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辰时(七点到九点之间),京中就已经开始了它一天的忙碌,街道上充斥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阳光照射在翠烟阁的楼宇,只觉得那里此刻一片静悄悄,人们仿佛都在沉睡中,一股明媚的阳光从雕花镂窗射进了紫衡阁,阁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水烟色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低垂着,营造出一股朦朦胧胧的气氛,晨风轻轻地吹拂过纱帐,不时掀起纱帐的一角,定眼瞧去,立马就可以发现纱帐深埋的床上影影约约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呈平睡姿态,女子的三寸金莲压在男子的大腿上,男子的大手放在女子的高耸上,屋里弥漫出一股激情过后的扉糜,床上男女的神情都是一副甜蜜的样子。
寂静的房里,突然就传来了女子的娇莺声,她动了动手,手就垂落在了旁边男子的身上,男子在沉睡中轻皱了一下眉眼,又继续沉睡过去,女子有着一瞬间的恍惚,但立即就清醒过来,自己的身旁怎么会有个人,难道自己昨晚走错了房间,女子立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待看清自己的床上此刻躺着一个赤身**的陌生男子时,惊恐之下立即发出了高分贝的尖叫声,“啊……”,这声音非常的尖锐,一下子就划破了房里的静谧,不仅是床上的男子被吵醒了,就连翠烟阁外的不少人都听到了这种尖叫声,霎时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便循着声源处小跑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紫衡阁的门口外就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女人,老鸨蓝妈妈也听到了这种尖叫声,急忙依照声音的发出处赶了过来,挤在门外的众多女人纷纷给她让出了一条道,紧接着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似一阵的敲门声,老鸨在门外以稍高于平日的音量对着门内喊道:“烟雨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烟雨这时候也清醒过来了,心知情况不妙,急着拉过被子遮盖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神色慌慌张张,但又不忘掩饰道:“没事,没事,刚才有一只耗子跑了过来,烟雨被惊吓到了,好在它现在已经跑了。”醒来后看到自己与陌生男子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烟雨的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心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自己如今已不是完璧之身了,一旦蜀王知道这件事的话,又岂会再要自己,自己现今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了。
“是吗?”众人发出失望的声音,原本听到这紫衡阁传来异于往日的恐怖尖叫声后,都以为有热闹可瞧,不想最后却只是这烟雨被一只耗子惊吓到而已,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众人知道现在再也没有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可看了,便纷纷告辞回去了,老鸨还是不太放心烟雨,她当真只是被耗子所惊到而已吗?如果是的话,用不着发出这么恐怖的尖叫声啊!但想着自己今天还有事要忙,便懒得再理会她的事了,反正这烟雨姑娘迟早都是要走的人了,自己也用不着对她太上心,想着,也告辞回去了,只是走前还是不忘细细地叮嘱了烟雨一番,“我等一下再派人去买些耗子药回来,今晚应该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谢谢妈妈了。”烟雨言简意赅地答道,心里实在是一团乱,只觉得脑子都停止了思维,听到外面的人一一离开后所发出的轻微脚步声后,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其实,男子早在烟雨发出恐怖尖叫声的那刻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他还待要与烟雨姑娘说话时,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这个时候也知道情况不妙,便没有吭声,待外头的人都走开后,才一脸严肃地盯着烟雨,“本王怎么会在这里的?”问的时候,眼睛不经意间瞥到床上的一抹暗红,漆黑的眸子瞬间变得深邃起来,该死,自己昨晚居然干了这样的事,都是喝酒惹的祸,如今可如何处理为好了?自己毁了眼前这名青楼女子的清白,按理来说,是该给她一个交代的,但自己那样的家庭,可万万是容不下这青楼女子的。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这话我也想问你。”烟雨抢了床上唯一的一张被褥遮盖住了自己的身子,男子的赤身**立即就突兀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望着他伟岸的身躯,英俊的五官,她娇羞得眼珠都不敢乱动,虽说两人昨晚已经发生了那亲密的关系,但自己可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发生关系的,自己这几年虽然一直都生活在这青楼,但到底还是没有真正看过男人身体的。
男子没有再吭声,知道再问她也是无济于事,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昨晚,是的,昨晚用过晚饭后,他的父王让他去书房找他,说是有事商谈,他便去了。
德王府的书房门口外,靖王爷站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这才轻敲起了门,里面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子声音,“进来。”
靖王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宝蓝色律紫团花茧绸袍子、负手而立只给他吝啬地留下一个背影的德王爷。靖王紧着恭敬地向德王爷行起了礼,“孩儿见过父王。”
德王爷缓缓地将身子转了过来,一脸慈爱的望着靖王爷,“斡舒,你都回家一段时间了,可曾有什么心仪的女子?”
靖王没有吭声,他在外打仗三年,自是不会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在德王府赏菊宴的那晚,他曾经一时心动,就对着镇国候府的箫二小姐说起了他这一生唯一说过的情话“你可愿伴本王一起走天下”,但她当时并没有回答他,后来这事被李大小姐搅黄了之后,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笑意,虽然只是淡淡的,但他还是看到了,这就说明,她是不愿意与自己在一起的,可怜自己的这一番痴心,硬是落了个空。
见到靖王此刻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语,反而兀自出神起来,德王爷多少也猜到了他几分的心思,便径直将话说了下去,“我已经听你母妃说起了你的事,知道你对那镇国候府的箫二小姐有些许的意思,其实,像她这样出众的女子,想必是个男人的,都会存在着那么几分的小心思吧,但是斡舒,父王还是要告诉你一声,这个箫二小姐不适合你,有父王在的一天,父王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个人进门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为什么?”靖王爷不明白地问道,其实他的心中早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个模形,只是还不太敢确定而已。
德王爷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心里清楚的,不是吗?”
靖王没有再吭声,是的,他的心里很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他不得不时时警醒自己。
德王爷无奈地望了他一眼,又径直将话说了下去,“斡舒,你也知道的,当今的皇上表面重用我们,实际上呢?却是在防备着我们,皇家历来都忌讳功高镇主,没有哪个武将最终是可以落个好下场的,宁国府的一家就是活生生摆在眼前的事例,我们这个家现在看似还活在荣光之中,殊不知,离末日已经差不多了,皇上现在说不定就已经动了心思。”话说到这里,德王爷停了一下,将面前的茶水拿起来喝了一口,蠕了蠕嘴巴,这才又说了下去,“麒麟国的使者现在已经入住了轩辕国的驿站,再过那么一两天就要与我们轩辕国签订协议了,皇上有意与麒麟国成为姻亲之家,他们的羿日太子与朝阳公主都来了,一旦这朝阳公主想要在轩辕国挑选合适驸马的,你觉得谁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靖王爷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他父王现在对他说这些话的用意,父王这几年明着没有再管理朝政,实际无时无刻不在留心这朝政,现在之所以会找自己过来进行这番谈话,必是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利于德王府的消息,这才急着把这隐患消失在萌芽状态。
德王爷此刻也不再等靖王爷的回答了,又再次径直将话说了下去,“你的手上握着轩辕国的大量兵马,不仅是皇上不放心你,就连这麒麟国都不会放心你,一旦这麒麟国的朝阳公主过来和亲的话,首选的驸马必定是你,因为牵涉住了你,就相当于是牵涉住了大半个轩辕国,这么好的计谋,麒麟国岂会不用,皇上自是不能拒绝公主的和亲要求,但也不会满意你们两人结亲,虽说也会派人从中阻挠,但终归是不好做得太明显,这事结局如何还不好说,一旦这事失败了,你不得不娶这公主的话,不仅是你将完了,就连我们这个德王府都会跟着受牵连,皇上也不会再如以前那样信任你,麒麟国的挑拨离间也就起到了作用,他们可谓是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拔去你这个眼中钉。”
德王爷说完这些话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起了茶,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也的确是口渴了,现在也是让自个的儿子静下心来想清楚这些厉害关系的时候了。
靖王爷也不是个笨人,很快就从德王爷的话语中弄清楚了他的心思,目前自己要拒绝这公主的唯一方法就是马上定亲,等自己定了亲后,就算这麒麟国的公主再是满意自己,自己也是有了未婚妻的人,她一介公主,身份高贵,自是不屑做妾的,到时候她自是奈何不了自己,想清楚这些后,靖王的神情变得坚决起来,“孩儿的一切但凭父亲做主就好。”
“好,有你这一番话,本王就放心了,总归没有白费我今天对你的教导。”德王爷满意地捋了捋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胡须,接着把话说了下去,“明天你就亲自带上聘礼前去镇国候府把这箫大小姐给定下来。”
靖王爷的眼里闪现出了豫色,“父王,为什么不可以是箫二小姐?她们都同是这镇国候府的人。”
“你糊涂啊!她们虽是同出自这镇国候府,但身份能一样吗?这镇国候府的大小姐可是李丞相的外甥女,李丞相在皇上面前可是说得上话的人,门生又众多,一旦我们与他们结了亲的话,到时候也可以与他们说得上话,本来我和你母妃一致认为让你娶这李丞相的爱女李大小姐的,不想她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的恶毒,现在名声又臭了,你又岂能再把她娶进府,无奈之下,只好退居选这镇国候府的大小姐了,好歹她喊这李丞相一声舅舅,有了这层姻亲关系,一旦我们德王府出了事的话,这李丞相看在箫大小姐是他嫡亲外甥女的份上,都会出来帮衬我们一二,至于这箫二小姐,你就不要想了,没得受她外祖父宁国府的拖累。”
“父王,你也知道这宁国府一家是被冤枉的,我们大可以替她们翻案的。”靖王还是不愿轻易放弃自己心中的决定,便劝说起自己的父王来。
“没有用的,宁国府往日那么显赫的门第,为什么会一瞬间衰落成这样,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因为皇上已经容不下他们了,底下那个臣子不是揣测圣意而为的。”德王爷说这句话时,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人也跟着威严起来。
听了这话,靖王爷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皇上也实在是太狠的心肠了!”
德王爷立即紧张地往四周望了望,发觉附近压根就没有什么人,虽暗笑自己过于慌张,但还是不由得怒瞪了靖王爷一眼,这孩子,都这么大个的人了,说话还是不懂得忌口。
书房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父子两人各想各的心思。
最后,靖王爷还是不忍就此放弃自己心中的决定,终是问了出来,“父王,难道这事当真没有回瞏的余地吗?”
“没有,有本王在的一天,就绝不会允许她进我们德王府的大门。”德王爷坚决地说道。
靖王爷只觉得瞬间心里充满了苦涩,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说出来的痛苦,出了德王府的书房,回到自己的思静院后,还是觉得心烦气躁的,无论如何的压制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效果,无奈之下只好向自己的贴身小厮交代了一声,便独自一人跑去了翠烟阁喝花酒,这里不是男人醉生梦死的地方吗?自己今晚就要在这里醉生梦死,想自己堂堂的一名王爷,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却不能自己做主,自己为什么不能与自己所喜欢的女子在一起。
靖王爷喝着喝着酒,人就迷糊起来,去方便时,不小心就被一个女人抱住了,女人当时非常的热情,自己当时由于喝醉了,就与她纠缠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勾搭谁的了,总之醒过来之后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了,两人都赤身**地躺在床上。
至此,靖王爷终于想起了这一切,也记起了他父王昨晚对他所说过的话,为表诚意,他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到镇国候府提亲的,想到他父王昨晚对他的叮嘱,这时候再也呆不住了,匆匆忙忙寻找起自己的衣服来,一副焦急的神色,烟雨冷眼瞧着男子醒来后,瞥都没有瞥自己一眼,除了最初问自己时不得不望着自己外,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过自己,本是热情洋溢的心瞬间冷却下来,原本心里一时间下不了决心是不是要这男子给自己一个交代的,此刻,在男子无视自己的不断刺激下,心中的怒火越来越高涨,愤怒的话语就立即脱口而出,“昨晚还是我的第一次,你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靖王爷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厌色,“你的初夜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本王一会派人把钱送过来。”
“什么?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烟雨怒叫道,自己守了二十几年的清白,却在一夜之间被眼前这名男子给毁了,他不仅不给自己一个交代,还妄想用钱打发自己,门都没有,本来并不想要他负责任的,这一刻看见他的无赖样,看见他轻视自己的眼神,只觉得一股怒火马上从心头涌起,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想到这里,便上前抢过靖王爷正在往身上套的衣服。
“你干什么?你一个青楼女子而已,装什么假正经。”靖王爷这时候也怒火大炽的,自己还有事要办呢,这个女的怎么这样的不省事,不是答应给她钱了吗?她还嫌不够,难道当真要自己娶她,也太大胃口了吧。
“我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我可是这翠烟阁的花魁。反正你今天不能给我一个交代的话,你就妄想给我走出这个门。”烟雨与靖王爷拉扯起来,两人都光着身子,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害臊了,互相怒目相对起来。
“好啊!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把老鸨找过来,看看你究竟应该值多少钱,反正我们靖王府别的没有,付你的初夜钱还是有的。”靖王爷也与烟雨嚷开了,她自然如此的逼迫自己,自己只好去找这老鸨了,就不信这翠烟阁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反正自己是不可能把她娶回家的。
烟雨咬了咬嘴唇,一时间犹豫起来,昨晚之事是万万不能告诉其她人的,这事一旦渲染开来了的话,自己想要进这蜀王府的门就更加难了,而且这老鸨一旦知道自己失去了清白,就不会再如以前一样重视自己了,自己都是残花败柳之身,老鸨又岂会再容得下自己,她原本早就动了要将自己许配良人的打算,要是当真知道自己已不是清白之身的话,必定会随便找个人就把自己给打发了,不到这最后一步,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让人知道昨晚所发生的这一切的,想到此,烟雨便慢慢收敛了自己的怒色,神情认真地问起了靖王爷,“你打算给我多少的初夜费。”
靖王爷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对着她道,“你开个价吧。”
烟雨把五个手指头伸了出来,“五千?”靖王爷疑虑地问道。
“不是五千,是五十万。”烟雨纠正了他的错误,冷冷地答道。
“五十万,你为什么不去抢劫?就你这样的货色,五万本王都嫌多,本王最多只会给你三万,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靖王爷冷着声音道,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耐性瞬间已失。
烟雨咬了咬牙,瞧着靖王爷一脸决绝的表情,只得应承下来,“好,三万就三万,你给我写个借据。”
靖王爷二话不说,立即答应下来,二人立好了字挈,靖王爷这才在烟雨的提示下急匆匆地往后院跑去,因为烟雨实在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清白已失的事情,靖王爷也不想让人看见他昨晚居然去逛青楼的事情,毕竟他今天可是要前去这镇国候府提亲的,一旦被人知道了此事的话,总是免不了一番非议的。
不想,他由于跑得太急了,居然在后院的拐角处碰到了一个女人,之所以会说他碰到的是个女人,是因为靖王爷跑着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了她胸前的柔软,女子被碰到后,立即跌落在地上,地面马上传来好大的一声噗通声,女子发出痛苦的悲鸣声,待回过神后,眼睛立即怒视起靖王爷,“哪个不长眼睛的,居然敢碰……”
靖王爷这时候也知道自己碰倒了人,心中再是焦急,良好的教养还是促使他立即就对着眼前的女子关切起来,“你没事吧?”
“被你那么大力气地碰倒,你说我能没有事吗?”女子嚣张地狂叫起来,压根就不理会靖王爷的态度真诚还是不真诚了。靖王爷此时也看清了女子的容貌,瓜子型嫩白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脸上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就像枝头刚刚开放的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眼睛流盼生光,黑白分明,荡漾出万种风情,整个人显得既娇俏又妩媚。靖王爷的眼内霎时划过一抹异色,这女子倒是长得绝色,只可惜是呆在这个地方的,想着,眼里又露出了一股厌恶之色,想到刚才的花魁烟雨,再看看眼前女子的嚣张样,顿时觉得所有的青楼女子都是下贱的,男子有钱时就千般百般对你好,男子没有钱的时候就连门都不让你进。
跌倒的女子看见了靖王对她的厌恶之色后,眼里的怒火更盛了,语气不由得就冲了起来,“你个刁民,撞倒了本公主还不向本公主道歉,你信不信我回去后就叫我父皇株你九族。”
“哈哈,你是公主?你说你要叫你父皇株我九族,哈哈,本王好怕啊!”靖王爷发出了轻狂的笑声,刚才在烟雨那里受了气,此刻一听对方说自己是公主后,忍不住就轻笑起来,她是公主?本王还是王爷呢?
“你笑什么?”女子愤怒地责问起来,这个男子太可恨了,自己说出身份后,他居然如此的嘲笑自己。
“本王笑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竟要冒充皇家公主,难道你不知道冒充皇家公主是死罪吗?你离死已经不远了。”靖王爷一字一顿地对着眼前的女子道,早上起床后发现身边躺了陌生的女人,之后差点被人捉奸在床,再之后又被那个自称是花魁的女子诈去了三万两银子,现在还被个陌生的疯女人责问,靖王爷只觉得自己现在实在是受够了,一改往日的模范公子形象,对着眼前的女子奚落起来。
“什么?你个刁民,竟敢污蔑本公主冒充皇家公主,本公主看你才是真的冒充王爷呢,瞧你这邋遢样,你会是个王爷。”女子用目光轻视地瞥了靖王爷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们是彼此彼此吧,姑娘与本王相比,也好不到那里去。”靖王爷也轻瞥了眼前女子一眼,嘴角挂起了一抹讽刺。
女子这才赶紧往自己身上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当真是够邋遢的,浅蓝色底白玉兰花合体衣裙看起来皱巴巴的,裙上还显现了一块又一块的污渍,大概是昨晚喝酒时不下心倾洒在这衣裙上的,裙上还微微发出一股难闻的酒味,自己的身上与嘴里也满是酒味,也难怪眼前的冒失鬼说自己冒充公主,自己现在这邋遢样,相信任何人见了都不会相信自己是公主,想着,女子不由再次朝对面望了过去,只见对面已经一片空荡荡的,那里还能见到靖王爷,原来刚才靖王爷趁着她低下头看衣服时,赶紧溜之大吉了,他自今天早上见识了烟雨的缠功后,现在已经对女子有了一番的认识,此时见到眼前的嚣张女分神,赶紧趁机溜走了,就怕她回过神来后再与自己辩驳一番。
“晦气。”女子咕哝了一声后挣扎着想爬起来,突然眼尖地发现脚下有一枚翠绿的玉佩,便立即捡了起来,只见那翠玉是一枚龙纹玉,玉上写着“靖王”二字,女子的眼睛刹那变得怪异起来,靖王,这不是皇兄要自己嫁的那名王爷吗?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翠烟阁,莫非他是个留连花丛的男子,想到这里,眼里都是满满的厌恶,父皇和母后这不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心中更是坚定了绝不会嫁给这靖王爷的心思。原来这名女子就是麒麟国的朝阳公主,昨晚她过来寻找面具男没有找到后,心情不好,在老鸨的热情招待下便拼命地往自己的嘴里灌酒,后来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居然喝醉了,早上醒来后竟然就发觉自己还在这翠烟阁里,大惊之下检查自己的身体,发觉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便赶紧跑了出来,不想就与靖王爷撞到了一起,想到自己回去后,被皇兄知道了这件事的话,皇兄还不定如何骂自己呢,这又马上急着往外跑。
德王府的大厅里,德王爷看看天色,觉得离上镇国候府提亲的时辰差不多了,心里疑惑起来,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这斡舒出现,他往日一向都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怎么今天这么奇怪,想到这里,便立即派人把平日服侍靖王爷的小厮阿德找了过来,“阿德,你们家王爷呢?”
阿德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吱吱唔唔着不愿意说。
德王爷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你个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没,没,王爷,小的真没有事瞒着你。”阿德的神色稍微镇静了一下,但说话还是吱吱唔唔的,说实在话,他也不知道王爷究竟去了哪里,昨晚靖王爷自德王爷的书房回来后,心情就一直都没有好过,后来说是要出去散散心,自己本想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但他愣是不让自己跟着,最后还跟自己发起了脾气,自己无奈之下,只好由着他了,可是自己等了他一晚,也没有见他回来,心里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德王爷现在马上就派人来找自己询问这靖王爷的下落了。
“本王问你,你们王爷究竟去哪里了?如果你再不说的话,你也不用指望你们王爷前来救你了,本王现在就发卖了你。”德王爷威怒地道,别看他平时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实际上,当他发起怒来时,当真是有一股杀气的,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眼中的杀气还是不可小觑的。
阿德这时候骑虎难下,知道德王爷往日是个言行必出的人,他说发卖了自己必定会发卖了自己,到时候,靖王爷又岂会为了自己而与他的父王德王爷闹翻,自己只会是一个可怜的倒霉虫罢了,想着,便立即对着德王爷据实以报,“王爷,小的当真是不知道靖王爷究竟去哪里了,他昨晚对小的说起要去外面走走,没准就是去他往日几个要好的部下那里走走了。”
德王爷轻皱了下眉头,知道阿德说的也有理,自己昨晚对他说了那样的一番话,他的心情自是不会好,有可能是去往日的同僚那里喝酒去了,只是他一向都是个准时的孩子,从不用家里操心,怎么今天一涉及到他的终身大事,他就这样的拖沓了,莫非她当真以为他这样的拖延时间,自己就奈何不了他的婚事吗?想着,怒火便直往脑门冲,看看上镇国候府提亲的时间差不多了,便没有再继续等靖王爷,而是立即就派遣管家娘子与有名望的吏部尚书夫人赵氏一起提着礼物上门去提亲。
提亲的队伍都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靖王爷这才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在门口不巧就碰到了德王爷,德王爷立即怒火大炽,“你昨晚去哪里了?”
靖王爷心内大惊,莫非自己昨晚的事被父王知道了,但又想到自己昨晚并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自己去青楼喝花酒的事,这才又立即放下心来,看来父亲应该是压根就不知道这事的,心里转了几转后,便神色平静地对着德王爷道:“昨晚我找自己同僚喝花酒去了。”
在他刚刚进来时,德王爷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这时候听他这样说了,自然也没有产生什么怀疑,只是略带责备道:“以后没有什么事的话,切记不要再彻夜不归了。”
靖王恭敬地点了点头。
德王爷又立即吩咐起来,“我已经派人前去镇国候府提亲了,你赶紧梳洗一番赶过去吧,他们才出门不久,你速度快些应该还是可以赶得及的。”
靖王爷再次恭敬地地点了点头,在阿德的服侍下梳洗完毕,立即就跨着高头大马往镇国候府而去,路上,想来想去,心内还是觉得不甘,自己的婚姻为什么不能由自己做主?本王偏不信邪,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镇国候府里,玉岚匆匆赶过来时,不巧遇到了玉欣,二人会心一笑,此刻都知道了对方这时候过来是干什么的,不外乎就是关注这德王府所上门提亲的对象是谁罢了,毕竟这府里待嫁的女子就是她们两人而已,虽说玉岚还未及笄,但是再过那么几个月她就可以及笄了,这定亲后又不是马上就结婚的,这前前后后的准备,还有半年的时间呢,她到时候早就及笄可以出嫁了。
两人互打过招呼后,便分道扬镳前往镇国候府的大厅,玉岚在靠近镇国候府大厅时四下窥视了一遍,发觉周围都没有人,这才与烟儿找了个隐蔽些的地方偷听。
大厅里,分上下首位置坐了四个人,除了上门提亲的吏部尚书夫人赵氏外,剩下的就是老夫人、镇国候爷与李氏了,因靖王府身份比较高贵,候爷便亲自出来招待了,此刻大厅里正回荡起他的嗓音,“礼部尚书夫人今天亲自前来,实在是令候府蓬荜生辉啊!”
“候爷客气了,我家老爷官职与候爷相抵,命妇那里有那么大的面子,实不相瞒,命妇今天之所以上门,实是替德王府提亲来的,众所周知,德王府的靖王爷才貌双全,深得当今圣上的宠爱,可谓是难得的好夫婿,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姑娘巴望着可以嫁给这靖王爷呢,可靖王爷谁都看不中,偏偏就看中了你们家的姑娘。”礼部夫人唠叨了个半天,还是没有切入正题,李氏的心里已经急得不得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外面的玉岚与玉欣也把耳朵竖得高高的,这事事关她们两人的终生大事,又岂会不上心,这会到真一致希望这礼部尚书夫人不要那么啰嗦,赶紧说出德王府上门提亲的对象究竟是府中的哪位小姐吧,不想尚书夫人说完这一番话后,倒又不急了,慢悠悠地喝起了茶,不断夸赞起茶:“这茶是难得一见的君山银针吧?”
李氏真恨不得立即就从她的嘴里抠出答案,但也知道自己造次不得,只好耐着性子道:“是的,夫人真是好眼光。”
礼部尚书夫人淡淡一笑,随即聊起了茶,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命妇当年其实蛮喜欢喝茶的,也曾对这茶有过研究。”看着她意欲再畅谈下去的模样,大家都急了起来,玉岚无聊地伸了伸手,本想听了这答案后就回去睡回笼觉的,那知道这礼部尚书夫人这么的啰嗦,说了个半天,也还是没有说出上镇国候府提亲的究竟是哪位姑娘,见过啰嗦的人,没有见过这么啰嗦的人。
出于礼貌的缘故,老夫人等人俱认真地听这夫人畅谈起来,没有打断她,末了,礼部尚书夫人也大抵察觉了众人情绪的不高涨,便随意地问了起来,“不知道府上的箫二小姐是哪位?外面都传遍了她出众的才艺,命妇真想亲眼看看这位二小姐。”
众人皆是一愣,莫非这德王府为靖王爷上门提亲的对象是玉岚而不是玉欣,不想才刚想到这点,礼部尚书夫人又出口打断了她们的冥思,“其实,这箫二小姐是命妇本人想见见而已,这次德王府为靖王爷求娶的是贵府的大小姐箫玉欣。”
霎时,所有人的心思都各异起来,老太太与候爷都是同样的心思,这靖王爷无论求娶的是镇国候府的哪位小姐为妃,于自己府邸都是有帮助的,所以此刻俱是高兴的神情,李氏听到求娶的人是玉欣后,也喜逐颜开的,玉欣喜忧参半,内心觉得能够嫁给靖王爷无疑是最好的,但又隐隐觉得有些不足,眼前情不自禁就涌现了蜀王那过于妖孽的脸孔,暗思要是嫁的人是他的话,那不知道该有多好啊!玉岚却是完全放下了心,带着烟儿兴高采烈地往自己的梨花院而去,烟儿的心情却是一下子复杂起来。
玉岚专心致志地走自己的路,不想身后的烟儿却惊叫着嚷了起来,“靖王爷。”
玉岚定睛往烟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真见到靖王爷就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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