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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老七的补习班是租了别人一套房子而来的,原先是座影剧院,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市中心不断迁移而被衰落弃置,地价也随之便宜起来让财政每天都捉襟见肘的沙老七占了先机,这里四周环境优美、噪音污染少,但却分布着十几家烤羊肉串的摊贩。自从高一上半年听了一位长龅牙的生物老师说烤出来的羊肉串里有致癌物质后我已连续三年没碰过它们。这些商家在**肆虐中国如此嚣张之后还这样不要命地玩着命干,其发财之心切可见一般。
补习生作为一种特殊的学生群体在全国发挥着不一般的作用,他们心理压力大、学习实力强,可能一飞冲天,也可能屡战屡败,而可敬的是那些屡败犹能屡败者,其斗争精神只差比不过范进老兄,老爸就曾谈到过他的一位同学连续补习九年的事迹:高三落榜,高四亦然,高六找到女朋友还很不幸,高九两人结婚仍没什么突破,高十二第三个儿子诞生后一脸络腮胡的他终于转而下海。
我买来《智能学习法》、《ces学习法》、《63学习法》,全套深入地研究自己为什么不能大幅度提分的根源,结果就是找不到,却下意识里更加增强了自己的自信心,那些学习方法都不约而同地说道:“你平凡,是的,但你一定可以创造奇迹,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我像换了个人似的,整日沉浸在书山题海,一起来补习的宋延波却担心得不得了,以为我得了什么病,变得不正常起来,我跟他说了自己的志向,他对我佩服不已。
补习班唯一不协调的是男女生宿舍混合在一起,从大门进去,晾台上先是肥短裤、胖t恤、曼联或英格兰队服,但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小一倍的窄秋衣、瘦牛仔裤、各式各样的裙子,不妙,进到女生禁区了,立即抱头而逃!
有一次,我眼见一位女生刚进大门却走进男舍,当然引开一群男生赌住门口,等了很久,里面却走出一位handsome长发男孩,大家当场叫晕!那男的自我介绍说叫程夜,这一头长发上学以来不知迷死了多少小女生,就是太消耗洗发水,老师每次见到他都会抱怨:“程夜,你的头发还没理呢?”
“老师,我刚理过。”
“那怎么还这么长?”其实这位女老师的头发比不上程夜的四分之一长。
程夜的网名叫“枫夜红城”,弄得还挺有诗意,有天在网吧里我碰见了他,两人坐一块上网,我那会还不知道他的网名:“你好啊!”
“新来的吧,打字这么慢?”
“是啊,有女友吗?”
“有啊,不止一个……”他突然不说话了,盯着我的屏幕看。
“说话呀!”
程夜一拍我:“我就是‘枫叶红城’啊,咱们瞎聊什么?”
我刚玩的梦幻号已升到20级,可以做师门任务,“左手炒饭”也有很多梦幻号,我怀疑他是个游戏推广员,不过有得玩就好,我还特意把”灿烂门牙”也诱过来打算和她到女儿村给我俩主持婚礼,然后盖房子然后生孩子然后找齐唐僧师徒四人去西天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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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门牙”在线,可好象她所在地区经济不发达,因为她那的网吧没一个有摄像头的,程夜对我说那不过是她找的借口。
“牙子,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没什么,准备考研呗!”
“哇噻!我这儿高考还是个问题呢!”
“左手炒饭”突然闯进来:“伙计考上好大学了吗?”
“惨啊,本科线还没上,你一定春风得意了吧!”
“哪啊?我连专科线也没上,这会正上高四呢!”
“是吗?那咱们都得把自己搞死才行啊!”
我打开“灿烂门牙”的对话框,上面打满了字:“你补习吗?”“喂,说话啊!”“怎么不理我呀?”“怎么了?”“喂,喂!”“走了!”
网络真是个好东西,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是任何姓名任何性别任何年龄任何地区任何国籍任何职业任何地位,前提是必须模仿得极像。
网上有热情奔放的气氛,有兴奋活跃的激情,当然也不乏冷酷无情的面孔,这些人往往会起一些高山流水清心寡欲的网名诸如“貂奴”了“蒹葭”了“菽薇”了,若要加为好友,一定会有“对方拒绝了您的请求!”加不加吧,反正又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子。
一次我就从qq论坛上读到一首凄婉哀伤美艳绝伦的《声声慢》:“凄凄惨惨,朝朝暮暮,伤心时时处处……”名字也很个性:茗苒。费了半天劲“对方无情地拒绝了您的请求!”
网络真不是好东西,有次我让网管加梦幻点卡,我的帐号是“花木栀子”的拼音,彼时我刚打出“hu”下面已经露出我的帐号,我一敲回车,网管大叫:“你乱动什么?”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三十元进了“hu”的腰包,本想省点事,“网上有的程序不能省,你知不知道?这叫费力不讨好!”网管点上一支烟使劲抽着,似乎比我还气愤。
“网管,能帮忙查出那‘hu’的密码吗?”
“干什么?”
“让他赔我钱啊!”
“说实话,确实能搞定,”他凑进我的耳朵,“可咱们都得有点网络道德不是?否则这吧房还怎么混下去?”
我失望加钦佩地认定自己是在经一事长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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