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玩闹时不小心被打了一下。无妨的。”穆柔兮笑得得体又端庄，仿佛就真的是不小心的一样。
她扯了扯还想说什么的孙莹，轻轻摇了摇头。
在座的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谁家没点儿糟心事，思绪一转多半心里也有了数，都没再往下问。
只是孙莹靠近穆柔兮耳边轻轻道：“昨夜里姑姑往家里传信，说是表弟被送去了北疆！是为了这事儿吧？”
穆柔兮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不扬自然有人迫不及待会扬的。她怎么能抢了别人的风头呢！
金城南街，与威远侯府在一条街上的明敬伯府。
吃过饭，赵灵把今天捎了穆柔兮一事说了说。
“也不知是谁打的，青紫色的巴掌印，看着都吓人。小姑娘家对容貌最是在意不过的，平日里那么张扬的一个人，今日小心翼翼低着头的模样，怪可怜的。”赵灵说着又皱了下眉头。
穆倩云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把瓜子儿在磕，听自个儿闺女这么说，把手里的瓜子往盘子里一放，颇有些愤怒到：“八成是她那个畜生爹动的手。”
赵敬坐在一旁轻咳了一声，穆倩云这才收起愤怒讲起了当年的事。
“穆青山随了他娘，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我娘好心救了她，她爬床生了那个畜生后难产。我娘想着孩子无辜，一路当亲儿子一样把穆青山养长大，结果你看看他。害死了我哥不说，还强占了嫂嫂！”
嗤笑一声，穆倩云又道：“当年那些弯弯绕绕的，多着呢！你们以为华倾城真的是爱他才嫁的么？我呸！也亏得华倾城死了，不用受他蹉跎。只是可怜了孩子！”
“所以说啊，宁死富贵爹不死乞丐娘。你们啊，祈祷你们娘我寿命长一些吧。不然你们也像穆家那个小三娘一样，被你爹打。”
听她越说越离谱，赵灵连忙打断，问了一句：“可穆瑶也是同一个娘生的，怎么就……”
“不一样的！从南山回来的路上我就看出来了，这穆家小三娘跟那两个畜生不是一路人。不然依着太后的精明，怎么会看不出来？还处处护着她。”
穆倩云说完，揉了揉赵灵的头，又道：“在穆青山眼里，听话的有价值的才是好的，比方说穆瑶。这穆家小三娘是个倔的，难过日子只怕还在后面呢。”
赵灵点了点头，没有急于评论她娘说得话，而是认真想了想到：“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往后能顺道捎上她么？”这句话她问的是赵敬。
赵灵不懂如今朝事，想帮穆柔兮又怕给自己父亲添麻烦。
“捎上吧。”
赵敬点了点头，在心中给一向好评如潮的穆青山记上一笔。看来他要好好查一查自己这个便宜小舅子的底了。
以前碍着穆倩云的身份他要避嫌，有关穆青山的事都交给同僚，如今他再不查一查就是他的失职了。
第二日一早，赵灵比以往更早出门了几分，她的马车驶到威远侯府门口时恰好遇上刚出门的穆柔兮。
“上来吧！”赵灵撩开帘子叫到。
穆柔兮有些受宠若惊，呆愣了些时候，这才道着谢上了车。
“我顺路，往后都捎上你。你若出门的早了就等一等，这天越来越冷了。你一个娇小姐，哪里受得住。别冻出个好歹来。”赵灵递了一个汤婆子塞在穆柔兮手里，望着她说。
穆柔兮感动的就差落泪了，她红着眼眶，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灵不再理会她，自顾自拿了本书瞧。
许久，就在穆柔兮以为赵灵这一路都不会再同她说话的时候，她忽然问了一句：“你脸上的巴掌，是你爹爹打的么？”
穆柔兮犹豫了半晌，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未了又有些哀求的道：“求灵姐姐千万莫要说了出去。”
赵灵只当她是怕极了穆青山，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这么一来，赵灵倒是再看不进书去，她微微掀开车帘瞧了眼外边儿已经显出萧瑟的街道，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在去南山之前的那场木兰宴。
国学考试成绩下来，穆柔兮文武双全，两样都是魁首。自然而然的，在专门为考试取得好成绩的学子设的木兰宴上，她是真正的主角。
这样的情况，其实在穆柔兮上了女子国学院后就都是这样了。只是今年让赵灵印象特别深刻罢了，因为今年，穆柔兮一身红裙登台献舞时，连她都被惊艳到。
从前的小姑娘长大了，露出了无法隐藏的光芒，一时间端的是美艳无边。
那时，连她都有些羡慕她，她当时还想着，再等一年穆柔兮及笄了，只怕府上门槛都要被说亲的人踏破了。
可这才过了几月，当时一身张扬的人，就变成了如今怯怯弱弱被亲生父亲厌弃的小可怜。
世事无常啊！世事无常！
赵灵甚至在想，穆柔兮忽然被厌弃，许是因为太过美艳吧。她父亲曾经同她说过，女人要是生的太貌美，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当时她不明白，如今看看穆柔兮，她忽然有点儿明白了。
穆柔兮被赵灵那突如其来的怜悯眼神瞧得发毛，只能垂下头盯着手里的汤婆子看。
她有意接近赵灵，只想借她的口引起赵敬注意罢了，可没想着和她有过深的交情，不然她那个弟弟只怕是个大麻烦。
各怀心思的两人一起到了国学院，穆柔兮口中的大麻烦已经等在了那里。
“姐，你来啦！”赵灵的弟弟赵弈一脸喜气的迎了上来，穆柔兮连忙将头垂下，比平日里都垂得低。
“柔兮妹妹也在呀！”赵弈故作惊讶叫了一声，惹得一旁的赵灵直瞪眼，她怎么就有个这么蠢的弟弟呢！
被点了名，穆柔兮不得不抬头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
“姐，娘让我给你带了菊酥。”说着拿出一包菊酥塞到赵灵手里，又看了穆柔兮一眼道：“正好我不爱吃，这一份妹妹替我吃了吧。”
说完，也不给穆柔兮反应的机会，塞她手里就跑了。
一整天的课，穆柔兮都有些心不在焉，那包菊酥简直比烫手的山芋还烫手，让她不晓得该如何处置！
她有预感，若是她敢吃一口，阿慕定能吃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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