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再次出来后,终于将这尴尬打破,她拿着一份蔬菜沙拉,放在茶几上,程毓璟对待身材要求很高,他几乎不怎么吃高热量的食物,非常偶尔,牛排之类的也要求水煮蘸料或者干烤,不会煎炸,每晚一份黑咖啡和蔬菜沙拉,是他的饮食习惯,哦对了,还有两粒VC。
我曾说,程毓璟的生活,就是小资情调加皇族奢华,还带着点少女心。
蒋华东的别墅格调,都是黑色,偶尔有白色出现,为了逢迎我的喜好,将主卧增添了魅紫色,而程毓璟的别墅是纯白,卧室是蓝色,似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比较淑女温婉的女孩喜欢的样式。
但保姆说,这里从未有过女人,只有乔栗来过,不过以后也不可能了。
因为那天何言过来,说送乔栗离开去了方城,并且联系了那边一些人脉,将她安排进了广告公司做模特,暂时几年合约期间,都不会有时间分身,女人的感情浓烈却也容易淡薄,以她那样的姿色,不会甘于寂寞,时日长久,对待程毓璟,也就淡了。
不失为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商人果然奸诈阴险。压榨劳动力的同时,又解决了感情上的心腹大患。
我对坐在沙发上安静吃沙拉的程毓璟道了晚安,便上了楼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眼前全都是今天在会所发生的一幕,当蒋华东出现护我在怀中的一刻,我的确动摇了,想过继续这样的生活,把一切都视而不见,包括欺骗和多情。
每一次的危难,他都会及时出现,从来没有让我真正在外界受过什么委屈,可当程敏拿着红玫瑰出现那一刻,柔柔弱弱的问蒋华东发生了什么,他松开了我,朝她走过去,更加温和的面对她,我就知道,我还是做不到。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接受自己深爱的男人将那份本该完整的深情款款分出去无数份,而自己得到的,却不是最大的一份。
名分在爱情面前,也可以变得渺小和微不足道,但却抵抗不了同等的割舍。
这一夜,我睡的非常不好,辗转反侧,程毓璟在过道上打了很多个电话,声音稳稳从门外传来,我更觉得难以安眠,他可能没想到我没有入睡,以为我睡得很沉,在他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后,大约是凌晨四点多,他忽然推开了门,我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来我上楼时忘了锁门,我埋怨自己大意的同时,又有些紧张,我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和蒋华东一样,都非常深沉,根本没有人能猜到他们下一步会出手做什么,我死死压在床上,攥紧了被子,脚步声缓缓靠近,最终停留在我的床头,一股带着红酒醇厚味道的风从我面前扫过,温热的手指停在我脸上,轻轻碰了碰,便移开,落在我锁骨处,将被子为我向上拉了拉,接着脚步声渐远,空调的温度似乎提升了一些,不再那么凉爽,最后关门声响起,我再睁开眼,程毓璟已经离开。
忽然觉得一股暖流莫名涌过,这样毫无情\/欲和利用的关怀,让我有些感动。
我昏昏沉沉的睡了三个多小时,七点多醒来下楼时,程毓璟刚从外面跑步回来,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进了浴室,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我想了一下,主动走进厨房,从保姆手中接过鸡蛋和一些蔬菜火腿,对她说,“你休息一下吧,今天的早餐我来安排。”
保姆有些吃惊,“薛小姐还会下厨吗。”
我不会。
但为了让她安心将这里交给我,我只好扯了个谎说,“一点点,不是很精,但是可以勉强上桌。”
她笑着哦了一声,“薛小姐是为了先生下厨吗?那他一定非常高兴。”
“是吗。”
我随口答音,保姆更加高兴,语气都带着些跳跃,“果然是为了先生吗,我看得出,他对薛小姐非常认真,男人的眼神总不会错,是真是假看眼睛就能了解。”
我往锅内洒下鸡蛋,用铲子烙匀称,摊成一个饼状,在上面洒下火腿块儿和蔬菜沫儿,翻了一个个儿,浇上点油,做好这些我问保姆,“还可以吗。”
她笑着点头,“好吃不好吃都无妨,主要是心意,先生一定喜欢。”
我嗯了一声,笑着问她,“你怎么这样肯定,他似乎生活品味非常高,而且食物要求也很…”
我说到这里忽然一个惊讶,“他不吃油!”
可我撒了很多油进去,我懊恼的拿着铲子看着锅内金灿灿的东西愣神,保姆也显然一愣,正在这时,程毓璟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手上拿着毛巾擦头发,忽然开口说,“怎么。”
“先生,薛小姐特意起的这样早,从我手里接过食材,说要为您做早餐,可是一不留神放多了油,怕您不喜欢。”
我本想拦住保姆,可她嘴太快了,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笑着出卖了我,程毓璟笑得非常开心,比我以往见过的他每一次笑容都更加深邃,他嗯了一声,将毛巾递给保姆,“放回去。”
保姆应了声,笑着又看我一眼,非常迅速的退出去,还将门给带上了。
我异常尴尬的愣在灶台前面,程毓璟走过来,忽然从身后轻轻拥住了我,我的身子在他触碰到我的那一瞬间变得僵硬,那次在酒店,他是喝多了,才会抱住我,我可以以他醉酒为缘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这一次,我们彼此都非常清醒,他忽然以这样类似夫妻和情侣的亲密姿态拥住我,我真的有些惊讶和不知所措。
理智告诉我,我必须要制止,但感性又在说,不能推开他,他救了我你很多次,为你挽回了你的尊严,没有让你在蒋华东和程敏面前输的那样惨,他总是在帮你护你,没有任何图谋和索求,难道连一个拥抱你都不能回馈吗。
我忍住,用铲子继续搅拌着锅内的饼,他的身上散发出沐浴后清新好闻的味道,像是故意的,往我的鼻息里钻,他笑着在我耳畔说,“怎样都好,我都喜欢吃。只要是你为我做的。”
我热了牛奶、做了煎饼、又拌了水果沙拉,大约花费了半个时辰,在此期间,他一直陪我在厨房,看着我做,在我方便的时候,会上来拥住我。
我觉得我们的生活现状有点像夫妻,我并不喜欢这样飞跃的进展,尽管还没有实质性的事发生,但我仍旧觉得,我好像真的背叛了蒋华东一样。
我端着东西出去,储物室门口的篮子不见了,保姆非常机灵的出去买菜避开了这个早晨,我和程毓璟坐下后,他拿起叉子戳住一块煎饼,放进嘴里咀嚼,非常满意的样子,我克制住紧张问他,“还行吗。”
“我很喜欢。”
我笑着嗯了一声,有点勇气也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没有那种黑暗料理的味道。
我们安安静静的吃完后,何言开车到别墅门口来接,今天要去到南郊的工地视察,程毓璟有些顾虑的对我说,“工地安全系数低,非常凌乱,你一个女孩不方便,我带着何言过去,你回公司。”
他说着进了车内,就要吩咐何言开车,我在下一刻飞快的拉开车门跟进去,坐在他旁边,面对他颇有些诧异的目光,我说,“我作为秘书,是应该和您一起的,公事上没有男女之分。”
他怔了怔,笑着伸手捋了捋我的头发,“可以。那跟在我身边,一步不要离开。”
车在后期行驶到了一个非常凹凸不平的公路地段,颠簸得厉害,即使系上了安全带,头部仍旧在摇晃,我几乎要吐了,程毓璟忽然解开他自己的安全带,挨着我坐下,然后用手护住我的头,用胸膛垫住我,随着每一下颠簸,我都砸在他的胸口,温热而柔软,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抬头看他,他恰好垂眸看我,眼内蕴含着笑意,我笑了笑,重新低下头坐好。
再持续颠簸了大约半个时辰后,车终于稳稳在一片荒野的工地停下,我们走下车,程毓璟仍旧握着我的手,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大门口,有两个男人,何言介绍说,一位只建筑经理,一位是包工头,他们向程毓璟和我打了招呼,将安全帽递给我们,等我们戴上后,便引着我们从一侧比较安全好走的地方进去。
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各种器材和泥沙,还有挖掘出来的巨大水沟,工人足有几百人,都干劲十足挥汗如雨,偶尔有一些穿着稍微干净些的男人,搬着一口大缸,盛解暑的绿豆汤分发给工人,再搬到下一个地方,这里很大,大约占据了南郊的一半土地,几乎望不到尽头。
我和程毓璟在这边刚磨打好还没有干涸的地基处仔细检查了构造,和图纸上的略有出入,程毓璟非常认真的比对了后,指着其中一个变化很大的接口说,“这里似乎有些不对,一切施工都要按照图纸来做,不然等到验收时,过不了关,我们无法申请市场的开放报备。”
随行的包工头和建筑经理解释说,“本身图纸是按照国内的材料进行的规划,但后来我们根据您拨下来的款项,进行了一个预算整合,发现可以有另外一种更好的方式。我们选用的是国外进口的最好混合水泥和建材,比较牢固,也没有化学味道,并没有选用国内的,因为考虑到一些免检的材料同样会做手脚偷工减料,造成后期的结构不稳,也影响咱们公司的口碑,尽管预算有些超了,但我认为物超所值,毕竟国外的东西比较贵,我们又是大量买进,所以还有进口的相关税用。”
程毓璟俯身在那些水泥和钢筋上摸了摸,又拦住运送东西到另一端的工人,询问了些进城和建造手感,都得到了不错的回答,他比较满意,在土坝上站立着四下看了看,“我回去后会告诉财务部的人员,在不影响后期利润估算的同时,为你们再拨下来一些款项,贵一些不碍事,这边建成后,我们可以翻本赚回来,只是前期投入而已,又不是一去不复返,程氏的口碑务必要保住,只要市场信誉度有,就不怕高风险,市场和客户是我们的后路。”
建筑经理点点头,也跟着走到程毓璟身旁,他们两个人站在高处,俯瞰这一片现在还非常凌乱荒僻的地方。
“最近的房市交易等非常的不稳定,富人们选择的地点都比较偏僻,注重于空气和环境,普通百姓的购买能力有限制,所以选择也是二手市场居多,咱们这一片的地皮非常广袤,马局又将部分周边地皮以几乎为零的低价附赠给了我们,在原本的计划上,除了建造游乐场和商业城,我们还多出了商品房的地基,可我认为商品房的前景并不是很好。”
“所以要求你们的策划方案做出一个新颖的角度,要抓住商场的需求和眼光,把握住客户心理,你看,你刚才提到的那些,的确是一个现在的房市现状,但中间人群,你们没有把握到,那就是有还贷能力,收入颇丰的白领和部分中层人士,还有家境一般偏上,需要结婚的青年人群,以及到了学龄需要就近入学的家庭,这一片过了马路,是学校和医院,本身地点非常好,那边的荒郊,可以用来建设生态公园或者绿地,提升周边环境吸引力,相比较完全市区化的城中,我们主打的商品房要求本身的内涵持平,甚至要优华于城中,但是价格略降,征服下达了文件,大约这两年内建成地铁二号线,就在这一边,我们几乎占尽了天时地利,自然无需担忧,这一块地皮我拿下也是万分艰难,蒋华东和我抢了整整半年,他的眼光一向精准,这里没有理由不是一块潜力无限的宝地。”
那名经理忽然说,“程总讲到这里,我也觉得非常奇怪,蒋总只要出手,一向是战无不胜,这一次他中途退出,前期也为了拿到这块地皮做了不少的项目跟进,甚至连运作经费都投入了大约百万数,竟然拱手让人,我认为有些问题。”
程毓璟将头顶的安全帽又往下压了压,让它戴的更稳,“你觉得什么问题。”
“说不出来。”经理看向站在底下的包工头,那人非常恭敬的说,“我承包了不少地基建筑,这一行一般都是利润巨大,凡是有能力的商人,都削尖了脑袋要拿下来,甚至用一些非常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这一块地皮,虽然地处比较劣势,但由于政府规划,四周建设指日可待,我们不过前脚将大楼盖起,后脚就能坐享其成,蒋总作为这一边的龙头企业,出资几千万拿下来是一件小事而已,商人的嗅觉敏感,他不会感觉不到这里的利益,选择放弃的确有些奇怪。”
他们说到这里,程毓璟忽然回头看向我,我恰好正在认真聆听他们的对话,被他这一眼吓了一跳,他跳下土坝,走到我旁边,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你觉得呢。”
对于商业问题,我是毫无见解,秘书方面的工作我倒是上手了不少,毕竟勤能补拙,何言也非常愿意帮助我,不厌其烦的指导,但建筑问题,和商人的尔虞我诈,我还是非常单纯的,但程毓璟这样问,我又不能只字不提,只好装模做样的想了一下,非常为难的看向他说,“才疏学浅,实在不能分析其中门道。”
他眸内满含笑意,“我觉得,他是在逼你。”
“我?”蒋华东逼我的可不止这一次,但用几千万的投入能换回几亿元的盈利这么大的代价和损失来逼我回去,我认为非常有趣。
简直是疯了!
而且在这块地皮交易拍卖时,我正在蒋华东身边,难道他还能预知未来吗。
程毓璟轻轻将安全帽摘下来,随手递给身后的建筑经理,“或许这其中,有我没有分析到的失误之处。”
这时候,另一边的水坝之外,忽然走来大批人员,都是西装革履,非常的气派,足有二十几人,浩浩荡荡的穿过了水坝上拱桥,下了沙堤。
在看到被一众部下簇拥而来的蒋华东时,程毓璟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意外,倒是蒋华东表现非常淡定从容,朝着我们走过来,先开口道,“程总,还亲自过来工地视察。难怪这群工人斗志昂扬,想来老板这样体恤,也是很难不尽心尽力。”
他说罢身子站稳,将目光缓缓移到我脸上,笑得更加深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本以为程总这样精明的商人,是万万不会触碰英雄的禁忌,美人赏心悦目,可也容易让男人倾家荡产,可我似乎每每见到程总,身旁都有这位小姐陪同。一刻也离开不得,真是长情榜样。”
程毓璟笑着将交握的手缓缓收回,“蒋总不也是如此吗,程小姐此番没有陪同?”
蒋华东将视线错开,重新落到他脸上,“我是个粗人,摸爬滚打到了今天,没什么心思,自然比不得程总周全。”
程毓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下属,“蒋总来这边有事吗。”
“嗯,恰好路过,去公路那边办点事,看到这里人多,想到似乎是程总的地盘,就来看看,学习一下。”
“蒋总说笑,按照你我的能力,合该我向你学习才是。”
建筑经理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还没有说完的意思,便走过来指了指腕表,“程总,到了午饭时间,我吩咐人备好了,在那边帐篷,条件简陋,风沙也大,耽搁时间久了,菜就没法吃了。”
程毓璟点点头,笑着朝蒋华东告辞,“蒋总,改日再聚。”
“请便。”
我跟着程毓璟走向帐篷的位置,觉得脊背发烫,仿佛被一缕非常灼热的视线紧紧锁住,我不敢回头,却走得每步都万分踉跄,隐约听到身后有男人说,“蒋总打算立刻启程回市区吗,我为您备车。”
“暂时不用,我还有些事,再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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