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萧和叶小桓是坐马车回桕州城的,顾承桓派萧阖亲自送他们俩回去的。
而叶府早就从一开始的忙乱渐渐地变得平静下来了,昨日叶萧萧逃婚,弄得府里鸡犬不宁,荻柯气的都想杀人,不过后来阿姆陈遇还是原谅了萧萧,并且接受了李家的退婚,因为她知道叶萧萧的脾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强求,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孙女受委屈,更何况叶萧萧还受了伤。
“阿姆,娘,我们回来了。”叶小桓扶着叶萧萧进了院子,便大声地喊道。
陈遇和刘美媛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看。
“萧萧,你回来了,脚怎么样了?还痛不痛啊?”刘美媛心疼地都快要哭了。
叶萧萧摇了摇头,浅笑道:“我没事,娘。”
“你们怎么回来的?阿珂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回来么?”陈遇疑惑道。
“没有,我只是想回来养伤,不想耽误别人。阿姆,我有些累了,想去歇歇。”
“赶紧去,小桓快扶着点。”
“是,阿姆。”叶小桓俯身直接将叶萧萧整个人抱了起来,往阁楼走去。
陈遇和刘美媛站在楼下望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陈遇才开口道:“这次真的是多亏了顾少爷,不然我们家萧萧不知道还要遭什么罪。”
“是啊,多亏了他。”
叶萧萧回了房间,便直接躺进被窝里了。叶小桓则坐在榻边认真地剥橘子皮。
“萧萧,和李家的婚事已经黄了,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觉得顾校尉其实很不错的,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看看?”
叶萧萧伸手直接扭了他一把,冷声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你这暴力女,要是我是顾承桓,也不可能看上你的。”
叶萧萧懒得理他,抓过被子蒙头就睡。
可是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不会告诉叶小桓,现下她满脑子都是顾承桓的。
算了,不想了,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自从叶萧萧的脚受伤以后,她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荻柯再也没有要她去相亲,每日他都早出晚归忙到很晚才回来,没有时间来管她,叶萧萧也落得清净。养了将近半月,她的脚伤也好了。
但桕州城却一点也不平静,一切都是假象。
腊月十六那天,桕州城迎来了第一场雪,如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
如果是往日,叶萧萧一定会同叶小桓一起去玩雪,可此刻叶府上下都在收拾着细软,准备逃难。
因为,荻柯接到了消息,驻扎在桕州邻城的北唐军战败了,桕州城腹背受敌,即将沦陷。北唐君已下最后指令,一旦城破,便放火焚城。
这是秘密消息,但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叶家也准备逃难去。
“美媛哪,赶紧随便收拾一下就好,其他的东西就不要带了。”
“母亲,我这个给萧萧准备的嫁妆是要带的,以后萧萧还用得上的。”
荻柯站在院子里,皱着眉大声吼道:“命重要还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身外物重要,赶紧的,船都安排好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听,大家也都随便拿了些东西紧跟着荻柯出门。
叶威将大门关上的时候,哀叹了句:“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信义巷里的百姓也都纷纷往外跑,人多的有些拥挤,叶家众人紧紧挨在一块才没有被冲散,直到走到正街,衙门里却有人来把荻柯给叫走了。
临走前,荻柯抱了抱自己的媳妇,笑着说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荻柯走了,他们几个继续赶路,街上的人喧闹着,有人惊呼出声:“着火了,城东街开始着火了。”
叶萧萧抬眸远望,果然瞧见钟楼那火光漫天,熊熊大火燃烧着。
“快走。”叶萧萧出声喊道,因为她能够感觉到身后的那条街已经着火了,耳旁全都是火烧东西发出的声响。
众人往前快步走,眼见就要到城门了,可没想到城南的门也已经着火了,火势太猛根本过不去。人群慌乱,有害怕恐惧声,有小孩哭闹声。
叶萧萧木讷地站在人群里,竟手足无措到不知如何是好,原来死亡离她这么近,原来战争来了,亲自感受到是这样一种感觉。从前她一点也没有因为战争而害怕过,可此刻桕州城乱了,毁了,她才深切体会到了。
人群里,顾承桓原本在查询纵火的真凶,却远远瞧见了傻待在那的叶萧萧,拨开人群,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避免她被人给撞伤。
“往这里来。”他边带着叶萧萧往一旁走,一边对叶家的其他人说道。
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子,没有恐怖的火光。
“你们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就是城西的渡口,快去,要不然待会也会着火的。”顾承桓认真地说道。
陈遇连声感谢道:“顾公子,实在是谢谢你了。”
“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叶小桓提醒道。
大家都纷纷往前走,叶萧萧站在原地望着顾承桓,她的眼睛微热,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
他也直直地盯着她。
“顾承桓,你不走么?”
他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丫头,我不会有事的,你赶紧走,我得去救火。”
陈遇他们在催,叶萧萧便转身走了。
顾承桓一直站在原地许久,直到萧阖来叫他,他才回神离开。
“顾少,你说这火真的是上面的人下令放的么?如此这般焚城简直灭绝人性。”萧阖出声问。
“上面的确有拟过这样一道指令,不过还没有到颁布实施的时间,城未破,火就不会放,今日之所以会着火,一定有别的原因,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放火。”顾承桓冷静地分析道。
两人又走到正街上去了,顾承桓想找人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所有人只顾着逃命。
远处,推着水车的荻柯还有他的下属小方正在努力地救火。
顾承桓经过他身边时,冷声问道:“荻柯,火是不是你放的?”
荻柯像个疯子一样咆哮道:“顾承桓你有病啊?你没看见我在救火啊。”
“但是执行纵火令的是你们衙门里的捕快。”
荻柯怒瞪一眼顾承桓,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算了,我去救火了。”
推着水车,荻柯往火苗更旺盛的地方走去。
如果要被他知道了是哪个龟孙子放的火,他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街上的店铺全都着火了,荻柯使劲泼水也无济于事。
“荻大人,救命啊!”一中年男子哭着跪在荻珂的跟前,苦苦哀求。
“荻大人,救救我的儿子吧,我的儿子被困在火里了,救救他吧。”
荻柯最受不住的就是有人跪着他,他连忙将这人给扶了起来,说道:“好,我救。”
他环顾四周,瞧见被子直接往身上一盖,对小方说道:“把水泼我身上。”
小方连忙拎着桶把水往他身上单,被子很快便湿漉漉了。
荻柯二话不说就冲进了火里,屋子里火烧的正旺,烟呛地他根本睁不开眼睛,努力好一会儿,当瞧见躲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孩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跑到孩子的身边,将他们俩个裹进被子里,重新往外跑。
孩子被平安救出来了,那人感激涕零,只是没料到越来越多的人都来求他,荻柯只应了声:“好,我救。”
那一晚,火光漫天,桕州城成了彻底的火海,荻柯数不清自己到底救了多少人,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只要见到了,他便一味地往外搬。
整整一夜,待到黎明来临,火终于熄灭了,但桕州城只剩下了余灰,房屋大多数被毁了,只留下了空壳。
荻柯累得根本没有一丝力气,躺倒在地,出声说道:“小方,还有多少人没救。”
“大哥,没有了,都救完了,就连尸体我们也搬出来了。”
那样就好,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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