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西街是整个金城最热闹的地方,各种铺子鳞次栉比,衣裳首饰琳琅满目。还有各种茶楼酒肆销金窟温柔乡。
用太祖皇后的话来说,西街是金城的财富区,南街是住宅区,东街是学府区,北街是朝政区。
如今的财富区里,一个不打眼的首饰铺子里,一个面上带着温柔笑意的女孩正在门口送着贵客。
直到客人上了马车,她才转身冲屋里叫了几声:“爹,爹!”
一个身形挺拔,下巴上留了一簇胡子的男人睡眼惺忪走了出来。女孩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胡子,语气欢快道:“爹,刚才的贵客给我打赏了一把金穂子,我去给娘买些酸果子去。她昨儿个说想吃。”
男人眼里的睡意一下子没了,傻呵呵直点头,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小荷,你娘有了身子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小荷嘻嘻一笑:“不辛苦的,爹。娘对我好,我都知道,都记在心里的。而且朗哥也帮了我不少忙。”
男人看着乖巧的女儿,眼眶一阵湿润,又不想被她看到,挥挥手赶她出去买果子。
出了门,小荷紧紧攥了攥手里的荷包,去买了些酸果子和糕点就回了家。
小院里,她的继母正坐在树下绣着小衣裳,与她异父异母,比她大了几月的哥哥穆朗正在一旁念着书。
“娘,哥!”小荷笑着把果子和糕点放在桌上,凑近轻轻摸了摸女人滚圆的肚子,这才把穆朗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娘,我带小荷去听书。”穆朗笑着说了一声,宠溺地看了一眼小荷便拉着她出门。树下的女人看着二人,眼中满是柔情。
出了家门,穆朗接过小荷手里的荷包去了东街。小荷在西街溜达了一圈,买了一些小玩意儿,还在一家胭脂店里往自己脸上抹了些粉脂胭脂,确定她爹都认不出她来后,这才进了一家茶楼。
小荷笑眯眯要了碟花生,要了壶茶,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楼里先生正在讲的是当今圣上第九子,荣王夹竹桃林遇美人,一见倾心一度风流,娶为侧妃一事!说到激动处还装模作样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
“话说那荣王妃也是个大度可人的,知晓自家夫君做了这般事,也深觉对不起那柳家小姐,二话不说便张罗着为荣王迎侧妃。”
先生说的唾沫横流,小荷冷笑一声,穆瑶大度可人?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亲娘可不就是被这个大度的可人儿因为一点小事儿……
等她回过神来,先生已经在夸赞威远侯爷了。
“这威远侯爷自来待人宽容,两袖清风,严于律己。家中也是父慈子孝,实乃…………”
“楼先生这话可就说错了!威远侯爷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嘞!我可是听说他宠庶灭嫡,孟浪不羁得狠。”
见成功打断了说书先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小荷这才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到:“我舅舅的表姐的弟弟的表妹的姑妈马嬷嬷在穆家三小姐院子里当差,听说这些日子,穆家三小姐被庶出的二小姐欺压的抬不起头来。”
喝了一口茶,小荷又继续道:“穆家三小姐上下学都是自己走路去,听说是侯爷的命令,说府里马车要紧着二小姐支使。天可怜见的,这天寒地冻的…………”
东街,穆朗到国学院门口时,恰好遇上两边儿下学。国学院门口一片热热闹闹,全是川流不息的马车。
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穆朗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荷包,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急匆匆往前跑去。
“啊!”五月被人朝后边儿撞了一下,正欲动手,看见是那个熟悉的人,立即收起来戾气,骂了一句:“不长眼啊!”
那人匆忙道了个歉跑开,五月哼了一声,转身去下学的人海中寻穆柔兮。
穆柔兮被孙莹孙英两姐妹拉着,眼角撇到一个匆忙的背影,眼神与五月在空中一瞬间交汇,无声绽放出一个笑容。
“明日休沐,我想着去西街逛一逛首饰铺,你们可要同去?”穆柔兮侧过头问孙英,眼里有几丝渴求。
孙英是个善解人意的,知晓穆柔兮这些日子在侯府里过得憋屈,拍了拍她的手,点点头道:“明日我和姐姐先去侯府拜访姑姑,再一同上街去。”
孙英孙莹的父亲,兵部侍郎孙诚是孙氏的嫡亲哥哥。
刚巧路过的穆蓉身边的丫鬟巧眉,一字不落把二人对话听了去。
回府后,穆柔兮同穆琰一起在木兰院用过晚膳后各自回了院子。上学后的穆琰不能再像平日里那样总赖在穆柔兮身边不走,他每日的功课要比穆柔兮繁重。
且那日穆柔兮已经让秋霞给福顺递了话,穆琰也就放下一颗心,只管等着她姐姐的后手。
晚些时候,穆蓉走路带风的闯进了穆柔兮的汀兰苑。
“三妹,明日我同你一起去西街。我已经和父亲说了,他准了,只是让你莫要惹是生非,一切听我的话。”
穆蓉多年来过得小心翼翼,如今一朝得势早已经乐得昏了头,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穆柔兮也不与她计较,有些唯唯诺诺的低下头。这些日子的穆柔兮在穆蓉面前都是这副模样,穆蓉早已经习惯,不再多留,转身便走。
“呵呵呵呵呵……穆蓉啊穆蓉!你且开心着吧,明日,我再送你一份儿大礼可好呀?”
穆柔兮望着穆蓉的背影,低声喃喃。
“小姐,齐雯病了这些天,要是再不见好,怕是她自己都要疑心了。”
晚上伺候穆柔兮躺下后,四月想了想,忍不住出声提醒。刚回来那日夜里,穆柔兮就让她给齐雯下了药,让她这几天一直发着热不能起身。
穆柔兮望了四月一眼,笑道:“是啊,她也该好起来了。”
过了许久,就在四月以为穆柔兮已经睡着的时候,她有些困倦的声音忽然响起:“四月,我有些想见阿慕了。”
四月想了想上次见到世子爷的场景,莫名打了个寒颤,放柔声音道:“小姐,世子爷被太后禁了足,如今人在宫中。我和五月递不上话,小姐您可是有什么大事?”
“嗯。算了,也没什么大事!反正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金菊宴了,那时定能见上。”嘟囔了一句,穆柔兮翻了个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