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话外维护着她,念薇蓦地心中一痛,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怎么没关系,要不是她用手段强行嫁给你,你早就娶我了不是吗?你当初为了我延迟婚期,我在医院时你对我那么好,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崇明,你难道非要把我逼疯才是吗?为什么我醒过来了,你反而要推开我?”
简崇明叹了口气,只觉疲惫不堪,他曾经也以为自己心里深爱着的人是她,可是……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天,他才知道原来他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
四周静得吓人,这栋单元是一梯一户的设计,走廊上开了半扇窗,有风微微的吹过来,半晌,他才说话,声线压得很低,目光却十分坚定,“我想,我爱的可能只是我们之间曾经的美好。”
念薇嘴唇颤抖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向以为,男人有两种最可恨,分手不说清楚,让你自己放弃。
还有一种,是不断骗你说爱你,转头却冷淡你。
她承认她每次脾气上来,总要揪住他问个清楚,可每一次,当他清清楚楚告诉她时,她又后悔了,为什么要逼他说出来?
如果不说,或者还可以维持下去。
空气里浮动一股香味,是鸡汤的味道,念薇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心里发狠,一把将袋子朝他扔过去,“混蛋。”
简崇明没有动,保温盒的盖子被冲开了,滚烫的鸡汤洒了他一身。
念薇有些心疼,想上去替他擦干净,可是看到他依然冷漠的表情,她咬了咬牙,转身冲进电梯。
简崇明洗完澡,腰上围了条浴巾站在镜子前,刚才被烫到脖子处还有点发红,他看了一眼,没去管它,仿佛有意留着这点痛楚,好提醒他是时候整理干净了,不要一丝心软的划清界限。
隔天早晨钟点工过来打扫,看见门口那片狼藉,进门后又拿了清洗剂蹲下来清理干净。
简崇明昨天晚上失眠,晚走了一会,平时钟点工过来打扫的时间他都不在,看见他出来,钟点工先愣了愣,“对不起少爷,我不知道您在家,我这就走。”
简崇明已经整理好要出门,说:“不用了,我正好要走。”
早高峰已经过去了,简崇明单手驾着车,无聊的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街拍,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戴上耳机,“爸。”
电话是简世勋打来的,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你在哪?”
“去公司的路上。”
“今早大盘你看了吗?”
“还没来得及看,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开盘到现在为止,B股突然被三个帐号分别买走了百分之五十,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发出了停牌公告”
简崇明蹙了眉,情绪跟着紧张起来,他道:“我一会就到。”
前头有红灯,车辆拥堵了很长一段,他已经等不及了,急打了个方向,抄一旁的小路走了。
简崇明刚下了电梯,就见周栎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
一见他,他将手上一份资料交给他说:“董事长跟各位股东都在会议室,我已经托人查过了,那三个帐号分属于同一个人。”
简崇明一面走一面翻看着资料,“对方什么来头?”
“暂时还不清楚,对方资料是保密的,只有高层才有权限查看。”
简崇明进了会议室。股东们整装危坐,个个神情凝重,分析员正在对大盘进行解说,试图挽回对外的股份。
简世勋坐在上首的位置,他走过去,朝他俯了俯身,“父亲。”
简世勋恩了一声,点点头,示意分析员继续。
简崇明在简世勋下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听着分析员对大盘的整体分析,眉头越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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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乔接到电话从楼上下来,她没带保镖,一个人走到大堂,四下里回望了一下,并没看到什么熟悉的人。
事实上,她回国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早上接到那个电话后,她有些疑惑,到底是谁?这么快就查清楚她的行踪
“大嫂。”
听见声音,念乔转过身,看着身后这个穿着戴着墨镜,穿着夏奈儿外套的精致女人,一时竟有些迷惑了,良久,才不确定的道:“你是……崇雪?”
简崇雪摘下墨镜,小巧的脸上漾出一抹笑容,“是我。”
上午的咖啡厅里没什么人,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的咖啡香气,靠里的一侧卡座位置清幽。
念乔用小勺子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液体,感慨的道:“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她原定的在洛城的时间就不多,崇雪走了这几年全无音讯,她没想到还能见到她,念乔她苦笑了两声,到最后,竟是跟这个没相处过几天的小姑子最有缘份。
简崇雪表情淡淡的道:“我也没想到,我在新加坡听到你的消息,本来想回来的,可是一些事情耽搁了。”
她当年失踪的事闹得沸沸洋洋,新加坡离洛城只隔着一片宽阔的海域,她有耳闻,她并不奇怪。
崇雪顿了顿,又说:“他对你比我哥对你还要好吗?”
她口里所指的,自然是聂尧年。
念乔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笑着道:“你哥对我好吗?”
看着她脸上带着冷意的笑容,崇雪明亮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笑了笑,将临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她这次回来的目的不在于此,没必要管她们的闲事,以免再生枝节。
念乔望着窗外,表情忧伤的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我这次回来,只是想把在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就回美国去,再也不回来了。”
当年的事,确实需要查一查,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略尽一点力量。
念乔看着她,崇雪垂眸一笑道,将一张名片放到她手边,“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急事,可以去1203房间找我。”
念乔看着那张名片,富升。
饶是念乔这样孤陋寡闻的人也知道富升是新加坡最大的一家投资银行,创始人黑道起家,专涉赌场业务,这两年渐渐洗白,注册成为正经公司,好像也做成了几起大的收购项目。
因为是同行,聂尧年之前向她提起过。
念乔捏着那张名片,心下了然。
气氛似乎稍显得尴尬了些,过了一会,念乔平静下来,看着她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简崇雪道:“我也住这家酒店,前两天,我看到你跟他……”
念乔点点头,有些讪讪的,“那……回去看过爸妈了吗?”
崇雪脸上的笑意倏得不见,低下头道:“他们不是我的父母。”
听着这话,饶是念乔,也觉得有些心酸,她跟简崇明的关系撇开不说,简夫人跟简世勋对她一直都不错,她到这会,还能想起简夫人问起崇雪时的神情,“其实……”
还没开口,她就打断了她,“你别劝我,我走之前跟你说过的,如果有一天我跟他站在了对立面,我希望我跟你还能成为朋友。”
“可是……”
“好在,你跟他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这话,让念乔百口莫辩。
简崇雪看看时间道:“我还有事,咱们以后再见面。”
崇雪叫来服务生结完帐,起身走了。
念乔见她出了咖啡厅的大门,有两个黑衣人走上前,默默的随着她身后一起出去了,他们上了一辆轿车,很快湮没的车流里。
等她彻底走远了,念乔才想起来忘了问她这次回来做什么?
念乔走到大堂时,堂经理叫住了她,“Chris小姐,这里有您一束花。”
念乔以为是简崇明送来的,便道:“丢掉罢。”
大堂经理脸上有些惋惜,不过还是听话的道:“好的。”
念乔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是谁送来的?”
大堂经理往卡片上看了看道“是一们姓顾的先生。”
他看着她的神色道:“还要丢掉吗?”
念乔迟疑了一会道:“是。”
顾淮安跟她之间已无可能,就连成为朋友都不可能,那么何必再给对方希望?
她一看见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爸妈惨死时的画面。
电梯门关上了,镜面的金属上映着的那张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么多年了,她早已适应了这张脸,她也有了新的身份,聂太太,有时候午夜梦回时分,她总是会想,老天爷这么安排,必然是有她的用意的。
与其奋力的挣扎,不如接受现实,忘掉以前的一切,安心的做聂太太,Chris,意欢的妈妈,可是,只有她心里最清楚,无论她再努力,也只是在过别人的一生。
这几年她跟聂尧年在一起总是不快乐,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这上头,现在,好容易知道了自己是谁,却又不能做回自己。
念乔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电梯门开了,保姆带着意欢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妈咪,刚才有个叔叔送我棒棒糖。”
念乔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不见,质问保姆,“刚才是谁?你怎么不好好看着她,万一有危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