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魂,不,青衣长老之所以要讨回锁魂链,并不是觉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大用。但是对他来说,这个链子之前让他吃了瘪,让他有些念念不忘。
他原先三魂七魄少了一魂,本就不完整,再加上宅女大人之前做的手脚,直接让人误以为他是那种死前被挖去心脏的怨鬼,也导致他可以虚化成连一般魂魄都难以瞧见的状态,不仅可以避开视线,甚至可以钻到人的脑子里去读取意念。
虽然读取意念这个功能可能是在牢画身上寄居久了慢慢衍生出来的,但是青衣长老并不觉得这个功劳归牢画。毕竟,牢画在他眼里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是他对于她的日常态度。沾她的光?怎么可能?
言归正传,他现在三魂全部归位,这个开挂的功能自然就失去了。但这个锁魂链令他刚刚开挂失败了。这除了令他觉得没面子之外,还让他好奇不已。
这东西他从来没见过。房居安从战神手上得到的东西不外乎就是暗夜明珠。相对于暗夜明珠,锁魂链不过是宝物中的小虾米。但是,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锁魂锁魂,听起来像是地府之物。战神宅女和地府都没有交集,房居安是怎么和地府搭上线拿到这玩意的?
想来想去,他觉得索然无味,索性收了锁魂链在怀中,继续去追牢画。
离开墓室之前,牢画直接从瘫坐在地上四处抛媚眼的袁柳身上搜刮出了车钥匙。
袁柳用十分别扭的女声哀嚎着,试图摆脱牢画的非礼。牢画觉得有些恶心,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离开了墓穴。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我按照你发的定位,已经将那些恶鬼收走了。你现在在哪?”
是薛焰。
她忽然有点纠结了。
薛焰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虽然他还没有履行丈夫在某些方面的职责,但是从感情角度来说,薛焰的确在和她往恋人的方向发展。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牢画不仅是神二代,还是魔二代。作为神魔大战的产物,现在不知道如何,反正几千年前是为世间所不容的。薛焰如果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是否会为了维持自己的身份地位把自己供出去?
而且,她那个不靠谱的拖油瓶青衣长老,虽然自己是跟他闹得不开心,但是说到底也是利益共同体,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让薛焰知道青衣的真身是摄青鬼,作为地府十殿阎王之一的薛焰,该如何处理呢?
真爱一定要经得起考验。但是感情发生的根本目的却不是为了接受考验。
只是为了爽。
如果她把一切都交代了,薛焰就要面临选择。这个选择,是让一个男人在身份与女人之间做一个决断。这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无法共存。
此时便是送命题了。
男人选择了身份地位,世人便会觉得他薄情寡义。
如果选择了女人,便是没出息。更甚者,日后还要遭到女人的嫌弃:你瞧瞧你那窝囊样,要什么没什么。
这样,就不爽了。感情发起的目的便没有达到,反而成了一种
负担与惩戒。
牢画果断的选择不说。做一个有秘密的女人,远比做一个撒娇任性无理取闹的女人累得多。但她不想把事情推向一个尴尬的局面。若真的有一天秘密被戳破,她与他被迫站在了对立面,顶多让人伤心难过,却没什么心理负担。
她大概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哪怕对于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着的爱情之火,她也做着随时迎接一场倾盆大雨的心理准备。
期望不大,失望也不会那么大,不是么?
走出墓穴,室外阳光明媚。浓郁的鬼气已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将鸡蛋烤熟的热蒸气。
牢画自带冷气,自然体会不到那种滚烫的氛围。所以她看到薛焰顶着烈日站在那巨大裂缝的中间笑容明媚的看着她的时候,脑中仿佛响起了一段青春爱情偶像剧的插曲。
人帅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都是自带bgm的。
她也冲着他笑着。也许是因为心里藏着秘密,她笑得更加卖力。
刚开始她还不太习惯,毕竟心里藏着事儿。可是笑着笑着,她就几乎忘了刚刚的那些烦恼。笑得更为纯粹。
仿佛岁月静好。
人啊,就应该有这种胸怀。秘密多了,也就习惯了。一辈子要是只有几十年,那就没啥好大惊小怪的,反正最后的结局就是两腿一蹬被火化。要是像她这样保质期无限长,那就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反正一辈子还长,故事永远没有结局。
想通了,其实也就那样。
“到里面去了?”薛焰好奇的往她身后瞅了瞅。“看起来好像是个墓穴。”
“嗯。有几个人非要进去,就陪他们下去转了一圈。”
“可有什么好玩的?”
“还好吧,没什么看头。”牢画耸了耸肩,悠着手里的车钥匙。“他们还要在里面玩一会,我先上来了。”
牢画很自觉的没有提暗夜明珠与房居安复活的事情。毕竟暗夜明珠是从战神那儿流出去的,有迹可查。而房居安毕竟也算是战神的老手下,若是他手底下那几个野鬼被薛焰发现收了去,难保房居安不会恼羞成怒将她的身世供出来。
放任自流吧。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薛焰发现了牢画手里的车钥匙。
“车钥匙。走吧,我带你去兜兜风。”
乌骓不太愿意坐进车里,但在牢画的胁迫下,他还是乖乖的跟在两人屁股后面来到了那辆皮卡车的前面。
薛焰一靠近皮卡车,就感受到了这辆车的不同。
“这是?”他诧异的问道。
牢画冲着车里的五只游魂努了努嘴,明知故问的问道:“能收不?”
薛焰摇了摇头。没有心的游魂,会慢慢失去自我意识,最后变成怨气,难解难消,千年不散。他们会影响一个地方的磁场,也就是传说中的“风水”。收到怨气影响的物件或者地方总是容易出事故,与之接触过多的人也会因此遭殃。
尽管如此,怨气并不归地府管制,也不受天道约束,属于三不管的黑色地带。民间那些“大师”对
于这种事情的化解,往往都是以暴制暴,从妖道或者地府中愿意赚外快的鬼差那儿“请神”,为毁掉载体而护法,防止在毁掉载体的时候被怨气所伤。
载体毁了,怨气也就消散了。简单粗暴。
车中的五只游魂显然感受到了阎王爷的靠近。他们极度不安的在车中乱窜了起来。牢画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他们几乎都想要从车中冲出来。
可是看到牢画,他们瞬间就怂了。
他们离不开车,更斗不过地仙。一切都是虚妄的挣扎。五只游魂紧紧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坐进车里的牢画与薛焰,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乌骓选择了坐在后备箱。虽然大太阳晒得他难受,那也比跟几只怨魂待在一起好过。
牢画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发动了车子。正准备前进,就发现车前头站着一个小正太。
小正太背着一大包东西,满脸幽怨的看着她。
“青魂?你怎么把他给落下了。瞧他郁闷的。”薛焰很有作为“姐夫”的自觉,摇下车窗就伸出头去,招呼青魂上车。
青魂噘着嘴,打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亏得人家还给你大包小包的扛东西,你倒好,直接把我给忘了。”青魂抱怨着,一副幽怨小正太的模样,仿佛刚刚在墓室里头那个威严的青衣长老从没出现过。
他这是在赌。赌她不会把真相告诉薛焰。
“那些东西不干净,不好卖。叫你不要拿了,非不听。”牢画一本正经的说着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脸都没红。
青魂显然赌赢了。刚刚跟他赌气放狠话的牢大小姐,果然还是明白是非的。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她心里都有数。
两人一唱一和,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青魂坐在后座上,薛焰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他,自然没有发现他身上那些微妙的改变。薛焰现在最好奇的,是这辆车。
“这辆车本来我准备买下来的,但是被人提前买走了。后来我发现买车的人是熟人,就和他们一起坐车出来兜风。”牢画解释道。
“你要买这辆车?为什么?”薛焰很是不能理解这辆破车有什么好处。既不美观,各方面性能又差,还要烧柴油,怎么看也不适合牢画开。
“因为便宜啊。”
“……”
“好吧,我听说这辆车号称通灵车,就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能通灵。”
“……”
“传说这辆车能够直接开到黄泉路上面去呢,还有人在那里卖西瓜,结果收了许多纸钱回来,可刺激了。”
“……”
“咋了?不能吗?”
薛焰沉默了半分钟,最终还是认真的回答了牢画这个问题。
“从这辆车聚齐的怨气浓郁程度来看,应该能。”
“那你干嘛总是一副对我无语的样子啊?”
“你不会是想开着这辆车,到黄泉路上去摆摊吧?”
“我会蒙着脸,不会给你丢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