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士璞慢慢地走出王强的办公室，心情陷于沉郁中，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他越来越为柳菲的失踪感到担扰，从刘冶给他看那些照片开始，他的心情就变得无比沉重。今天又从侦探那里发现了太多以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开始手足无措。所有的事情仿佛都不受控制，呈脱缰状态，事态一夜之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令他无所适从。
他走进空荡荡的家里，盯视着四壁发呆，好象觉得周围空间，总是有一个身影在交替出现。他呆了一呆，那是照片里，总出现在柳菲周围的那个古怪的影子。还有那张脸，他今天第一次看到，冷冷的，轮廓坚硬的脸。
他想起一件事情，忽地从沙发上跳起，走到电话机前。他想起柳菲的老爸柳维康，不清楚，他是不是了解柳菲现在的状况。他等了好一会儿，电话终于接通，传来一阵咳嗽声。柳维康可能是忍住反复的咳嗽，终于开口询问。
“是哪一位？”他问。
“柳伯伯，我是郭士璞，你还记得我吗？”郭士璞说着，心里在想他可能病得很严重，总是不住地咳嗽，嗓音变得暗哑。
“小郭啊！好久没有看见你了。”老人说，“我听说你快结婚了，这可是喜事，千万可别耽误！我记得你也老大不小了。”
电话那头的老人显得很激动，语气激昂，结果又引来一阵咳嗽声。
“柳伯伯，你知道柳菲现在的情况吗？”他试探地询问。
“她没有找过你吗？”老人显得很惊讶，停了半晌才接着说，“我还操心她不懂事，怕她会去打扰你。”
“她没有来打扰我，是我正想跟她联系一下，我们蜜月旅行的事。”他说，感觉自己的眼眶开始潮湿。
“柳菲自从结婚以后，就很少再回这里，也不知道她成天在外面干什么？”老人语气埋怨地说。
“柳伯伯，柳菲生活得好吗？”他忽然很想了解这个问题。
“她错过了你，是她没有福气。我只希望他们能好好得过下去就不错了，就再也没有别的指望了。”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说。
郭士璞放下电话，老人在电话那头的精神状况似乎不佳，让他感觉心情沉重，他记得从前他是一个很健康的人，没几年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他默默地念着老人最后说的话：希望他们好好过下去，就没有别的指望了。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柳菲和那个人已经离婚了呀。他应该希望他的女儿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才对呀。郭士璞因为他的一句话，重新陷入思索。
他的眼光停留在一张图片上的漂亮女模特身上，他记得这个很漂亮的女人，曾经和柳菲相处得很要好。而且这个女人在几年前，柳菲离开他以后，还曾经向他表示过那方面的意思，想和他交往。他则由于柳菲刚刚离开，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又因为她和柳菲是姐妹，所以婉言谢绝了她的一片好意。
他第一次破例拔通了她的电话，一个恬淡温婉的女声，传入耳朵里。
“喂，小陈。我是郭士璞。”他尽量调整自己的声调与她配合，感觉心脏怦怦地跳动，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永远感到有几分拘束。
“小郭，是你呀？还好吧？”她感觉到意外，听见他的声音还是带出了几分喜悦的心境。
“我还好，你和柳菲都好吗？我这些日子有点忙，但是总想打电话和你们聊一聊。”他不想太过引起她的误会，所以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
“你是找柳菲，还是想找我聊？嗯？”她说，“小郭还没有意中人吗？我的大门可是随时为你敞开，不要忘记。”
“报纸上说你已经结婚了，不是吗？”郭士璞很惊愕，不久前翻看报纸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她结婚的消息。
“离婚协议都签好了，我又恢复单身了。”她说着，好象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柳菲，她还好吗？”他迟疑着问。
“最近哪儿也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她声音闷闷地说。
“你有没有问过她老公，他应该知道她的事。”那种不祥的预感又重新抓慑住他的心脏。
“他老公？你还不知道呀？”她说，忽然停住，忽然声音支吾起来，“她老公也许知道吧？”
“柳菲和他老公的家，你肯定去过，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他有些结巴地问。
“那条街是桃源大道吧？我也很久没去了，自从……”她好象想到了什么，没有接着往下说。
自从什么？郭士璞想着她话里的话，她似乎有什么隐衷，话只说了一半。挂断电话，郭士璞盯着杂志上那张图片发愣。他似乎有了一个新线索，他从来不知道柳菲就住在桃源大道。他暂时还没有心理准备告诉他们柳菲失踪的消息。其实他更希望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郭士璞站在沐浴喷头下面，任凭温热的水流浇在头上。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林雪丽满脸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蓦然睁开双眼，林雪丽的幻影也蓦地消失无踪。他静静地凝视浴室里的一个点，恍惚之中，那个点变成一个影像，他认出那是柳菲，也许是思虑过度，眼前出现了幻像，他这样想着。只是那个影子在他的眼睛里，慢慢变得真实，就如同柳菲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柳菲幽怨的眼神看着他，就好象要走到他身边。郭士璞怔了一下，他仿佛忘记了这是幻觉，伸出手去，刚一触到那团人影，他好象触电了一样呆立在那里，刚才柳菲真的在这里，他触摸到她的手，只是她的手冰冰的，没什么热度。
他再度看去，柳菲依然站在那里，只是这一次他看见的更多，一个男人拽着她的手，他们开始吵架，但是他听不见在吵些什么，那个男人只有一个侧面对着他，他的脸是模糊的，看不清楚。柳菲忽然求救似的看向他，朝他伸过手来，仿佛要拉住他的手，不想离去。那个男人跑过来，柳菲和他扭在一起，她朝郭士璞伸出一只手，忽然她被那个男人推倒在地上。
郭士璞惊恐地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拼命伸手去抓，但是他什么也触不到，那只是一个幻影，他呆呆地看着，无能为力。那个男人忽然转过脸来，看着他，郭士璞惊恐地看清了他的脸，是那张照片上脸，阴冷，坚硬的外形轮廓。他猛地朝他挥起一拳，郭士璞感觉眼前一黑，有个东西砸在头上，他昏了一下，瘫坐在浴室的地上，听见水流击在地面的响声，把他唤回现实中来。沐浴的喷头什么时候掉下来，刚才把他的头砸了一下。他摸着还在痛的头皮，环视室内，只有哗哗流淌的水声和他自己，再没有别的。他摇着头，无可奈何，又是一个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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