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孔建邦孔大佬的出现,全场都好奇地看着他。其中赵德柱更是不由自主看去,这一看,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就忍不住试探道:“请问您是……孔局长?”
虽然公安局和税务局是战斗在两个不同战线上的部门,可公安局协助税务局办成了不少大案,市公安局的夏局长和税务局的孔局长又是老朋友,关系不是一般的铁。
作为小小派出所的所长,赵德柱曾经在协助办案的时候,听过孔局长意寓深刻的政治讲话,对于对孔建邦有些印象,再加上他是做侦查兵出身,对人脸部特征记忆很准,因此才发声询问。
孔建邦诧异了一下,看着他道:“你是……”显然,不认识赵德柱。
虽没有正面回答,却无疑肯定了赵德柱的猜测,赵德柱立马兴奋起来,伸出手道:“您好,孔局长,我是枣林派出所的所长,我叫赵德柱,是夏局长的手下,曾经跟着他办过事儿。”
赵德柱所谓的跟着倪局长办事儿,实际上就是做过几次跑腿,买烟,买酒,帮忙订车票什么的。
孔建邦一点架子都没有,见赵德柱伸手,就立马握上去笑道:“哦,原来是派出所的赵同志,对不住啦,你们夏局长可是提到过你。”
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赵德柱顿时美的冒泡,能被夏局长惦记着,就说明自己以前那些功夫没白做,对孔建邦立马就更加恭敬起来:“孔局长,能够在这里见到你真的是很高兴!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同志是棉纺厂人事处的处长,李茂江同志……”
李茂江再顾不得其它,听说对方是税务局的空局长,立马推出笑脸说道:“您好,孔局长,我就是李茂江。”说完使劲把双手在身上擦了擦,这才伸出手要握手。
孔建邦嘴角含笑,点头与他握手。
李茂江双手直打颤,可能他活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儿。
上一次税务局稽查科的那个科长来棉纺厂办案,李茂江在一旁协助,人家那个趾高气昂,看得李茂江直羡慕;而他的死对手刁德贵在人家面前更是屁也不是,才半天就被人家搞了下去。因此这些搞税务的,给李茂江一种根深蒂固的印象,就是权大势大,招惹不起,最好能点头哈腰巴结着,免得自己步了老刁的后尘。
赵德柱见李茂江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摇头,觉得他差那个刁德贵差远了,至少在领导面前没这么拘束和忐忑。
却不知道,这李茂江在棉纺厂做了多年“千年老二”,有名无实,说是人事处的副处长,实际上有个毛用。人家刁德贵招待贵宾,宴请贵客,全都不带他玩,以至于李茂江在接人待物这方面功力有些“薄弱”,见了孔建邦才会这副德性。
接下来在赵德柱的介绍下,孔建邦有非常亲切非常和蔼地和棉纺厂的一帮小领导握手认识,其中也包括站出来打圆场的张一鸣,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当官的架子,赢得了大家好感。
最后---
“各位同志,没想到能够在这里与大家认识,我很高兴,不过我这边有点事情,今天刚好请了两位贵客要在这里吃饭,你们看……”孔建邦很含蓄地看了大家伙一眼。
李茂江和赵德柱这才清醒过来,原来这个包间是孔局长安排的,那么他的贵客难道就是……看了一眼陈红和陈天朗。
不等赵德柱提醒,李茂江早恢复了机智,顿时笑道:“原来这样啊,如此说来可真是缘分!这位女同志可是我们棉纺厂的优秀员工,不管是工作态度,还是工作业绩,全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我原本还打算申请把她评委今年的工作标兵呢!”
“至于这位……”李茂江看了一眼陈天朗,内心情感很纠结很复杂,“更是我们陈红同志的亲弟弟,看样子就知道聪明伶俐……上高中了吧,学习方面一定很不错哦!呵呵!”笑得有点尴尬。
“哦,原来你们也认识。”孔建邦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大家就一起坐一坐。”
李茂江忙道:“那是,那是,下次我请客,还请孔局长您赏脸。陈红啊,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了。”李茂江热情地和陈红打着招呼。
对他的热情,陈红有些不适应。
陈天朗反倒挥手告别,热情地笑道:“李处长,赵所长,再见哦!你们在隔壁是吗,待会儿我去给你们敬酒。”
“不用不用!你们就在这儿陪着孔局长,待会儿我们过来给孔局长敬酒。”李茂江看一眼孔建邦,骨头都酥了。
孔建邦则有趣地看着陈天朗,这还是一个孩子说的话吗?
敬酒?人小鬼大!
……
偌大的包间,只有四个人。
陈天朗,陈红,还有孔建邦,和他的妻子孙虹梅。
能够坐下十人的桌子上只摆放着八个菜,不过都是六福居的招牌菜,包括最拿手的也最贵的“蜜汁火炉烤鸭”。
那瓶孔建邦珍藏的茅台酒也放在桌子上,打开,弥漫着醇厚的酒香。
陈天朗非常识趣地倒了一杯酒,端给孔建邦说:“孔叔叔,请喝酒。”
在外人看来,这可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孔建邦笑眯眯地把酒放下,说道:“这次你们是客,哪能让客人敬酒。”说完竟然也拿过酒杯先倒了一杯红酒给陈红,然后倒了一杯白酒给陈天朗,说:“我也不给你倒饮料了,你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话中有话。
陈天朗就笑嘻嘻地接过酒,不等老姐陈红阻止,一口喝掉,笑着说:“孔叔叔,您倒的酒真好喝。”
孔建邦微微一怔,笑道:“悠着点,还没吃菜呢!”说着率先拿起筷子,说:“来,大家都尝一尝这里的招牌菜。”
尴尬的晚宴顿时欢快起来。
差不多半小时左右,酒菜吃得差不多了。
孔建邦拿餐巾纸擦了一下嘴,然后对陈红说:“我听你弟弟天朗说了,你们想做游戏厅的生意?”
陈天朗在桌底下碰了碰老姐的脚,陈红镇定地说:“是的。”
话不多,就两个字,却显得很肯定。
孔建邦一笑,拿出自带的保温杯,示意妻子孙虹梅给自己倒一杯热水。
“那家游戏厅可是拖欠七千多的税款,再加上转让的手续费,以及办理各种营业证件,差不多又要上千,下来八千左右……”孔建邦接过水杯,轻呷一口热茶,目光从陈红转移到陈天朗身上,然后问:“这笔钱,你可负担的起?”意思很明显,给你们机会,不过,你们也可以知难而退。
陈红抿着嘴,没有说话。
旁边,陈天朗嘻嘻一笑,就从身边取出一只书包,将书包搁到桌面空处,然后头朝下,一抖!
哗啦啦!
从里面滚落出来一沓沓的钞票。
孙虹梅目光一缩。
孔建邦却拿着热茶杯,脸上没什么变化,看一眼桌面上的钱,笑道:“这些差不多有三万吧?”
不愧是做税务的,眼光真毒。
“孔叔叔,你看这些钱够不够?”陈天朗笑问道。
“绰绰有余。”孔建邦说了四个字。
九十年代初的三万是个什么概念?
三万块可以在市中心买一栋100平公寓。
而当时人均月工资也不过才60到140元左右。
三万块,普通人要存够二十几年。
孔建邦抿了一口茶,然后说:“明天去地税局办手续,那家游戏厅你们接手。”然后笑眯眯地看一眼陈红说:“记着,要带上身份证哦,未满十八岁可是不能够经营游戏厅的!”
这句话却是说给陈天朗听的,从头到尾孔建邦都知道这事儿他才是主谋。
陈天朗不失时机地站起来,拿起茅台酒给孔建邦倒一杯说道:“孔叔叔,这杯酒您总得喝了吧!”
孔建邦没有拒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笑道:“这杯酒也算是谢谢你帮了我们家媛媛。”
陈天朗懂这话的意思,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