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负气出走(1 / 1)

落嫣脑袋嗡一响,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瞪眼死死盯着胡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她费劲的扭过头,将目光投向戎玄。

戎玄将目光紧锁在脚边一块石头,时常挂着无赖笑意的脸此刻绷得铁青,太阳穴上的青筋由于纠结而挣扎暴起,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只要娜兰愿意,我会成全她的心愿。”

落嫣心底的希望彻底被敲得粉碎,她本还心存希望,戎玄能说点什么,就算拒绝不了,至少也为她抗争一下,也算是对她的一丁点安慰。

“如果是我不愿意呢?”落嫣只觉一口气憋在心头,不吐不快,“你们怎么不问问我的意思?要是我不愿意呢?”

胡利眉头骤紧,方才刻意放缓的语调即刻又拔高:“你没有立场说不愿意,别忘了你欠她的是一条命!”

落嫣浑身一震,“一条命”三个字不断在耳边回响,没有立场?落嫣忍了许久的委屈彻底爆发,眼泪几乎同时夺眶而出:“你们都怪我都怨我!都是我的错!可我想这样吗?我想娜兰受伤想她死吗?你们怎么不去怪山下剿匪的那些人!怎么不怪你们自己是山贼,所以才让朝廷派兵剿灭?”

此言一出,戎玄和胡利都彻底呆了,戎玄猛然抬头望向自己娘子,眸中涌动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眼泪模糊了视线,戎玄的神情也变得如此不清晰,落嫣抬起手背狠狠擦去泪水,冷冷笑道:“好,戎玄,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娜兰怎样都是和你们一伙的,只有我不管怎样永远都不属于你们的一份子!即便嫁给你又怎样?你现在心里一定想宁愿中刀的是我,死的是我就好了对不对!一条命!好一个一条命,好重的一副担子,我挑不动也扛不起!如果你们非要我还这个恩情,我会让你们如愿的!”落嫣说完便果断转身离开,没有给二人反驳的机会。

望着她勉力稳住脚步踉跄离开,戎玄的心像是被牙尖齿利的猛兽啃噬掉一大块,疼痛得无法自已,提步便追了上去。落嫣听见脚步声,撒开步子越跑越快,衣袂和裙裾被枯枝荆棘挂住勾破也毫不在意。

戎玄使出轻功追了上去,跃到她面前,趁落嫣收势不及撞入怀中之机将她死死箍住,任其挣扎打骂,始终抿紧双唇一言不发也不放手。

半晌,生气的落嫣依旧像头倔驴般往外挣脱,戎玄这才蹙眉道:“落嫣,别胡闹了!”

这话像是魔咒般神奇地中止了落嫣的踢腾,她缓缓抬头,脸上犹挂泪珠:“我在胡闹?我在胡闹!是,我在胡闹,也许我就不该来这里,闯入你的生活,我应该在皇宫做我的公主!怎么都好过在一群山贼中间里外不是人!”落嫣咬牙愤愤道。

听完这句气话,戎玄脸突变,琥珀般晶亮的眸子渐渐暗下,定定看着她道:“你是公主也好,村姑也好,你嫁给我就是我娘子!此生荣辱与共,这山寨与你息息相关!‘义’字当头,娜兰为了救你连命都豁出去了,我本不想追究那么多,可没想到你真能狠下心说出这些话,能做出昨晚那种事!”

落嫣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又急又气道:“昨晚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胡利来抢我的水……”落嫣越急越说不清,突然听得树林外有人喊:“寨主!寨主你在哪里?娜兰小姐不好了!”

戎玄一听,浑身的肌肉顿时紧绷,也不等落嫣说完,便拉起她一块儿往回走。落嫣见戎玄心急如焚着急娜兰的模样,知道他已不相信自己,满腹委屈愤怒之下,抓起戎玄拉住她的手,使出浑身力气咬下,口中不知是泪还是血,腥咸湿润数据武神。

虎口上一阵剧痛,戎玄咬紧牙关没有哼声,本以为会更痛,却见那低头咬人的女子一甩手扔下他,兀自跑了。

戎玄有一瞬的怔忪,望着那往寨中跑去的单薄身影,再看看虎口处印下的一排隐约渗血的牙印,然耳边传来越来越急促的呼喊,他只好收起继续追去的冲动,掉头往娜兰屋里行去。

进屋才知,其实娜兰只是昏过去,她初听胡利说戎玄要娶她,激动之下昏了过去。戎玄见状,默默叹了口气,娜兰已经用行动做出了回答,她怎么会不愿意嫁给他呢?胡利悄然退出,就近选了间屋子,命人简单收拾一番,摆上香案和红烛,没有铺天盖地的红缎,也不设酒席,就只举行拜堂仪式。

又是喂药又是低唤地折腾了一上午,中午时分,娜兰终于醒了,一醒来便激动地握住戎玄的手,不敢置信道:“玄,你真的要娶我?你……你不嫌弃我……嫁过人么?”

“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从小如此,永不会变。”

娜兰失望地喃喃:“妹妹……”

戎玄望着她伤心的眼神,突然觉得娜兰很可怜,不管外表怎么洒脱,始终是个痴情的傻姑娘。他虽早意识到对落嫣的感情和对娜兰不一样,但此情此景,也只能让娜兰误以为他对她还有男女之情。

“从前是妹妹,今晚就不是了。”戎玄握紧娜兰的手,笑了笑。

娜兰娇羞一笑,似想起什么般蹙眉:“可落嫣……她……”

“她没事,她昨晚守着你,早上也还来看过你。”戎玄被她这么一提醒,猛然想起自早上一别,已半日没有看见落嫣,心里突然极度惶惶不安,想抽身去看看她,毒已入心的娜兰又依赖他,时刻握着他的手不松开。

好容易挨到了下午,戎玄扶娜兰起来收拾打扮一番,胡利笑着携了只笛子进屋,说即便没有唢呐和吹唢呐的人,今晚他也要用笛子吹出最美妙喜庆的礼乐为娜兰送嫁,娜兰开心地听着胡利为她吹的曲子。戎玄陪着微笑,悄悄招来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

吉时将到,虽没有红盖头,但娜兰一身红衣竟衬得病重的她面若桃李、容光焕发。戎玄在一旁笑得勉强古怪,不知为何,他自派遣手下出去后便心神不宁。

“吉时到!前往喜堂吧。”胡利笑着望向幸福的娜兰,他学过些卦象,这吉时便是他推算出来的,虽不说样样都好,但至少是这一天里最好的时刻了。

戎玄弓下腰去背坐在床边的新娘,却见他派出去那小喽啰神色仓惶地跑进来:“寨主!出事了!夫人不见了!”

戎玄一听,矮下去的身子顿时打了个趔趄,即刻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方才去夫人屋子,敲了半天门不见开,我就大着胆子推门,结果一个人也没有,然后找遍整个山寨都不见她。”

胡利有些不高兴道:“大喜的日子不许胡言,夫人不就在这里好好坐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娜兰。

戎玄怔怔望着门外,仿佛外界再说什么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他嘴里只反复喃喃着两个字:“落嫣……”随即失魂落魄地往外狂奔。

坐在床边的娜兰傻傻望着戎玄远去的背影,一颗心迅速枯萎,幸福如此短暂,还没来及仔细体味这滋味,就看到它已经远去。

胡利大惊,怒吼:“戎玄,你给我回来!”才要追上去,却听得咕咚一声,回头便见娜兰已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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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峰脚下,搭起的简易帐篷中,庞啸川正伏在一张当地老猎人所绘的天女峰地图前研究重生之未来少年。他昨夜命令大部分士兵退守,着轻功上好和懂得暗器陷阱之人先行去拆解陷阱。其实,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四周山寨的山贼随时可能来增援袭击,落嫣还在他们手上,庞啸川等不及也怕来不及。

“启禀将军,卑职在清理山下陷阱时抓到一个女山贼!”

听得军士来报,思索入迷的庞啸川只随意嗯了声,挥手让其退下,突听得帐外传来一个略微沙哑却熟悉的声音:“大胆!放开我!我是解忧公主,带我去见庞啸川!”

庞啸川心头大震,疾步行去,掀帘一看,顿时觉得呼吸都滞住了。她来了,她居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庞啸川心头狂喜,急忙大声斥道:“快放开她!”那军士松手后退。庞啸川难抑心中激动,几大步便迈到落嫣跟前。如此近的距离,一伸手足以把她完完全全地抱进怀里,万般情绪奔涌心头,像红日喷薄而出青云,如暴雨后肆意挥洒的骄阳烈日。经历了这么多,他真的不想再在她面前隐瞒自己真实的感情。

落嫣望着面前这个狂喜之情溢于言表的男人,曾与他有过的短短几天相处时光从记忆深处浮出。

他大胆违逆了假公主的命令,用外袍为她隔绝了凉风,将她带回了家。

他逗她开心:“这些都是女孩子爱吃的东西,谁见过上阵杀敌还揣包蜜饯在怀里,闲暇之余来两块。”

他对有些涩然而失落地说:“我只是想保护你。”

虽然那时的她不是解忧公主,但是她记得表面刚强的他内心的温柔。

落嫣一声无声叹息,从回忆中抽身而出,目光重新投放到面前男子身上,只见他黑眸闪烁如星辰,似有千言万语在心,见她看他,便微笑着伸手入怀,不知在摸索什么。

落嫣疑惑地望着,见他小心翼翼掏出一个布袋,将布袋解开一层又一层,最后露出一团用手绢包裹的东西。

他笑着看她,将那东西递来,笑容像是个初识情滋味的少年,与往日冷峻气场的庞将军判若两人。

一阵山风吹过,手绢被掀开,里头竟然露出堆密密挤在一起的蜜饯,晶莹剔透的蜜枣和嫣红的樱桃粘在了一起,圆圆的梅子也被压得扁扁。

庞啸川顿时有些窘,自责地笑了笑:“都压坏了。”

落嫣望着那双黑眸,讶异非常,她此刻已恢复了解忧公主的模样,早不是当初和他相处时缪兰夕的样子,他如何知道她是当初的那个“缪兰夕”?知道那些关于蜜饯的故事……

庞啸川却以为她在嫌弃这包没有了卖相还可能有怪味的蜜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没有一直把它揣怀里,前些日子在路上一直都用罐子单独放置……”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是在上次那家蜜饯铺买的。”

落嫣心头一阵酸涩涌上,鼻子里突然堵堵的,急忙别开头装作看别处风景。

庞啸川伸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半晌,见她没有接的意思,有些失落地缩回。他默默凝视落嫣片刻,随即后退半步,铿然单膝下跪,俯首行礼:“末将庞啸川叩见公主!救驾来迟,请公主重责!”

作者有话要说:唉~庞公子啊~写到此处,果断把我写得惆怅了……

来嘛妹纸,来个妹纸主动上前安抚安抚庞公子~~~突然发现这娃还是个深情的高富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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