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花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w?w?w?.?8?1?zw.

眼前是模糊的一片光景。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陌生的女音。

眼前是一盏琉璃吊灯,照着金黄色的暖光在她头顶上方晃耀夺目,每盏小灯的周围垂挂着浓密的水晶帘,皆以五色琉璃所成,宝光花影,分外迷人,在如今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很少见的了。

那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

“小姐醒啦!小姐醒啦!”是刚才那个陌生的女音,她跑到房门外,不知在朝哪个方向喊着,“夫人,老爷,小姐醒啦!”

短暂的迷茫过后,花听坐了起来。

她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喊小姐?小姐?等等!这个房间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她仔细地环顾了下四周。

陌生的栗色柚木地板,靠窗的天鹅绒沙,平拉式提花窗帘,以及欧式米白色梳妆台——她现,周围的一切布局都是那么的陌生。

这里是哪里?手指触摸处是柔软的大红色羽绒被,她惊讶地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真丝睡裙,她可从来不穿这类衣物。

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位身穿青花色立领旗袍的妇人,她在看到花听的那一刻,眼里还噙着些许的泪花,“你这孩子,走路怎么这么莽撞!”眼里虽有些许责怪,但更多的是心疼,见花听安然无恙地醒来,明显地松了口气,像是心头有什么东西终于落下,“头还疼吗?”

花听下意识地摸了下额头,上面缠了一圈的绷带。

“你可吓死妈了!”她捂着胸口,一脸惊色,“从那么长一段台阶上滚下来,我还真以为你这条小命保不住了。”

眼前这位妇人年纪看着35上下,卷细眉长睫毛,嘴唇上抹了圈艳丽的大红色,说话间眼神温柔,还带着点这个年纪难有的俏皮。

“真是谢天谢地!”

巴掌小脸衬着旗袍上的青花幽兰,显得古韵十足,不难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绝佳的美人。

她说她是她妈?

花听愕然。

“头还疼吗?”妇人细细地端详她的面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花听并没有问出一连串诸如“你们是谁”“为什么会穿着这样的衣服说着这样的话”“是在拍电视吗?”“为什么这个房间的布局会那么奇怪”这样的话来,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她,深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很有可能是……

再加上她清楚记得之前生的事,太爷爷的9o岁大寿,太姥姥的红色旗袍,她推开洗手间的大门,以及那道扑面而来刺眼的白光……

“傻孩子,你从二楼楼梯上摔下来后就不省人事了,幸好阿香和阿采现的及时,”她坐到床沿,握住花听的手,“刚好常医生来给我开头痛药,不然我看你真的是小命不保。”

有那么严重吗?

阿香和阿采?应该就是站在妇人身后这两位年纪看着才2o出头的小姑娘了,一身佣人装扮,扎着俩小辫,眸子清澈无邪。

花听还藏在被子里的右手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痛得她龇牙咧嘴,这下好了,更加可以确定她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排除了做梦的可能性,那么眼下她应该就是……

穿越了?

“你肚子饿坏了吧,我叫阿香把饭菜端上来。”

“啊不用!我想自己下去吃。”

这是一座漂亮的西式大宅。

一楼大厅用的是光线柔和的支型吊灯,几根复古的罗马柱气派的伫立在厅口两侧,地面铺就着一张欧洲宫廷风格的暗金色地毯,烛台华丽,长桌四米,摆着银色餐具和8道可口的食物,视线延伸处是西班牙式壁炉,红色砖砌,上头摆着几幅工艺品油画,花听叫不出名字……

总之,是个富贵人家。

这样的精美布局简直达到了雍容华贵的地步。

花听坐在餐桌前,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伤势怎么样?”从客厅一角走来一位手拿棕色雪茄的中年男人,他穿着青色棉布长衫,头戴一顶民国时期较为流行的灰色毡帽,老旧古板的样子倒与这座充满了新式潮流的西式大宅显得格格不入。

“没什么,就是破了皮。”花听虽然饿,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食物上,而是一边注意着宅院的布局,打量着周遭人的穿着打扮,一边细细思忖自己到底是穿越到了哪个时代。

“我看看。”他走近了花听,微微俯下身子。

眉目严峻,让人不寒而栗。

花听不大自然地躲开一些,“不就是破了点皮。”

这张微微福的中年面孔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在美国待了几年变野了啊。”

花听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鼻梁高挺,法令纹的痕印较深,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话语权较重的一家之主模样,“女孩子要端庄一些知道没?以后不要再调皮了。”

口吻如父如兄。

花听正想着自己与他是何种关系,那个声称是她妈的美丽妇人便从楼梯上下来了,“女儿都伤成这样了你这个当爹的不仅不理不睬,居然还要出去?”

当爹的?

父女关系?

“有事情要谈。”中年男人虽然还是一脸的严肃,但在这位美丽的妇人面前,语气显得格外温柔。

妇人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嗔怪地瞪他一眼,“早些回来。”

“知道了。”

大厅入口处一名黑衣男子先是向他鞠了一躬,接着语气毕恭毕敬地道:“老爷,车已备好。”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临走前看了花听一眼,正巧与她的视线对上,还是一脸严肃地叮嘱道:“待家里好好养伤,不要动歪心思。”

从他话语间可以得出,他女儿的性子跟花听极为相似,不仅行事粗鲁,还很贪玩。

妇人看着花听额头上的绷带,心里还是有所担忧,“这万一留下疤痕可怎么办……”

对了,她突然想到,倘若真是穿越了,那么现在这副皮囊还是自己原来的模样吗?

花听推开椅子就往楼上跑,她要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她记得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就有一个梳妆台。

身后是妇人焦急的喊叫声,“怎么了啊你这孩子,总是疯疯癫癫地跑上跑下的,小心又摔了啊你!”

花听站在镜子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是自己没错,声音没变,模样也没变,那么……她究竟是穿越到了哪个年代?而这个年代为什么会有另一个她?

“花听!赶紧下来吃饭啦!”楼下的妇人尖着嗓子朝她喊道。

花听?连名字都一样?

她“蹬蹬蹬”地往楼下跑,准备来招“失忆”从妇人口中获取一些讯息,但戏还没开演,她一个眼尖瞄到壁炉旁的茶几上摊着的几张看似报纸样式的暗灰色纸张,走近了看,上头赫然印着几个大字——百乐门实力头牌“赵一然”!

是上海日报,花听心头一惊!

正文右下侧显示日期:1931年6月21日。

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餐桌旁的妇人烫着一头民国时期最为常见的卷推式型和波纹刘海,丝线条流畅,靓丽有光泽,古典而妩媚,是旗袍的百搭之选。

“花听,你脑袋撞傻了吗?”妇人端着咖啡杯,面露担忧地朝她走来。

那么,自己是穿越到了1931年的旧上海时期?

老爸呢?丁耀一呢?太爷爷呢?

“花听,你没事吧?”

咖啡的香味飘过她的鼻尖。

“呃……没,我去吃饭了。”

大堆疑团未解,花听一夜心神不宁,她倒想一觉醒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第二天醒来,依然是躺在昨日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阳光透过窗户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她的眼睛,灼热而刺眼,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睡意消退,到这一刻才真正确信,自己是穿越了!

她下了床,拉开窗帘。

楼下花园里两个花匠正修剪着一株株花期将至的瓜叶菊,一个阿妈正同来送菜的小贩争讨牡蛎是否新鲜,老妈子言语犀利,小贩抓着后脑窘迫地笑,她听到从一楼大厅传来昨日那位妇人的声音,正吩咐阿香上楼喊她吃饭。

花听拉开衣柜,一套套排列整齐的洋裙洋装外加几只米白色大型洋娃娃,可想而知,这位花听小姐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却有着一颗公主心。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她往日的风格,可她别无选择。

楼下餐桌上摆列着牛角包、吐司和牛奶,也有豆浆和油条,她抓起一根油条就往嘴巴里塞,动作粗鲁无所谓,肚子实在太饿,昨晚根本没吃饱。

妇人笑了:“花听,你换口味了?”

“什么口味?”她嚼着油条含糊不清地问,又随手配了一口豆浆。

“你不是不喜欢吃中式早餐么?”

“是吗?”

一边严肃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报纸,说:“她一天一个样,你能猜得准她?”眼神略含责备。

花听一语不地听着,看来那位“花听同学”是个让人头疼的大小姐啊。

而这位中年男子跟她那位慈眉善目的“白爸爸”简直没的比,“白爸爸”虽然严厉,但脸上时常挂着笑,不像他,面孔冷若冰霜。

“花听刚从美国回来,当然还没适应。”妇人在她碗里又夹了根油条。

花听塞进嘴巴,不想多说什么。

不过……美国?那位“花听”同学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吗?

也不奇怪,这个年代的有钱人家,都喜欢将儿女往外送。

花听吃饱后放下筷子站起来,“我上楼换件衣服。”

“换衣服?要去干嘛?”妇人问。

“想出去走走。”

眼前这位男子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面容平淡却是斩钉截铁地对她说:“头伤没好不准出去,这几天老老实实待家里练琴。”接过佣人递的湿毛巾后擦了擦手,继续道,“平时就是让你野惯了,变得无法无天,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收收性子了。”

“练琴?”什么琴?她对乐器一窍不通啊,如果这户人家不介意,她倒是可以表演一套枪法给他们看看……

“是啊花听,你这几天就待家里好好养伤吧。”妇人本就不喜她成日像男孩子一样到处溜达的性格,现在男人了话,她自然不会有异议。

显然这个家,他说了算。

花听被禁足。

原本她想不通,不就是从楼梯上滚下来受了点伤,多大点事用得着这样?后来从妇人口中得知,原来是前些日子她“爹”替她安排与简家儿子相亲一事被她蓄意搞砸,心中怒火未消,后来她又从楼梯滚下来受了伤,一向希望自己女儿做深居闺中弹琴作画的标准淑女的“爹”,听闻后更是火上浇油,于是便借此机会将她禁足。

花听看着大门外站着的几名黑衣男子,身材高大壮硕,想出门是不可能了,钢琴她也不会,只能干坐着。

这个年代没有电视电脑手机,真是有够无聊的。

妇人和几位友人正在一楼大厅喝午茶搓麻将,花听觉得无聊,便想着下去加入她们。

初二那年暑假她就学会了麻将,经常饭后去狐朋狗友的家中搓上个两三个小时,还掌握了各种胡法,天胡、地胡、吃胡、清一色、碰碰胡……总之她都会。

对于花听的加入,妇人与几位友人无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在这样一个年代,哪个大家闺秀会干出这种荒唐事情来?若是被她那位冰山面孔的爹知道,后果将不堪设想。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让她干坐着闷死,不如让她胡把麻将爽快一下再说,于是将袖管一挽,一屁股坐在了妇人原先坐的位子上。

这个年代的麻将打法虽然与她那时候不同,但规则总归是相似的,加上花听天资聪慧,一局下来便摸透了其中原理。

两个小时下来替妇人赢了不少的钱。

“哎哟白夫人,你家女儿简直是麻将精呀。”坐在“朱雀位”上穿粉红色旗袍的妇人显然是不高兴了。

不过她“妈”也就是她们口中所说的白夫人倒是显得挺激动的,“哪里哪里,还不是你们让着她。”笑得合不拢嘴。

“这才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从哪学的这一身的江湖气呀?”粉红色旗袍的妇人说着就白了她一眼。

“初学者,手气好罢了。”花听哪里知道她们的打牌技术居然连她那群狐朋狗友都比不上。

本想接着玩,故意输个几局给她们,毕竟是娱乐嘛,讲究和气,玩出火气可就不好办了。

花听的兴致还在,阿香却如临大敌般神色慌张地朝她跑来,“夫人小姐,老爷回来了!”

白夫人一听“老爷回来”立马色变,拉着花听催促道:“快,上楼练琴去。”

又是练琴。

花听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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