冲,万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