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受命,快马加鞭,直奔泰安州来。走了大半天,人困马乏,发现路旁有家酒店,正好人马都需要填肚子,休息一下再走。于是,下马进店,把缰绳交给店小二,嘱咐好草好料饲喂。自己进了店房,捡个临窗位置坐下,要了两碟小菜一壶酒。吃喝完毕,醉眼迷离,本想趴在桌子上打个盹,不料竟昏昏睡去……
这时,进来个要饭花子,轻手轻脚在张贤身边坐下来,假装吃他剩下的饭菜,伸手去他胸前摸着密折,抽出来刚要往自己衣袋里装,冷不防窗外飞进个饭碗打在手腕上,要饭花子一惊,‘密折’掉在地上。刚要下腰去拾,早被跃进窗口的小道士抢在手中,推醒张贤道“客官,你的文书丢了!”
张贤猛醒过来,慌忙接过密折,藏在怀里,千恩万谢,道士说:“不要谢我,你快走吧!饭钱我来支付。”
张贤感激地看了小道士一眼,出店骑马去了。
道士付了饭钱,刚要走,只见一个彪形大汉闯进店来,发现乞丐没有偷到密折,勃然大怒:“老子要追上他抢夺,你却偏要智取,怎么样?让他跑了吧,看你回去如何向总督大人交代?脓包!还不快追!”
乞丐说:“没事,前去不远就是马陵险道,我已经在那里埋下绊马索等他,万无一失,我们随后跟去捡便宜吧。”说罢,二人出了酒店,上马而去。
小道士认出蒙面大汉就是王霸,要饭花子正是孙蕙的刑名师爷秦柏化妆的。怪不得蒲大哥让我赶来接应张贤,原来他早已察觉到敌人的阴谋!
再说张贤催马一阵快跑,出了江苏地界,进入鲁南丘陵山地。这里冈峦起伏,林木茂密。道路弯进一条大山沟中,两边山坡上全是黑森森的松林,遮天蔽日、阴森恐怖。忽然想起:这里是马陵险道,当年魏将庞涓在此中了孙膑埋伏,全军覆没。他也中箭丧生!想到自己匹马单骑,若遇到敌人伏击,怎么办?这鬼地方太危险啦!必须快马加鞭冲过去!想到这里,狠抽两鞭,那马尥开四蹄,飞奔起来。正跑着,猛然一个前趋,把他摔出一丈多远!还没请醒过来来,冷冰冰的刀刃已经压在脖子上:“别动,把密折交出来!”
“什么密折?我是过路的!”
“别装蒜,蒲松龄代孙蕙写了诬告总督大人的密折,派你到泰安行宫交给皇上,快拿出来吧!”
“我没有……”
“少废话,给我搜!”
蒙面大汉把张贤双手反拧起来,乞丐把手伸进他胸口去摸。
“住手!”随着一声断喝,年轻道士从密林中跳出来。
蒙面人撇开张贤,来战道士,道士利用宝剑优势,专取对方兵器。正斗间,只听得“喀嚓!”一声响,大汉手中刀断为两截,他大吃一惊,一面用半截刀招架,暗取飞镖向道士投去
小道士侧身躲过飞镖,却取灰包在手,看得真切,扬手朝对方眉宇间打去。“噗!”地一闷声,灰粉四溅,王霸两眼被石灰粉塞满,面前一抹黑,没跑岀几步便跌下深涧去了。
张贤拱手深深一揖“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道士咯咯一笑,除下道冠,露出满头乌发。
“陈女侠!”
“张领班,没想到吧,你走之后,先生怕路上出事,叫我随后跟来增援,赶到小店,正遇秦柏偷你的密折,被我一碗击中手腕,把密折抢回来,险些误了大事!王霸滚下深涧中去了,非死即伤,又坏了眼睛,暂时不会再来捣乱。此去泰安还需大半夜路程,快赶路吧!”
于是,两人上马急行,出了山谷,奔大路飞奔泰安州。黎明时分赶到行宫,被御前侍卫拦住。
张贤取出腰牌一亮,说是宝应知县特使,有要事面奏皇上。侍卫不敢怠慢,急忙进宫禀报。
须臾,太监出来召见。两人进了行宫,叩见康熙皇帝,呈上孙蕙密折。康熙屏退随行大臣,只留贴身太监宣读:
宝应小吏孙蕙上书大清国皇帝陛下:
臣自就任宝应知县以来,殚精竭虑,恪尽职守,力图地区社会安定,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然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宝应地处黄、淮、运三河交汇处,自古多灾多难!臣与百姓同舟共济,刚刚渡过春旱,夏涝接踵而至,黄河三度决口,苏北大地一片汪洋!旱稻尽淤泥中,公私仓廪储粮全部泡水腐烂,民无所食,饿殍遍野!而两江总督索玛里,与河道总督吴义密谋,不仅扣住赈灾粮不往下发,反而命令地方官吏强征民夫、民船疏河,民夫饿着肚子在烈日下挖泥清淤,不堪忍受饥饿折磨与监工打骂,纷纷逃亡,被捉回吊死河提者不计其数!即使这样,逃亡事件仍屡禁不止,致使疏河大计成了一句空话!更为甚者:索玛里将户部拨下的五十万两河银借用,招兵买马,打造兵噐,伪造宫室……企图以武力拥立太子登极!败则退守南京,另立朝廷!臣曾将其罪行上奏朝廷,奏折被上书房大臣索额图扣压,转示索马里。索玛里因此对臣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于是,进宫与皇后密谋,皇后听信谗言,私授他尚方宝剑及刑部批文,将臣处死,杀一儆百!
岂知,天理昭彰,也是臣对陛下尽忠未了!行刑前一天,臣友蒲松龄自山东来宝应作幕,路过清江,得知这一消息,痛心疾首!正无计可施,巧遇索玛里与吴义在观河楼密谋,酒后醉卧‘逍遥宫’中。于是,急中生智,盗其衣冠及尚方宝剑,假扮钦差,当场审讯吴义,得其供词。得知索玛里欺君害臣,图谋不轨,其罪恶必然败露,臣之冤屈必将昭雪,于是趁索玛里动手之前赶到宝应,放臣出狱,并将伪县令索尔珲关入大牢。
臣以为:索玛里侵吞河银,图谋不轨;蒲松龄假扮钦差,都是重罪,所以具实禀报,恭候皇上圣裁。罪臣宝应县知事孙蕙昧死以闻
康熙某年某月某日
康熙听完密奏,勃然大怒道:“疏河工程迟迟不得进展,原来是二贼私吞河银所致!特别是索玛里,身为封疆大吏,贪赃枉法,图谋不轨,罪大恶极,必须严惩!传旨车驾改道直趋南京,讨还河银,严惩索玛里,以正国法!”
随行大臣王重义奏道:“万岁息怒,臣以为索玛里身为皇亲国戚,朝廷重臣,不能单凭孙蕙一纸奏折,就判断他有罪,以臣之见,先宣河督吴义来重申,明辨真伪后,再做定论。“
康熙道:“现有吴义亲笔供词,岂能有假!”
王重义道:“蒲松龄既敢冒充钦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手上有尚方宝剑,胁迫吴义做假证是很自然的事。”
随行大臣龚延寿也说:“臣闻蒲松龄自幼聪明睿智,胆识过人,为了救孙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无可能。为防有诈,臣赞成赵大人所奏,传吴义重审,问清‘认罪书’之真伪。再作下一步安排。”
于是,康熙命内侍去清江河督衙门宣召吴义。
吴义被带到行宫,所述与认罪书一字不差。于是康熙帝下诏,立刻拘捕吴义,待捉拿索玛里后一块定罪。
随行大臣荣禧堂奏道:“皇上,索玛里虽然久有异心,我看他未必像吴三桂一样起兵造反,自己当皇帝。他这样的做的目的是为了太子,只要皇上下诏办一件事,臣担保他就不会铤而走险。”
“什么事?”
“至起草一份让太子复位的诏书,送交索相,让索相当着众臣宣布‘太子复位’,皇上!您先别生气,臣的意思是兵不厌诈,做个样子,只要太子一复位,他就不会铤而走险,轻举妄动了。先按住他,皇上……”
“够啦!”康熙喝止他的唠叨:“太子废而复立,立而又废,废了再立……你们以为朕是拿立储大亊作摆着玩吗?错啦!朕经过多年对太子反复考验,亊实证明:他是个怙恶不悛,无可药救之人!回头看看他的所做所为,那有一点够储君资格?说句不中听的话:朕的皇子死得剩他一个人,朕也不会传位给他!朕决定永远不立太子!此事不可再议!既然河督衙门无钱下拨,疏河工程便是一句空话!在这种情况下,视察河道己经毫无义意。因此,朕决定改视察为私访,人多目标大,朕只带赵秉正、龚延寿、贺子奇……乘车前往南京,其他人员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