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亮起,房间里还有些黑。
四当家让人开了灯,给祝子骞泡了一壶茶,两人对坐在桌前。
相继平静片刻,祝子骞冷笑一下,率先开了口,“四当家现在领着这十几个手下一直待在a市不走……是打算在此建大本营了?”
四当家目光闪烁了一下,笑着摇头,“怎么可能,二当家你知道的,a市规矩太多,并不适合。”
“……呵。”
祝子骞淡笑一声,脸上还挂着无所谓的笑意,却突然在下一秒站起身,前倾身子,措不及防的一把揪住四当家的衣领。
“刷拉——!”
桌上的茶壶水杯全部被掀翻在地,造成一阵破裂的声响。
“既然知道a市不能待!为什么还要把人绑了来?!还嫌自己命太长——?!”
近乎咆哮般的,祝子骞拽着四当家的脖子,阴沉的眸子瞪着他说出这句话。
众人皆是震惊,目瞪口呆的看着面面相觑的二人。
“呵呵。不饶二当家多想,这件事我想的很清楚。”四当家去笑了,面对祝子骞的暴怒,他倒是风轻云淡的抬手,解开了祝子骞揪着自己衣领的手。
“想的很清楚?”
祝子骞低低的发问一句,“我问你,你现在知不知道a市的各个出口都被警方严查看守?知不知道只要你们几个蠢货!一出这个山头就能被他们查到!”
‘嘭——!’的一声巨响,祝子骞握拳砸向面前的木桌,竟然硬生生的砸出出一个洞来。
四当家的眼神闪烁一下,似乎有些始料未及,但他下一秒又不动声色的藏好了自己的这些微表情。
“没关系,那便不出这山头了。他们要和我们斗,自然奉陪。”
“好!呵呵呵,当然好啊!”祝子骞突地笑了,脸上的寒气尽散,五官坚毅的脸上甚至还扬起令人迷恋的阳光微笑。
只是屋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这头狼的伪装。
果然,这个微笑维持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便如雪花般顷刻散去。
“如果我要是不让人给你们送物资、送吃的养着你们!你们觉得你们和警方斗的下去?!”
“……”
一句话说完,众人皆不到沉默了下来。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轻易开口得罪面前的这个祖宗。
的确如他说的一样,如果没人给他们送物资、送吃的,光靠他们十几人,就算拥有一座山,也是撑不下去的。
看到面前一群人心如死灰的模样,祝子骞冷冷的转身,丢下一句话,“人我要带走,你们爱怎么死怎么死去!”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外。原本还皱着眉想事情的四当家,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猛然回过神,开口急急的叫住他。
“人你不能带走!”
祝子骞停下脚步,危险的眯起眼睛,朝他看去。
“你再说一遍?”
低沉磁哑的声音从祝子骞的喉管里传出,周人皆是一惊,似乎现在四当家开口再重复一遍,他就要扑上来,拧断人的脖子一般。
“我说。”四当家脸色变了变,极其不自然的咳嗽一声,道:“人你不能带——”
“嘭——!”
话到嘴边没说完,他突然被一个力道十足的拳头给揍的鼻血横流。
四当家踉跄的后退几步,吃痛的一手捂着鼻子看他,“老二你……”
祝子骞面色阴沉,收回拳头的时候,上面沾着他的血迹,令他有些嫌弃的取出口袋里的手帕,仔细的擦拭干净后,才稍稍恢复了脸色。
“老四,不要以为现在我哥不在了,老三也不在了,就能轮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了。”
四当家面色一滞,这种话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在想,却从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搬到台面上来说。
“不要用那种眼神来看我,你放心,我对我哥的产业没有一点兴趣。你要就送你,不过……”
就在四当家震惊于他说把祝熊手下的产业送给自己时,祝子骞却突然停顿了下来。
他微眯起眼眸,像只丛林中狩猎的金钱豹一样,一扫周围的瑟瑟发抖的人群。
“不要试图在我的头顶上说三道四,这些都是我不要的,哪怕有一天我想要回来了,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这里……易主。”
最后二字落下,四当家瞳孔骤然放大。
这小子话说的太满,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他放的狠话。但四当家还是忍不住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现在我要把人带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了吗?”
祝子骞这人变脸变得很快,刚刚才那样阴狠的放完狠话。眼下说要把人带走时,却又恢复成子前那翻吊儿郎当的模样。
两张脸孔切换自如,难怪之前祝熊会被自己这个弟弟耍的团团转,到死都还以为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弱到跟尘埃里的沙子一样垃圾。
却殊不知,这只不过是少年不想与他浪费时间勾心斗角的戏码。
“呵呵,既然这样,你们都不说话,我就把人带走了。”
祝子骞的目光在众人有所戒惕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转身,迈着轻松的步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他即将要跨出房门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四当家的声音。
“你……当真不和我争大当家之位?”
他一字一顿,声音中还带着些许颤抖。
祝子骞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的扭头,“你见过我什么时候对这个大当家之位感兴趣过?”
“……”
四当家眸光闪动,不知怎么的,话题又绕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难道……你也不想替你哥报仇?”
虽说大家都知道已故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二人兄弟自荐闹矛盾闹的不可开交,可是之前四当家告诉二当家,大当家死讯的时候,从他的字句里,分明感觉到了,祝子骞对祝熊的痛心之情。
难道,这也是他的错觉?
提到这个,祝子骞脸上轻松的表情转了转,勾出一个阴沉的微笑。
“我向来和他不和,说实话,我从来都没觉得他能活到多久。他的死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连今年的三十八岁的生日都过不了。”
祝子骞短暂的停顿一下,穆然收起脸上瘆人的笑意,“可惜了,还想着今年送他一份大礼的。”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收回视线,单手抄进口袋。
“仇我会报,但不是现在,你们不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如果你们还想活着的出a市的话。”
“……”
“现在我要把人带走,你们,还有其余想说的吗?”
迈步之前,他停下脚步,目光在众人面前扫过。
经过这一番话之后,哪还有人敢出声。四当家恍惚的收起眼底的探究,轻点了点头。
祝子骞歪头笑了笑,转身走出房间。
其实他才不在意他们的意见,只是一个过场而已。给这些手下面前多少给他留点面子,免得他一直担心自己那大当家之位。
而对于祝熊的死。说实在的,除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震惊之外,祝子骞并没有其他多大的感觉。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祝熊这个人,为人心狠手辣,眼里就只有利益。这样的一个人是走不远的,只是没想到他死的这么突然。
……
随便从一名手下口中得知曲榛榛被关的房间,祝子骞敛起眼里的深意,迈着步子绕过走廊,朝前面那间独立的小房间走去。
天色逐渐大亮,头顶升起了金闪闪的阳光。狭小的房间里,也照进了一寸大小的日色。
曲榛榛皱着眉头,裹着那床散发着怪味的被子,依旧窝在角落里沉睡着。
夜里温度低,再加上又是在山区间,房间里的温度会比正常温度还要低上一些。
曲榛榛身上只穿了一件毛绒大衣,前半夜还能御寒,但到了后半夜,阵阵冷意从墙角散发过来,冷得她咬紧牙根,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才勉为其难的走到破旧的木床边,捡起那床被子盖在了身上。
那些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死活,夜里山上那么冷,也只是丢一床破旧的被子给她。这让曲榛榛的心情一点一点的低落下来。
他们不在乎她这个人质的安危,就说明他们已经对于后面的事情势在必得了。
尧天……
一定不要出事啊!
睡梦中的她,都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皱,额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呀’开门的声音,才将她从梦魇当中脱离了出来。
祝子骞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这是一间极其狭小又阴冷的房间,仅左面墙上的一小扇窗户,有淡淡的阳光照进来。
空气中潮湿的气味,和那扑面而来的湿冷感觉,令他这个身强体壮的男人都觉得身上发寒,更何况要在这里面待一整夜的女人!
身后跟着开门的男人穆然一滞,似乎瞬间就感觉到从祝子骞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手上还拿着锁,都来不及往门上挂,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就开始往后退。
祝子骞侧目,冷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往他的方向飞。
“那个……四当家有事交待给我,我就先撤了!”男人整个人都绷紧,大大转身,丢下这句话便跟耗子一样跑了。
祝子骞冷冷的收回视线,长手长脚的往里走,心下想着待会儿该如何让四当家不好过!
走到角落里,祝子骞蹲下身子,深邃的眼眸盯着面前缩成一团的小女人。
明明身上的被子看起来那样的脏乱,但她的一张脸埋在其中,却显得格外的惹人怜惜。
薄薄的唇瓣微抿着,好像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祝子骞深深的叹了口气,弯下身子准备把她抱起来。指尖刚触碰到她裹在被子里的手臂,却突然僵住了。
这么烫?
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他直接探手覆在她显得有些红润的脸颊上。至于为什么不是去探额头而是脸颊,可能是他的潜意识里作祟,下意识的就朝看起来动人可口的脸颊摸去。
触手是一团火热,虽然手感不错,但这样高的温度,他没有别的心思多想。
弯腰,将她连着被子一起卷起来抱走。
走了两步路之后,他闻到了从被子里散发出来的恶臭味,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一些。
就这样一间潮湿的破房间!加上一床臭到要发霉的被子!
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让一个女人住这样的房间?
越想他就觉得越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怒火,走了两步之后,他干脆伸手去扯她身上当命一样裹得死紧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