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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句 洗心革面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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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花木掩映下的革命圣地被揭开了神秘的面纱。这里远离喧嚣的都市,民风淳朴,鸟语花香,流水淙淙,绿田环绕,俨然一处世外桃源。当年**就在此指挥了闻名世界的三的战役,接着登上平生坐过的第一次列车向北京驶去。

村中有几位长者,没花丝就找块被晒得发烫的青石板也不怕屁股声痔疮地一气坐下,一袋接一袋地旱烟灰吧嗒吧嗒地抖落渐次堆成一个小土丘,将历史书里有的没有的史实说了一大通,说完了又接着抽旱烟。这些人大概是指定的革命教育说客,听说在他们的教育下,许多思想危险的青少年走走上正轨没有拉社会主义后腿。

最后大家在一块空地上进行了一次庄严的升旗仪式,我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没能生在战争年代!英雄岂不就有用武之地了?

7

我们来到附近一个小山村,村民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注视着我们这一群穿得洋不洋土不土既像乞丐又像妖怪的学生族,怎么也不相信是义务来为他们村子开展生产劳动的,最后实在难以妥协,主任只好答应村里派若干监督员防止我们偷东西。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精神世界大概是懵懂无知到极度空虚的缘故吧,每学一篇课文我们都会崇拜作者好长一段时间,像追星一样搜刮出其生平、出身、作品、流派、风格,这与班里顶刮刮的语文成绩是密不可分的。来之前刚学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知道了他组织了个“新月派”,以前跟闻一多是一块混过的,所以当大伙头一次面临着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时,一位平时在班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同志竟然也能出人意料之外且合乎情理之中地面不更改一色心不多跳一次放声道:“轻轻地我来了/正如我终将轻轻地走/我轻轻地挥手/饮一口甘醇的美酒……”接着又很庸俗地补上一句:“啊!多么美丽的山村!”再向后就一句也蹦不出来了。

大伙刚来的时候玉米已经开始收割,当地人叫“**”,我们则称“棒子”。老师将人数分成若干组后,我立即挽起袖子,加入到收割队伍,但过一会儿只能把袖子放下——胳膊已被棒子叶拉成大红萝卜了!

前面是位个头挺猛的小伙子,约莫十**岁,干起活来活像一头不知死活的蛮牛,我几次像和他搭讪都以失败告终,只好拼着命跟他比速度。

他终于注意到了我,仍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向终点冲刺,我想人家大概是个哑巴,一种快感袭来,在他身边高唱《爱情诺曼底》。

“闭嘴!”他竟然说话了,而且是地道的方言,“难听死了!”

“我唱得难听你有本事也来一首!”

“唱就唱,”他把镰刀向地上一支,放开嗓门便吼,“山哥哥呦顶着日头乐/小妹妹她在闺房等呃/漫山开遍山茶花呦/只待小妹泡茶喝……”

干活的人都停下来,偏过头来望向他,脸上涌现出各种古怪的表情,虽然这歌词十分下里巴人,可他的歌喉却充满了山村特有的傻气和韵味。他的未来我不敢预测,但是在这山村可真是埋没了才华。

唱完了,他问:“怎么样?比你的嗓子好听吧!”

好小子,嘴上功夫比手中镰刀还快:“上几年级?”

“什么?”

“上哪个学校?”

“不懂!”

我倒懵了:“你没读过书!”

“噢,你是说那个,我没上过学!”

还有没上学的人竟让我撞见了,真是奇事一件:“想上吗?”

“不想!”回答得很漂亮干脆,本来还打算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他,看来他也就是受穷的命了。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领着个小孩走来,见有生人放下手中的篮子就走。

“秀!过来,跟你介绍个人,”那女人又转身回来,“他叫……叫……哦忘了还没问,喂,你名字?”

“元泽,我是来下乡劳动改造的。”

“原来你叫元的……”

“不,是元泽。”

“好,这是我老婆儿子,我叫吴刚。”

风华正茂,有妻有子,不亦快哉!不亦乐乎?

这样的世外桃源还是少些为好!

8

主任号召大家每天写日记,一定要写出自己真实的心理感受,我写道:“这里气候干旱,水源匮乏,植被覆盖率极低,大部分土地被辟为耕地,举目四望,只见秃顶,不见森林……”

洛文:“手上磨起了无数水泡,每天满头大汗,刚洗净的衣服穿上不出一个小时就已湿透,衣服捂在身上发出阵阵臭味……”

宋延波:“这里的发展前景令人堪忧,生态环境脆弱,教育水平低下,国家应加大对这里的农业投入,实现可持续发展……”

江夫:“经过这次实地的体会,我深深对自己以前不务正业碌碌无为感到可耻,回去后我要努力学习,摆脱以后沦落为脸朝黄土背朝天式地生活的危险性……”

周旭:“再不回去,我只认得球,球就不认识我了……”

吕继光:“在这段日子里,我丧失了学习的大好时机,错误地跟大家来劳动,当初真不如请假在家苦练……”

许伟涛:“许多天不在,小蛇还活着吗?”

谢爱民:“一段难忘的经历,是以后写小说的好素材!”

吴刚夫妇一直送我们到他家门口,挥手告别:“一定再来!”

再来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二十年后可以让我的女儿来找他儿子!还是别了吧!

回校以后,新楼马上就要竣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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