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袁山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神情中带着一丝恍惚,似乎没有从突变中反应过来。
在这里,是一片黑暗死寂的空间,没有气体,没有光芒,没有生物,甚至于没有温度,除了那浓厚的黑暗虚无外,这什么都没有!
袁山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跨越的极远的距离,却又似乎没有。在一种极度拉扯又极度压缩的矛盾怪异感觉中,袁山的意识开始恢复苏醒。
“这里有人吗?!”
在短暂的适应这无比黑暗的环境后,袁山猛的大喊一声,试图弄出些许动静,好让自己摆脱周围那寂暗恐怖的无声世界。
然而这里并没有任何介质,袁山的吼叫除了通过自身肌肉骨骼传递,使得自己隐约可闻外。从口腔外放的音波在接触到无尽黑暗的瞬间,便悄然泯灭,了然无形!
整个场景就好像袁山被困在一场无声电影中,除了纯粹的黑暗和无声的挣扎,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我必须要找点什么事情来做!
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袁山知道自己不能如此被动,一定要努力行动起来,不然他就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崩溃。——完全的黑暗会把时间无限延长,使得身处其中的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一,二,三,四……
袁山经过几次尝试后,发现默数自己的心跳脉搏,是对抗无尽黑暗空虚的最好方法。——既能保持自我神智清醒,又能笼统的计算时间,使得自己不至于迷失在黑暗空间之中。
五百,五百零一,太奇怪了……
五百零二,我该怎么做,才能脱离这诡异之地?……
五百零三……
过了大约一刻钟,袁山才蓦然惊醒,察觉到自身的异常所在!——他,竟然能够在这虚无之地活得好好的!
要知道袁山现在的呼吸行为,不过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已经深入本能的胸腔运动而已,但是并没有任何气体吸入身体的感受,当然也没有什么气体排出。
袁山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这个诡异黑暗空间拥有重力的存在。——因为通过他的血压脉动保持正常情况,就能推测出所处环境的重力并没有改变。
一千三百五十一,好吧,或许应该四处找找,一千三百五十二……
一千三百五十三,只有运动,才能将这种单调的疲惫转移,一千三百五十四……
过了许久,袁山开始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只是单纯的默数已经无法对抗那无尽黑暗虚无的侵蚀,终于放下心中的顾忌,小心点慢慢挪动起来。
一千三百七十三,这种光滑感,简直就像是踩在被打磨到极致的美玉之上,一千三百七十四……
一千三百七十五,绝对不是部族之中能够出现的诡异之地,一千三百七十六……
拜无尽黑暗所赐,袁山原本寻常的触觉,被放大了好十几倍,连脚步挪动间脚背上那细密的兽蚀绒毛轻微晃动,都能够清晰感应。
而这无尽黑暗空间中的地面,竟然连任何一丝凹凸不平都没有,完全不是现实中能够出现的情景。
一万……两万……三万……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已经开始在袁山意识中失去意义。
而通过一段时间的摸索,袁山终于不在顾忌可能遇到的危险,早已被极度烦躁恐慌笼罩的袁山,开始在这无尽虚无黑暗空间之中疯狂奔跑起来。
啊!……十万……九千……啊……八百……?……零一……
时间过了更久,袁山已经跑不动了,现在浑身消瘦如杆,杂乱长发几乎垂地,神智已然模糊不清。从微张流淌着唾液的口中,断断续续的继续念叨着没有意义的数字。——某种坚定的执念还存留在袁山内心深处,告诉他那乎崩溃的意志——数数,不能停!
呃……呃呃……呃呃……呃……
时间已经无法记录,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袁山还在缓缓挪动着,干涩龟裂的口腔中,还在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调。
现在的袁山已经完全意志崩溃,行走移动间完全依靠那深刻于灵魂深处的求生本能,那种源自于细胞出现之初便拥有的最强烈情绪!
就是这种来自于细胞从远古厮杀争斗中刻印的炽热欲望,驱使袁山那几乎完全干竭躯壳,在这无尽虚无绝望中,寻找那一丝极度渺茫的希望。
在袁山的精神世界中。
一片巨大的黑暗完全占据了这片狭小的空间,只留下一丝微弱的蓝色雾袅,在最中心处坚持着不肯熄灭。
那是袁山的灵魂本源意识,代表着他在整个世界存留的最初源印记。
而在四周翻滚的浓郁黑暗不断侵蚀下,这丝灵魂本源意识就像那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这个失去肉体的支撑和意志守护的精神世界,已然进入毁灭死亡的边缘,只等袁山那丝好似灵魂本源意识熄灭,便完全坍塌崩碎,融入这无边虚无黑暗之中。
蓦然。
一道洁白光芒好似利剑般划破黑暗,带着无比的圣洁与生机,径直投射到袁山的灵魂本源意识之内。
顿时,一股白色烈焰从袁山意识本源中透射而出,随即猛然暴涨,带着无匹的气势横扫整个精神世界!
在这无穷白色烈焰之中,袁山的意识本源犹如回到最初诞生之地被重塑一般,在瞬息间便恢复如初,甚至于比原先更为强大!
无尽黑暗空间中。
一团白色艳阳忽的出现在袁山眼前,就好像一颗原本就存在于黑暗空间中恒古沉寂的生命,这某个时刻猛然爆发一般。
无数的炽热光芒,带着圣洁与生机向着四周疯狂辐射,将那虚无黑暗尽数驱逐!
而在光芒照耀下,袁山那犹如人形巨猿般长满黑色长毛和狰狞野兽面孔的干尸躯壳,同样猛烈燃烧起来。
袁山由内至外完全改变性状,变成野兽躯壳的身体,在白色烈焰燃烧下好似阳春白雪般迅速消融,化为一个白色光晕组成的人形。
紧接着,光焰退散,原本野兽般狰狞可怕的袁山躯壳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具无发完美人形静静闭目站立其中,在白色光芒照样下反射出神异的神采。
这?
我是怎么了?
你又是什么?太阳?!
过一会,完美人形眼皮微微一颤,猛的睁开,袁山被光焰回复如初甚至大大增强的意识,已然回归躯体,正略带茫然的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巨大白色火球。
就是你将我从那无尽黑暗深渊拯救出来吗?
随着神智快速清醒,袁山已然明白就是这颗‘太阳’,将它从那无尽黑暗拯救,并赋予他新的生命。
感谢您的恩赐!
在看到白色艳阳的瞬间,袁山便抬腿前行,笔直的向着那颗散发着母亲般温和光芒的‘太阳’前进。
一步,两步,三步!
袁山只不过踏出三步,便已然来到那熊熊燃烧的白色艳阳之下!似乎在这白色太阳光芒笼罩之处,时空便被其扭曲折叠,看似极远的距离,却不过在方寸之间便能达到。
嗞~嗞~嗞~
一种带着某些奇特韵律的声音在袁山耳边回荡,那是一种好似某种油脂燃烧般的声响,却又没那么暴烈,带着丝丝轻柔和欢快。
“您是在欢迎我吗?”
看着白色艳阳身上伴随韵律而翻腾雀跃的光焰,袁山不由兴奋的大喊道。
在这无尽黑暗中承受了无数岁月的袁山,就算灵魂本源意识被光焰加强,但其记忆理智其实已经快到崩溃发狂的边缘。
袁山那颗无比寂寞的心,渴望着得到任何交流回应,就算只是某种可能的无声交流,也能让他的内心欢呼雀跃。
嗞~嗞~嗞~
然而除了那奇特的韵律燃烧声响,白色艳阳毫无变化,似乎刚刚那次光焰的翻腾,只是一次偶然现象。
可恶!
看着期望就此落空,袁山顿时有些气急败坏,有种恨不得爬到那白色艳阳之上,大声质问它为何如此绝情的冲动。
kuang!kuang!kuang!!……
就在袁山想要行动只是,忽然一连串好似巨锤敲钟般的巨响猛的响起,在白色艳阳四周疯狂回荡。
狂暴的音浪带着空间扭曲的波纹迅速扩散,在眨眼间便追上最深入黑暗的洁白光芒,将它翻滚卷起,猛的向白色艳阳所在拉扯而归。
而在这近乎波及整个白色艳阳笼罩空间的可怕音浪中,袁山却神奇的没有遭受任何牵连。
那些足以将袁山震成齑粉的恐怖音浪好似拥有自主意识般,在触碰其身躯之前,便轻柔的分出一道恰好的缝隙,从他身侧穿过,不带起一片衣袖。
在几个呼吸间,无数洁白光芒好似困在渔网的鱼儿般,被音浪全部卷回,逼入白色艳阳那庞大的身体之中。
而后,无形音浪瞬间一凝,化作一片片泛着金属光泽的奇异银色幕布,将白色艳阳一层层包裹其中。
“不!!!”
在惊变中毫发无损的袁山,看着眼前这颗布满奇异符号的巨大金属球,一种带着极度凄厉的呐喊猛的从口中爆出!
在失去白色艳阳的驱赶之后,无尽黑暗虚无迅速卷土重来,化作一张漆黑无比的滔天巨口,疯狂向着在原地的袁山笼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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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声充满极度惊惧的嚎叫在客栈狭小的房间中猛然响起,带着无穷恐惧的声波在窗台上纳音叶上激起些许涟漪后,便回归沉寂,一丝声响都没有传到房间之外。
在一张充满粗犷风格,用原木简单组合而成的睡床上,身形消瘦几近皮包骨头的袁山,猛然睁开那血红的双眼,手脚挣扎间奋力翻身坐起,倚着床沿大口喘着粗气。
看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在发觉自己似乎回到了遥远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的客栈房间中,而不是在那无尽黑暗空间中再度沉沦的袁山,才长出一口气,放松那极度紧绷的神经,带着些许呆滞与茫然瘫软在地。
咕噜咕噜……
袁山臀部才刚沾上地面,一阵极度饥渴的恐怖食欲犹如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将他那不多的理智完全淹没!
完全被细胞饥饿本能控制的身躯,好似野兽般四肢猛的弹起,飞扑房间角落那放置着食物的行囊所在。
凭借细胞级敏锐的嗅觉,袁山径直抓起装着食物的包裹,猛的一口,连带着粗布与坚硬的干粮吞入口中,而后干瘦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用力一扯,将撕碎的食物与布片囫囵咽入肚中。
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足以食用三天份量的干粮吞噬完毕后,袁山才转身一跃,跳到窗台边上店家准备的洗漱水缸上,脖子一伸,将整个头颅没入水面之中,嘴巴用力撑开,纯粹凭借咽喉的快速运动,疯狂吞咽身体中极度缺少的水份。
随着袁山喉结飞速上下运动,水缸里飘满碎冰的冻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在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内,便只剩下缸底那薄薄一层浊水。
而在得到生命必须要素—食物—水份的大量补充摄入后,袁山那近乎癫狂的恐怖食欲终于开始消退。
他体内濒临死亡的细胞,也迸发出一种从为有过的超强活力,疯狂的吞噬从胃部输送而来的各种必须养份,近乎病变般极速更新增殖,以替换各种衰老死亡的细胞。
而在这场细胞暴动中,一股奇异的白色能量便在这细胞分裂增殖中缓缓渗出,带着坚韧而强大的生机!
在这个奇异白色能量所到之处,暴乱的细胞们顿时好像找到了指挥官般,在奇异能量的调整守护下,恢复原本各司其职的特有功能。
说时迟那时快,从细胞暴乱到恢复有序,其实才不过一瞬。而被细胞饥渴食欲淹没的袁山理智,也才刚刚接管身体。
“这是气?!”
袁山感受着自己忽然冒出来到特殊能量,还有自身那几乎完全枯竭,只在血脉之泉内留下最后种子血脉之力,顿时心情无比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