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惜不觉得被软禁有多不好,只是没有自由而已。其实她在叶家的日子,也和软禁差不多。陈羽死了有几天了,叶子惜还是没有缓过来。陈羽落下山崖,说不定还有生还的机会是不是。说不定下面是条河,或者在落下的过程中被树枝什么的挡了一下,再不行,被世外高人救下,也是有可能的。
叶子惜单手托腮,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二哥不会死。可是她想她心底一定已经接受了陈羽已经死掉了的事实。极南这么冷,有河也早就结冰了。悬崖上寸草不生的,哪来的树。世外高人,这破地方有什么世外高人。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叶子惜头都不抬,能来看她的,只有李重光。
李重光也不因叶子惜的漠视生气,他是来送饭的。一开始他还在担心,想叶子惜这种倔强的女孩,要是跟他闹绝食,他该怎么应对。没想到叶子惜一直很乖,只是一直担心他给她下药,每顿饭都要他先吃。
“还在为陈羽伤心?”
李重光布好菜,调笑道。叶子惜恶狠狠地瞪了李重光一眼,就是这个人杀死了二哥,居然还敢对着她笑的这么灿烂。
“死都死了,那么纠结干什么。”
李重光从背后搂住叶子惜,下巴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贪婪的绣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叶子惜忍着恶心,没有推开李重光。什么叫“死都死了”,她的二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很痛。下面那么冷,睡在那里还不知有多冷。
“你很像她。”李重光含住了叶子惜的耳垂,他不敢对林夕做的事,现在可以对着叶子惜做,“真的很像,我还以为视是错觉。”
又是像她,叶子惜怒意升腾:“她叫什么?”
“林夕。”李重光渐渐远离叶子惜,手也松开了,“你师父没跟呢说过吗?”
好像还真没有。
叶子惜一指对面的座位,示意李重光快点试吃,她可是饿疯了。
李重光吃香很好,他每道菜都尝了一口,然后扒了口饭。
“怎么样,没问题吧。”李重光放下筷子,把菜往叶子惜面前推了推,“吃吧,别饿坏了。”语气温柔,也不只是在对着谁说。
叶子惜拿起筷子,刚要下手。李重光又提醒道:“你就不怕我在筷子上给你下药?”
对哦,叶子惜挑眉,果然反派心思深,防不胜防啊。
“怕了?”李重光递上自己用过的筷子,“这双肯定没毒。”
恶心。叶子惜一皱眉,仍旧是用自己的筷子,大口大口地吃。
李重光轻笑,和林夕不同,叶子惜要活泼多了。不过叶子惜身上,还是多多少少带着些林夕的影子,从样貌,到神韵,想起叶子惜居然连天狐都驯服了,李重光心中又是一阵疑惑。
“你真的不是林夕转世?”
如果真的是,自己这一切不就是白忙活吗?
叶子惜白了李重光一眼,林夕是五年前死的,她十七年前就出生了,李重光作为一个武林门派的老大,脑子是让驴踢了吗?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一想法的愚蠢,李重光也笑了。他为叶子惜倒上一杯茶,默默递上。
“慢点吃。”
叶子惜等着听接下来的一句“别噎着”,却等来了一句“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这下叶子惜是真的噎着了,李重光和师父、林夕那点事儿,陈羽有次提到过。叶子惜想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林夕不喜欢李重光了。
屋内气氛和.谐,给人测感觉就像是一对恋人在共进晚餐,但是二人心中那些暗潮涌动,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叶子惜这几天都很听话,李重光偶尔对她做出些暧昧的事她也没有拒绝,为的就是让李重光放松警惕。她每天都在观察守卫的换班规律,想着怎么逃出去。守卫倒也好对付,只是藏在暗处的,似乎还有长贡。
“你别想着逃。”
李重光为叶子惜夹上一筷鸡丝,淡淡道:“等我救活了林夕,就会放你走的,所以这段时间,你安分点。”
叶子惜有些嫌恶地把那鸡丝拨到一边,林夕不在,就把她当替身吗?男人都喜欢这样?她又不是什么物件。师父大概也是把她当做林夕不在时的一种安慰吧,若是林夕还在,师父根本就不会留她。
不过师父那么喜欢林夕,还是要阻止冥罗门复活林夕,是因为还不知道李重光是冥罗门门主,还是真的不想要林夕再回到他身边呢?
“那你得看好我了,我随时都会逃的。”叶子惜放下筷子,就往床边走,这几天懒散了,除了吃就是睡,当然也有趁别人不注意偷偷练习一下凝神。
“你逃不掉的,外面守卫很多。”李重光也不恼,嘴角噙着笑,“不过我还真的有点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叶子惜双手放到脑后,舒舒服服地倒下,“不过你那帮手下那么无能,你不放心也正常。”
叶子惜嘴上逞了强,心里愈发得意起来,这种得意持续到一阵阴影朝她压下。
李重光的脸近在咫尺,呼出的热烈气息在叶子惜脸上游走。
“你干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起,这几天李重光虽然有时会动手动脚,但大体还算老实。现在看这架势,叶子惜纵然单纯,也知道下一步是什么了。
“紧张?”李重光玩味地看着叶子惜涨红的脸,“严释天就没要了你?”
叶子惜想往后缩,可是背抵着床,没办法躲藏。于是伸手去推李重光,却被一把握住了手。
“你说得对,你随时都会逃,我的手下可不一定拦得住你。我想了想,能让女人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就只有一个办法。”
说着,李重光的手已经搭上了叶子惜的腰,将她抱得离自己更近一点。
“可是你说过会放我走的,你要是敢碰我,我就一直缠着你,到时候林夕就不会跟着你。”叶子惜羞耻地发现她居然有了反应。
“没关系。”李重光舔着叶子惜的下巴,动作轻缓,说出来的话却是危险至极,“到时候你若缠着我,我就杀了你好了。”
叶子惜身子一颤,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李重光继续亲近的动作,门外是长贡的声音:“门主,鲑巫族长有事找你商议。”
李重光皱眉,丢开了叶子惜,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叶子惜还是有些后怕,刚才要是长贡再不来,她可就要对李重光出手了。打不打得过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有一颗勇于同恶势力抗争到底的决心。
刚才李重光开门时,叶子惜扫了一眼,门外的守卫似乎是换班了,新一班的还没来。门外只有长贡一个人守着。
长贡……叶子惜摩挲着下巴,是要擦掉李重光在那里留下的口水,也是在思考。长贡应该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她似乎浑身没什么力气。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阻止冥罗门下药的步伐。
叶子惜正在想着脱身妙计,门又被人打开,这次是踢开。长贡逆着光,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走。”
长贡站了半天,才说出一个字,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又像是想要释放什么情绪。
叶子惜冷笑,一个墨陵的叛徒,还装什么好人,她才不信长贡是真心想要放她走。上次李重光放她走,就是为了找到师父的确切位置,这一次换了个人来故技重施,当她是傻子吗?
“我不走,这里好吃好喝的,我为什么要走。”
叶子惜坐在床边,为了配合她的话,还很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再说一遍,滚。”
长贡剑锋一指,看着叶子惜的目光里也带上了杀气。
“我就不走,你奈我何?”
叶子惜一脸坚定,就是要把牢底坐穿:“别一副你是来帮我的模样,你背叛墨陵,害死我二哥,这笔账我早晚会和你算的。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一般,叶子惜嗤了一声,“我忘了,你的新主子不会让我死的,你不敢杀我。”
长贡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最后变黑,不走是吗?那就打晕了扔出去。
将叶子惜扔在了总部落外的一个小村庄里,长贡便回去了。他知道这么做定会给自己找来罪责,甚至可能要了他的命。但是他不得不帮墨陵这一次,临走前,他在叶子惜手中塞了张字条:速去营救严释天。
……
金铭收到了一封家书便匆匆离去了,看他那急切的模样,便知是沉碧岛上出了大事。如今他们这支队伍,就只剩下严释天、风清浦、花闳岚三人,还捎带着两个弱小女人。
在极南这种地方骑马,其实是很痛苦的,且不说马蹄陷在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坐在马背上的人被颠得厉害,马儿跑起来时风吹在脸上的那种刺痛,也是在别的地方感受不到的。
一日颠簸,严释天等人在一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此时没有下雪,但夜里也冷的厉害。众人围着篝火取暖,面上说说笑笑,心里却都是和夜一样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