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人应答,那个人可能是觉得屋子里太黑,又把门重新推开了,他第一眼看到是,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无赖,于是,他就发出嘎嘎嘎,野鸭子般的笑声,用脚一边踢着他们,一边说道;“该,该,没那个酒量逞什么能耐!”
接着就听噗噗的声音,然后又是那个野鸭子般的声音;“我让你们不喊老子,我让你们不喊老子,我踹,我踹,我踹死你们。”
外面的屋子里折腾了半天,躺在里屋床上的蚌娘娘正觉得奇怪,却突然消停下来,蚌娘娘睁开幽幽的绿色眼睛,穿过墙,朝外面望去,原来,那个家伙踹累了,正蹲下身,扶起一个倒地的家伙,看了看,又扒拉了几下,他见那个人哼了一声,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眼,接着抬起他的脑袋,摇晃着高声喊道;“老费,你他妈的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脑袋被那个后进来的人抬起来的家伙正是费精神,他是第一个被酒坛子砸晕的,不过,此时他脑袋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这会儿,他被后进来的人叫醒后,多少有些清醒了,他唔啦着说道;“我这是,他妈的咋着了?
费精神,此时不精神,还很晕,在黑暗中摔倒,在浓雾中被酒坛子狠狠击打,好像这些都没发生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情,费精神此刻变成了费思量,不过,不是清楚的思量,而是那种懵懵懂懂的一阵清醒一阵糊涂。
后来的家伙,不知道他们刚刚上演的那一幕,还以为费精神他们都喝多了呢,这功夫他虽然把费精神拽得抬起了头,却还是再按着自己的思路办事情,刚才,他在黑暗中听到费精神说了一句话,虽然没听清楚,凭猜,他也能猜到他说的是啥,因此,他感觉很生气,生气当然就要有所表现,于是,他就猛然松手,把费精神重重地扔到了地上,这一摔,费精神清醒了。
清醒后的费精神,立刻爬起来,他见屋子漆黑一片,二话没说,就朝里屋跑,到了里屋,他喊了一嗓子;“文娘!”
屋子里寂静无声,没有回答,费精神有些慌神,他摸索着找油灯,半天也没找到,沉不住气的费精神抹黑在屋子里寻找起来,他先来到床边,伸手摸,仔细看,床上无人,费精神慌了,他又大声喊了句;“文娘!”
屋子很小,也很静,勉强能容纳三四个人,床上无人,就说明屋子里没有人,费精神还是没有听到回答,慌乱中他转身,脚下一绊,他一跤跌了下去,先是头重重地撞到门框上,接着,他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叫唤,连急带气,费精神高声叫喊道;“都他妈的死绝了,进来一个喘气的,把灯给老子点着。”
躺在地上的家伙们没有一个吭声的,后来的那个家伙来到门帘子前面大声说道;“老费,你他妈瞎喊啥,你以为老子是来伺候你的,谁让你们喝酒不喊我一声。”
费精神那里有功夫和他分辨哪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好强压着火气说道;“大壮兄弟,是你呀,你咋来了,快帮哥哥一个忙,找着油灯,点燃它,我要找人。”
叫大壮的看到费精神很慌乱,不由得暗自发笑,心想,该,谁让你他妈的就知道坑蒙拐骗来的,现在可好,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要朝火坑里推,我倒要看看热闹,人没了才好呢。
大壮抱肩,倚在门框上,一声不吭,盯着屋里看,半天过后,他影影绰绰看到费精神身边坐着个人,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也应该能发觉才对,为什么费精神就是发现不了呢?大壮不说话,他要把热闹看到底。
费精神见无人理睬他,又直起腰来,对着门帘子外面看,这时,他看清了,大壮斜靠在门框子上,正看着他,他气不打一处来,立刻骂道;“大壮,别他妈的光看着,我让你点灯你没听见呐?”
看到费精神焦急的样子,大壮嘿嘿嘿乐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应该逗逗费精神,就努着嘴说;“灯都他奶奶的看见你了,你瞎呀,灯不就在你边上吗!”
费精神听罢随手摸去,却空空如也,费精神很恼火,刚想张嘴骂娘,又一想,还是算啦,对面的大壮是个不要命的角色,还是少惹为妙,他就没在吱声,继续寻找起来。
就在费精神转身的功夫,站在门帘子下面的大壮分明看到那个人影跟着费精神又贴在了他身后,一时间他觉得很好玩,就嘿嘿嘿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到紧贴在费精神身后的那个人影手里分明拿着一盏油灯,这个发现让大壮吃了一惊,这个人影是谁,是他们一伙的吗,不像,那么是谁呢,难道是那个叫文娘的姑娘不成。
大壮想不明白,决定走上前去看个仔细,哪成想他向前走了一步,却发现费精神身后的人影不见了,随后,就听咣地一声,接着就听费精神喊道;“我的妈呀,我可算找到你了。”
说话的功夫,费精神划火点燃了油灯,油灯忽闪闪地亮了起来,费精神在瞪着眼睛四处打量屋子的时候,分明看到床角上,一个姑娘蒙着黑纱,蜷缩在哪里,费精神立刻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小祖宗诶,你咋呆地这么老实呦,害的阿舅满屋子找你。”
床上的姑娘没有吱声,大壮还想看热闹,就斜倚着门框不动弹,费精神却凑到床边上,揉着脑袋坐下来问道;“文娘啊,吃晚饭没有啊?”
文娘没有吱声,费精神又接着说;“你要是没吃东西的话,阿舅这就给你拿去。”
费精神的话音还没走尽,文娘开口了;“我不吃沾过别人口水的饭菜,你去到酒楼里,重新给我要一道红烧驴肉和一道焅大鹅。”
费精神见文娘要吃的了立刻高兴起来,他刚要转身去买,可是又觉得放心不下,再说,文娘刚刚要的两道菜价钱很贵,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他有些心疼银子,所以,就停下来说道;“文娘,你一个人能吃了两道菜吗,我看还不如要一道菜算啦。”
文娘立刻说;“也行啊,那就来一道天上飞的菜。”
费精神有些疑惑,立刻反问道;“天上飞的是什么菜呀?”
文娘说;“大雁呐,你就给我来一道清蒸飞雁吧。”
费精神闻听,翁地一声,脑袋要爆炸,过了半天,他才缓过劲来说;“外甥女呀,我好像没听说过有这道菜。”
坐在床角落里的文娘听了费精神的话,身体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没等她说出口,一直倚在门框上的大壮说话了;“老费呀,你咋那么抠搜呢,你外甥女就要跟花爷了,不管咋说你这个当舅舅的也得满足外甥女的要求哇,我可听说了在荆州府就有这道菜,要不你连夜去买去。”
费精神刚想反驳,不过他眼珠一转,却说道;“其实,按理是这么回事情,可是,那荆州府少说离咱们这里也有二百多里地,我即便去了也要过几天才能赶回来,这样的话岂不是把我外甥女饿坏了吗。”
“我不急,也不怕饿,你去就是了,我在这里等着你。”
费精神做梦也没有想到文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费精神听了文娘的话,见她似乎没有更改的可能,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就咳嗽了一声,接着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是大外甥女想吃清蒸飞雁,我看还不如这样,我去禀报花爷,让他连夜派人去荆州府如何?”
费精神说完,眼珠盯着文娘看,文娘坐在角落里依然是一动不动,此时倒是大壮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是被花肥猪派来催费精神的,临行前,花肥猪嘱咐他说;“到脂胭斋看看文娘还有费精神他们都在干啥呢,人也埋了,地方我也让她用了,这回该老子用文娘那一亩三分地了,快去,看看去,这都一天了,死老费也没说打发个人给我送个准信来,你去告诉老费,按着字据上写的,今天晚上文娘就得过来,老子不能再等了。”
听了花肥猪的吩咐,大壮刚想反驳,咱们可是有约定的,我只负责看家护院,其他缺德的事情我可不帮着你干,所以,他就瞪了一眼花肥猪,没有动惮,花肥猪多少有些忌惮大壮,因为大壮是个功夫高强的武师,是通过他弟弟才来给他家看家护院的。
在县城里没有人不知道花肥猪那些个欺压良善,抢男霸女的丑恶行径的,因此上,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武师,也就是大壮,他是不愿意来给花肥猪当打手的,不过,却因为他欠花肥猪的弟弟花不二的一个人情,而花不二几次找上他,原意出高价雇佣他去给花肥猪看家护院,碍于情面,大壮才来到了花府,到了花府,他才知道花不二为何非要顾他来给花肥猪看家护院,原来,前些日子花肥猪和县里的另一个恶霸争抢一个女人,彼此间结下了梁子,花肥猪怕那个家伙暗算他,这才让花不二花高价雇来了大壮,为此,大壮十分后悔。
这功夫,花肥猪说完了话,见大壮没有动惮,刚想发火,就在他脸上的肥肉堆到一起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他弟弟的叮嘱他的话;“大哥,我可不是县宰老爷,在县城里我还不能一手遮天,你还是少得罪人为好。”
花肥猪虽然贪钱好色,却很珍惜生命,他认识这个问题是最有深度的,他有时候在女人身上玩高兴了,常常会说;“他妈的,老子还真得学会了保养自己,要不的话,这么多好玩好看的女人不是都白长了吗,就凭这一点,老子也要活他个成百上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