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我哭!让我哭会儿!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哭了……”她骤然靠得更拢,双臂圈着他的脖子,头倚在他肩上,“长安,很多时候,我都想哭,可是我不敢,也不能,我对自己说,要坚强,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所有的人……可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地坚强了,还是保护不了你们?长安,对不起……我还是很幼稚……看着你变成这样,我恨自己无能,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把对自己的气恨撒在你身上,罚你跪了这么久……对不起……长安……”
薄纱柔柔软软地,摩擦着他的脸,他的颈;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如云如雾,将他包围得严严实实,以致,他身体僵硬,呼吸不畅,昏昏沉沉,几欲晕阙……
“小姐,长安……保护你……永远……”这是他在迷迷瞪瞪中唯一记得要说的话。
人生漫漫,究竟是谁保护谁,彼此相依,抑或最终背离,此刻的他们,谁也不知道……
只是,这样一片银红,这般令人昏阙的迷雾,不经意地,便渗透进他一辈子的时光里,即便很久以后,相隔千山,遗恨万里,这银红,这女儿香,亦刻进他生命里,成他此生戒不掉的瘾……
那夜,他亲手服侍她睡下。
这,是自他来到她身边后第一次。
失去了那个叫做命根子的东西,却反而可以靠她更近了……
凝视着她合上的眼,他眼里浮出一缕柔光,透着酸楚。
“长安……”她闭着眼,仍然唤他的名字。很久很久以后,身边易人,半夜梦醒,还是会懵懂地叫出这个名字来,清醒后,怅然**……
“长安在。”他还不曾离去,静候。
“长安,你是如何进得宫来的?”她低声问。
他垂目而答,“花钱,打通好些关节。”
她便不再问了,轻悠悠地叹了声,“长安,我宁可你永不再出现我面前,天高鸟飞,海阔鱼跃,多好啊……”
他沉默不语。
她终苦笑,“也罢……去吧,叫碧曼,洗个热水澡。”
“是。”他低头,退出去之前,又道,“小姐,奴才在外值夜,有事叫奴才。”
“长安……”她轻蹙了眉,“不许自称奴才,我不喜欢。”
他略顿,“是。”
他退了出去,碧曼已经准备好热水,含着泪迎上来,“长安,热水烧好了,我服侍你洗澡吧?”
“不用。”他一脸冰冷。
碧曼看着他绝然的背影,怔在原地,他身上这寒气,却是比夜雨更冷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寝殿,再望着长安所去之处,眼泪一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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