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施悄悄扯了扯夏亦凡的袖口,压低声音道:“那边有人!”却在后者打算扭头去看的瞬间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过去看看,你守在这边。”雍施再次低声道。温馨尚未完全复原,强子和丁筱筱虽然基本恢复战斗力,却因为年龄太小并不能让雍施放心,只有把驻守的任务交给眼镜男。
夏亦凡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示意明白,雍施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向另一个方向。等走到窗户所在建筑的视线死角,突然加速,从侧面快速接近建筑物。
接近五十米的距离,雍施只用了四秒时间跑完。等背贴建筑物站定,即使是他也有些微微气喘。调匀呼吸,慢慢蛰摸到门边,随后一个标准的鱼跃战术动作跃入门内。建筑内黑漆漆的没有光亮,借助室外的微弱光线,依稀可以分辨这是一栋宿舍楼功能的建筑,他所处的位置正是中间的走廊。雍施闭目回忆一下刚才发现人影的位置,随后悄悄往记忆中的地方潜伏过去。
当摸到房间时,雍施附耳在门上静听了片刻,似乎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深吸一口气,他提起右脚,大力踹在房间的铁门上。“咣”地一声巨响,铁门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激起漫天烟尘弹射开去。就在雍施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行动之前,房间内传来响彻整个走廊的刺耳尖叫声!
……
雍施有些无语的望着面前脏兮兮的小男孩。小男孩约莫八九岁模样,刺猬一般的短发黏糊糊地结成块状,身上套着一件极不合身的长外套,脏得几乎看不出本色;就连脸上也是东一道西一道的黑色印记,要不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算灵动,这家伙整个扔在煤堆里当煤烧了也不会有人注意。
雍施在房间里只发现小家伙一个人,除了最初的一声尖叫以外,任凭雍施怎么询问,都死死咬住嘴唇一言不发。雍施自认自己没有对付小孩的经验,只好提拎着小家伙回到车边。三两句交待了情况,温馨从他手里接过小男孩。这时她的精神已经大好,从车上翻出一条巧克力棒,递给小家伙,又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张湿巾纸,仔细地帮男孩清理脸上的污渍。等做完这一切,才轻柔地开口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小男孩一边咀嚼着巧克力棒,一边口齿不清地回道:“妈妈说,不要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
温馨笑眯眯地凑近小男孩:“那你的妈妈呢?她在哪里?”
小男孩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我家就在不远,那天爸爸妈妈很晚都没回家,我一个人在家里很害怕。后来肚子饿了,就想到外面找吃的。一出门就听见好多枪声,后来又看见有好多解放军叔叔。妈妈说过解放军叔叔都是好人,我就跟他们一起到这里来了。除了我,还有好多叔叔阿姨也都在这里。”
雍施听到“解放军”三个字,眼前一亮,急忙问道:“那些解放军现在去哪儿了?”
小男孩斜眼看了雍施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我不愿意理你,就把头偏到一边去,弄得雍施老大没趣。还是温馨又拿出一条巧克力递给小男孩:“姐姐准备去找解放军,小弟弟能告诉姐姐,解放军叔叔都去哪儿了吗?”
小男孩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前天有几辆车从外面回来,跟着就有人吹哨,一大群人在操场上集合,然后就看见他们急急忙忙的开始搬东西,把好多东西都搬到车上。然后那些一起的叔叔阿姨也开始着急,跟解放军叔叔一样收拾东西。昨天一大早他们就开车走了,那些叔叔阿姨也跟着一起走。车子不够,他们就跟在车后面走路。我想我家就在这里,走远了有可能回不了家了,所以我要留下来守家。”说完还挺了挺他的小胸脯,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那模样看得几人有些心酸。
雍施长呼出一口气。从小男孩的话中可以大致梳理出事件的脉络。这里的驻军果然如雍施所料,在第一时间集结部队,控制了局势。随后以驻地为据点,逐步扩大控制范围,不但清剿了这一带的感染者,还解救了为数不少的幸存者。本来一切都按部就班,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整个部队突然做出撤离的决定,并且带上几乎所有幸存者一起撤离。从现场遗留的痕迹可以看出,这场撤离是被动的,很多物资没有搬完,显然进行得相当仓促。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早先打算投奔部队,寻找一处安全容身之所的计划已经成为泡影。犹豫了片刻,雍施终于还是问出了压在众人心底的那句话:“接下来……大家怎么打算?”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丁筱筱率先开口:“我无所谓啦!要不,我们就在这地方住下来,反正这周围的怪物都没有了,而且这里也有那么多房子,至少不用再睡在外面了嘛!”
夏亦凡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失望:“不可能的。军队临走肯定把粮食什么的都带走了,附近没有怪物的地方肯定也被他们搜索过,什么物资都不会留下,我们待在这里只会活活饿死。还以为到了军区就不用担心了呢,谁知道还是……唉!”
强子失望的神情同样溢于言表,不过显然他失望的原因跟夏亦凡大相径庭:“跟你们过来,就是想看有没有参军的机会,参军才能杀怪物,没想连军队的面都没见到……要不我们去追部队吧!他们只比我们早走一天,又有好多幸存者是用腿走的,速度肯定快不到哪去,我们马上出发说不定能追上!”
雍施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温馨。后者从表情上看并无异样,但双眼之中同样透出浓浓的失望。她没有急着发表意见,反而转身望向小男孩:“小弟弟,除了你之外,这个大院子还有没有别的人没有跟解放军叔叔一起走呢?”
小男孩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啊,除了我还有好些个爷爷奶奶,以及跟我一样的小孩子,他们都藏在地下室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