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真是符合他顾书宇的行事作风。
既然他这么说了,杨潇也好十指交叉,神情淡定的看着他,“师兄想要钱生钱,最好的投资就是吃喝玩乐,孟州和泉溪都是货物中转站,聚集了众多的商人,都是出售阔绰的人,开一家酒楼,生意一定不会差。”
“酒楼?”顾书宇还以为他会说从京城运孟州没有的东西来卖,那样的话,等于双赢,杨家能在他这里赚钱,“愿闻其详。”
“每个人都免不了要每天吃饭,吃是最好赚钱的生意,恕我不解,师兄之前是怎么解决军饷的?”
其实,杨潇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孝勇从他的军营里回来,说他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带头过苦日子,手下人自然也会跟着他吃苦受罪,军饷,基本是欠着的。
“楚南和临安有八万将士在囤地开垦,头几年确实过得困难,军饷欠着,粮食也不够。这两年,攒下了一点粮食,吃饭问题是可以解决了,军饷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朝廷把军饷送来了,就把前边欠着的先给将士们。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已经有四五年没有领军饷了,家里面给我捎点钱来,基本上都用在公事上了。外头的人说我顾书宇清高自傲,却不知道我不想跟那些人来往,一是怕攀上我这层关系后,利用我们顾家做了损害我父亲名誉的事。二来,我来孟州五年多了,一心扑在军事上,也就最近一段时间为了找你天天到元子浚家里串门,要过惬意的日子,是需要银子的,没有银子,什么都做不了。”
“你得了那么多银子,军饷给补上了?”杨潇端起茶杯,淡淡一笑,“你想瞒着上头,可瞒得了吗?”喝口茶,心里把自己刚刚想到的计划完善了一下,这件事,他不方便插手,但是,他可以给顾书宇最全面的帮助。
“那么大的缺口,怎么补得上,就算都补上了,上头还不怀疑,那大数目银子的事,也就我亲卫队知道。我跟几个同僚商量过,这笔钱绝对不能一下子发下去,一是要防着上头,我们想钱生钱,细水长流,一切为了大齐。上头那些人,没几个见到银子不想私吞的,我们大齐,多几个我这样的将军就好了。”
顾书宇见过太多嘴巴说着好听的话,做起事来绝对为了私利的人,他不想把银子上报,也是情理之中的。
“二呢?”
“人心都是有贪欲的,包括你我,都是一样的,我也想过,要是把这上千万两银子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我这辈子就可以过上奢侈的生活。如果让将士们知道这笔银子,自然也会松懈,每天想着要用这些银子做什么,军心涣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杨潇了解的点点头,带兵的人,见解就是不一样,军饷先欠着点,让士兵们打起精神来戍边。
“我走遍了孟州,没有发现一家像模像样的酒楼,就算是规模很大,厨师的手艺却不怎么地,如果把京城里的食为天开到孟州来,师兄觉得会有生意吗?”
说起食为天,顾书宇的口水就来了,唉了一声,指指自己的肚子,委屈的看着他,说道:“我已经有五年多没有吃张胖子烧的菜了,真是好想再吃一次他做的红烧猪蹄。”
手里端着茶杯,眼睛紧盯着,眼前发生了幻觉,茶杯变成了猪蹄,真想一口咬下去。
“你是孟州官阶最大的,想要城中最好的商铺,自然是有办法得到的,从军中找几个你信得过的人,弃军从商,把张胖子从京城给挖到孟州来。让元子浚出面开店,让他占一点股份,只要保持客人们想吃的味道,酒楼的生意会越做越好,这世上的生意,吃是占了第一位的。”
“为什么是元子浚?”顾书宇是因为信任他才放下身段来找他的,要跟他合作,他却把他推给了元子浚。
“元子浚是地头蛇,自然他出面,比我出面更可以掩人耳目,师兄是为大齐着想的人,以后酒楼的盈利,自然是暗中运作。元子浚得了你的好处,他也会带头为驻军捐钱捐物,到时候,上头想要追究师兄维持军中开销的钱是哪里来的,这个出处是最好的。”
顾书宇自嘲的指指自己,笑道:“我就是那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是不是?”
“师兄做了好事,自然会有福报。如今的朝堂之上,您的父亲最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西边在开战,皇帝想要打胜这一仗,可是,还是有人在做着损害军人的利益。”
说起这个,顾书宇便咬牙切齿的一拳打在椅子扶手上,气愤难平的说道:“那帮狗贼,我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的脑袋削下来。”
“开店的地址我给你选好,做事的人,你自己选,为人正直尤为要紧,再把你身边那个叫顾长歌的亲兵找个由头,打一顿,越厉害越是对你有利……”
“那可不行。”提到顾长歌,顾书宇赶紧的又摇头又摇手的,“除了他,别的人都可以。”
“为什么?”杨潇本想着让顾长歌在酒楼里慢慢学习,将来好接手,他是顾书宇的心腹,做起事来,必定会更为他考虑。
“你的意思我明白,找个理由冤枉他,把他揍一顿,然后把他赶走,让元子浚收留是不是,以后酒楼开业,让他到酒楼做事,你知道他是我的心腹,可是,你不知道,他是我……”顾书宇有些懊恼的挠挠头,欲言又止,看了杨潇一眼,一跺脚,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子,咬着牙说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爹喝醉酒把我娘的丫鬟给睡了,那年正好是我爹升迁的紧要关头,我娘把怀了身孕的丫鬟嫁给了家里的长工,生下了长歌。他从小喜欢跟在我身后,我知道他身世后,自然把他当成弟弟看待,知道他在京城里被姨娘们虐待,才叫他来孟州,我把他放在我身边,当然是不想他再受苦。”
“你们家的姨娘本事够大的,那小子虽然是私生子,那也是你爹的种。”
“我爹根本不认他。”顾书宇一摊手,对这件事,还是很无奈的,“我们家的那些姨娘们,一个个都是将门之后,长歌的娘只是个丫鬟,在我爹眼中,根本没有资格上他的床,他并不承认是他喝醉酒把人给睡了。”
“那以后你要是喝醉酒把姑娘给睡了,还是个丫鬟,怎么办?”杨潇脸上扬起一丝期待的笑容,想要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
“长歌的娘是我亲眼看着她被姨娘们给逼死的,人言可畏啊,那年,长歌的身世也不知道怎么被捅了出来,我娘已经过世,家里最大的是二娘,联合三娘四娘,逼着长歌的娘承认长歌不是我弟弟,呵呵呵,长歌的娘受不住三个女人的逼迫,当天晚上就在屋子里上吊死了。”
“答案!”
“这些年哥哥洁身自爱,为的是啥啊,自然是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我管她是丫鬟还是小姐,就是乞丐,看对了眼,我照样娶。”顾书宇在他对面重新坐了下来,一挥手,脸上尽是得意之情,“我在孟州经营了五年多,可不是白经营的,要不然,我想要长歌到孟州来侍奉我,家里的那几位姨娘会放人吗?”
杨潇轻轻鼓掌,对他这话是十分的满意,脸上笑容也真切起来。
“师兄品格高尚,我很佩服,不过呢,既然长歌是你的弟弟,你更要为了他的前途,这顿冤枉是少不得的。”杨潇更加确信自己的计划是必须要执行的。
“他在京城里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下不了手。”顾书宇直接拒绝,“你要是看见他身上的那些伤痕,也会跟我一样,不舍的让他再受苦。”
家里的姨娘们都是将门出身,打人的手段毒辣,他把长歌接到孟州,看到他身上的伤痕累累,他气得直接把大帐里的桌子给劈了。
“师兄,你不会假打吗?”杨潇不禁白了他一眼,本来就是做戏,为了蒙蔽外人。
顾书宇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哈哈大笑起来,“我是爱弟心切,要他受苦,于心不忍啊!”
“他是你的弟弟,那就更好了,如果师兄还要继续替皇上守着孟州,以后,他对你的作用就更大。”
“来,来,来,我们喝酒去,阿潇啊,你真是给哥哥解决了大问题啊!”顾书宇的心头一块巨石顿时放下,起身走到杨潇身边,拉起他就外走,准备不醉不归。
“师兄,有件事要跟你说清楚,在孟州,你还是喊我一声师弟吧,”杨潇正色的说道,这要是在紫鸢的面前喊一声阿潇,那就把他的身份给暴露的彻底,到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就很难说了。
顾书宇微微一愣,嘴巴还咧着笑,呵呵呵,不能叫阿潇啊,干吗不能叫啊?
“行,就叫师弟,师弟,走,我们喝酒去!”拽着他的手,心里嘀咕着,脸上却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