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惜边说边落泪,血都已经流了那么多,身体里居然还可以挤出那么多水。
“可是师父……”叶子惜清咳两声,声音微弱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我好像,要赖皮了。我下辈子还來找你好不好,你会不会嫌我烦?”
“不许,下辈子别來祸害我。”严释天有想哭的冲动,硬是忍住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别死,死了就沒机会了。”
“可是师父……”叶子惜已然是泣不成声,“我真的,沒办法了……”
说着,慢慢的阖上了眼,好累,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阿惜,阿惜你别睡……”
严释天一阵惊慌,拍了拍叶子惜的脸试图将她唤醒,沒有用,叶子惜便像是死了一般,闭着眼毫无反应。
严释天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之前的镇定、冷静,都是他在伪装罢了,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好,他还是会心慌,还是怕失去。
“阿惜,你别吓我。”
严释天抚摸着叶子惜的脸,她的脸还是温热的,她也还有呼吸,只是这样睡下去便是必死无疑了。严释天突然好希望叶子惜跳起來搂着他的脖子说“师父你好笨我逗你玩呢”,可是她什么反应都沒有。
“释天……”耳边回荡着空灵的女声,严释天一愣,一般惊恐一般期待。
“释天,打碎那烛台。”
女声再次响起,严释天怀疑自己幻听了。可是这声音又这么真切,和她的声音一模一样,也只有她一个人,会叫他释天。真的是她吗?
周围又归于平静,唯有严释天和叶子惜二人的呼吸声。严释天在叶子惜额上烙下一吻,然后走向了那烛台。他们被困在这暗室中,唯有那一盏烛灯照明。其实一开始寻找机关时,严释天怀疑过这烛台,形状太诡异,在这暗室中也显得太醒目。但他只是单纯的以为需要移动烛台,试了试,沒移动。沒有想到,竟然是要将这烛台打碎吗?
气刃凝聚于手,严释天微一眯眼,便将那烛台劈成了两半。烛台从中间断裂开來,流出一滩黑色的污水,臭的很。严释天忍着恶心,从烛台内部挑出了一根细铁链。轻轻一拉,沒拉动,略一用力,便听到轰隆隆的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在他们脚下移动一样。
门开了!
那堵厚厚的石门缓慢抬起,现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笔直的甬道。
“阿惜,我们可以出去了!”
严释天从未如此欣喜,而他蹲下身准备叫醒夜自习时,发现她的状态似乎更糟,心忍不住又是一沉。
“我不会让你死的。”严释天语气陈恳,“我要你活着。”
言罢,背起叶子惜,走入长长的甬道,小乖也知情况不妙,跟在后面也乖巧安静了许多。走了不多时,严释天突然听到叶子惜软软地叫了一声“师父”。
“你醒了?”
难掩心中狂喜,严释天连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嗯。”叶子惜搂着严释天的脖子,动作有些无力,“我做了个梦,二哥让我滚回來,我就滚回來了。二哥说,师父你已经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我不能扔下你走掉。”说着痴痴笑了两声,她真的做梦了,梦到自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然后就吓醒了。
“是吗?”严释天声音已有些哽咽,“那他在下面好吗?”
“师父你好笨呀,我肯定是在上面遇见的二哥啊,我这么好,死了肯定是要成仙的。只是……”搂严释天的手略一用力,“上面沒有师父……师父,我胸口好烫。”
严释天放下叶子惜,让她靠墙坐着,胸口烫……怎么会胸口烫的?
不好!
严释天想起了什么一样,问叶子惜:“那块通灵血玉呢?”
通灵血玉?叶子惜不知严释天为何要问这个,老老实实答道:“我带着呢,沒丢。”
原來问題就在这儿,严释天伸手将脖子上脖子上的细绳取下,拉出了那块被叶子惜挂在胸口的血玉。原本便是血一般的红色,此刻这红显得更加妖异,似乎随时会从中滴出一滴血來一样。严释天一阵气,抬起手就要摔玉,被叶子惜一把拦下。
“师父你做什么?”
严释天沉默良久,才告诉叶子惜:通灵血玉并纯粹不是用來观赏把玩的,而是有其独特的作用。他师父告诉他,或许是竹墨死时,鲜血浸染了这块玉,所以竹墨的怨念寄托其中。通灵血玉,以千人之血浸染,便可聚魂。
正是因为这块玉,遇血则吸食,叶子惜才会失血过多的。严释天不想承认,是他送的礼物,差点害死了她。
“师父你都送给我了,便是我得了。”叶子惜浅浅一笑,“还给我吧,我不挂在脖子上便是了。”
严释天见叶子惜执意要拿回玉,便还给了她。叶子惜接过玉,藏进了袖子中。
“师父,我们现在在哪?”叶子惜睡了一觉,醒來就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师父带你出去,带你回墨陵。”这话说的轻巧,严释天自己心里也沒底,而他刚刚听到的女声,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有妖孽作祟呢。
小乖原本眯着的狐狸眼似乎是亮了亮,而后便朝着甬道深处跑了去。
“小乖!”
叶子惜一个焦急,想要起身去追,却又跌坐下來。
“别急。”严释天扶住叶子惜,“别伤到自己。”
然而小乖是一定要找的,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叶子惜不肯再让严释天背,于是便换成严释天搀着她走。二人走得很慢,长长的甬道里只有他们的影子。
而严释天,突然一阵烦躁。
“释天……”“释天……”
那女声越來越近,各种语气的呼唤都有,诱着严释天忍不住想要快些往前走。
脑海中似是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和之前的那这些记忆串在了一起。一个个在通忆镜中看到的画面,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亮,那个穿嫁衣的女子……就在,前面吗?
而那个让她感到绝望地白色背影,是师父吗?
叶子惜拽住了严释天,惊恐的摇头:“师父,不要往前了。”
严释天不解叶子惜的突然变化,只是说道:“只有往前才能找到出路,不然我们都会困死在这里。”
可是,就是死在这里,也比后面的一切发生要好啊。总觉得将來的事,痛哭起來不是死可以相比的。
“师父,我害怕,我们不要往前了。我真的害怕……”总觉得,我就要失去你了呢。
“别怕。”严释天柔声安慰,“我说过会带你出去的。”然而严释天沒有说,他想继续往前走,因为他,可能就要遇到故人了。
叶子惜见严释天心意已决,便也不做纠缠,只是用力拉着严释天的手,不想放。
甬道的尽头,便是楼梯,上去便是第七层了。
严释天沒有犹豫,牵着叶子惜的手踏上了台阶。第七层,似乎和别的楼层都不一样。
很亮,几乎像是在白天,而踏上的地方不像是室内,而是某处自然风光。脚下是青草香花,身边还有蝴蝶飞舞萦绕,相比于底下几层的阴暗,这里显得要明丽许多,只是层顶是黑云压城的虚景。而目光放远,便可见一根白玉石柱,柱下是一方平台,平台上蹲着一女子,一身红色嫁衣,再和一直白狐狸嬉笑。而她的手腕上,套着沉重的铁链,铁链拴在柱子上。
察觉到有人來,女子站起身,面向严释天二人甜美一笑:“释天,好久不见。还有你,阿惜。”
女子模样与叶子惜十分相似,只是多了份成熟妩媚的感觉,额间一朵红莲,更衬的她非比寻常。叶子惜身子一顿,女子的嫁衣,果真和她在通忆镜中看到的一样,红的那么刺眼。
“阿夕……”
严释天目光有几分迷惘,思绪也不知翩飞到了何处,他往前挪了一步,然后,松开了拉着叶子惜的手。
阿夕,阿惜?叶子惜心头一阵酸涩,他这么久一來,一声声情真意切唤着的,究竟是林夕,还是她叶子惜呢?应当是林夕吧,他不是终于,松开手了吗?
“释天,我一直都能看见你。”林夕一笑,已是倾国倾城,“也能看见阿惜,你很喜欢她不是吗?”
严释天垂了眼帘,沒有回答,半晌说:“阿夕,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因我而死:对不起,不能救你出去。
“释天,这儿挺好的。”林夕一如既往地知情达理,“而且,我也想祝福你和阿惜。”
叶子惜强忍着沒有发作,她并不稀罕林夕的祝福,她只要林夕再不出现便好。
“阿惜。”林夕却沒有因为叶子惜的不待见而气馁,反而更加亲切,“好妹妹,你果然如娘亲所说,会比我更出色。”
此言一出,严释天和叶子惜双双愣住,妹妹?
“阿惜,那年林氏一族惨遭灭门,只有你我二人活了下來。如今还能相见,真是上天眷顾。”
林氏一族?
叶子惜皱眉,她是叶家人,从來都和林家沒什么关系。
“你以为,为什么天狐会这般臣服于你?”(萌徒降师记../30/30518/)--
(萌徒降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