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儿说话声音低,其他人情绪都不够稳,因此都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司徒月已经跳了起来大叫:“这不可能,你不要胡说八道。八★一w wくwく.★8√1√zw.”
“是啊,雷老伯,这个不是开玩笑的。”司徒云也说,“馨儿的功夫虽然并不是源自桃花坞,但也不能凭一招半式的就断言是魔教的功夫,魔教主又怎么会收她做徒弟呢?这个讲不通,讲不通。”
“你怀疑我的眼光?”雷振飞说,“我对天绝地灭十七式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对家传武功的熟悉程度,难道我会看错?她的功夫既然不是源自桃花坞,你又怎么敢断定不是魔教的?”
“这个——”司徒云心里明白,但嘴上又怎么敢直说,雷振飞既然是一代武学宗师,无凭无据当然不会这么说。大哥司徒雷虽然没有明说,但无疑他已经知道了宁馨儿的师承来历,这事是确凿无疑的了。
看着雷振飞眼里的怒火,司徒云感到不安,恐怕雷千里和宁馨儿是很难过眼下这个关口了,他应该怎么做才能帮他们呢?
他不安,雷千里更加心惊肉跳。他知道父亲的脾气,已经是绝难容得下宁馨儿了,恐怕下一刻再怒而出手都有可能,他只有再次下跪恳求:“爹——”
“不用多说了。”雷振飞一声断喝,“二十年前魔教害得我最钟爱的长子不幸夭折,这笔血债我一直都没能讨回来,事隔二十年魔教的人竟然又来蛊惑我的儿子,我岂能容忍这个十恶不赦的妖孽!千里,你还不闪开。”把袖子一甩,他突然难,“今天我先毙了你这个妖女……”
“不可以!”司徒两兄弟大惊,同时抢上来,但比不上早有准备的雷千里更快,一翻身扑到宁馨儿身前把她护住,来不及出手抵挡,只能一挺身硬着头皮挨了雷振飞一掌。
这一掌可不比刚才,力量刚猛强劲,顿时让他胸闷气滞往下就倒。这还是雷振飞眼看不对头收了收掌力,不然恐怕要让他当场吐血昏迷的了。
“你还要护着她。”雷振飞没想到雷千里会拼死保护她,怒不可遏之余又感到心惊,知道自己一掌力量大,他已经受伤了,终究还是心疼儿子的,喝了一声之后没再动手。而这时候他另外两个儿子以及吕鸣铁已经上来拉住他求情了:“爹,请先不要动手!”
“姑父,有话慢慢说啊!”
宁馨儿被雷千里护着,他倒下的同时她也跟着摔倒,受到掌风余波的震荡,又摔得头昏脑胀,但还是飞快地爬起来抱住了雷千里,焦急地呼唤他:“你没事吧,千里?”
雷千里咬紧了牙关,胸口气血翻涌,勉强忍住了冲到咽喉的血腥气,话已经说不出来了,把宁馨儿急得不停地呼唤,司徒两兄弟看他脸色已经惨白,知道他受的内伤不轻,不由又惊又怒。
司徒云随身带着救急的药,赶紧拿出来给雷千里吃了。司徒月就跳了起来叫着:“雷老伯,你好狠的心肠,自己儿子你都下得了手,还要不要打?要打的话我来领教领教,打他这个不敢还手的又算什么本事!”
“司徒三哥!”雷千里勉强叫出一声,已经疼得满头大汗,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不要……”
司徒云连使眼色让司徒云退下,司徒云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握紧了拳头很不甘心地往后退了一步。雷千里看着雷振飞,勉强地说着:“爹,二十年前,我有哥哥不幸夭折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既然不了解也就无从说起,但是,馨儿对我情深意笃,又怎么会有害我的心?她实在是清白无辜的,求爹别为难她……”
说到这里一口气回不上来,剧痛让他忍不住**了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雷振飞见他这副样子,毕竟于心不忍,说:“你要是不想受伤更重,就给我闭嘴,赶紧调理内息。”
司徒云就替雷千里接下去说:“雷老伯,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确实不应该动手,馨儿的功夫就算是魔教主亲手**的,这也不能证明她就和魔教中人同流合污了,况且魔教里也分正邪两派,魔教主并非奸恶之人?馨儿心地再善良也没有的了,从来没有做过半件亏心事,也很少和外界接触,我爹娘治家有方,又怎么容许邪门歪道来诱骗她?你信不过我们,总信得过我爹娘的为人吧?就这么断定馨儿是魔教恶徒,这是在侮辱她,也是太看低了我们桃花坞。”
雷振飞一甩袖子:“她的善恶先不作辩论,但她毕竟是你们桃花坞教养出来的,看在你们父母的面上,我就不对她怎么样了。不过你们家的事别来赖在我雷家的头上,别人怎么看她我不管,我雷家是绝对不会让她进门的,是你司徒家的人,你就带回去好好管教,千里,我的话你听见了吗?”
“爹,你要我……休了她?”雷千里浑身一震,颤声说,“不,我不能!她是我妻子,又没有犯过任何错,我不能就这么休了她,爹,求你了,我不能。”
“和魔教扯上了关系,这就是她的大错!”雷振飞凛然说,“是要我雷家的声誉尽毁在你手里,还是保全我们的清白,就全在你一念之间了,身为雷家的子孙,难道你愿意被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吗?”
“爹,我……”
“不要叫我爹!”雷振飞说,“要是你不能明白事理,作出明断,你就不是我的儿子,没资格叫我爹。”
雷千里咬牙,勉强支起身体再次跪到他跟前,眼眸中已经是泪光隐现,哽咽着说:“我……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儿子。”
“千里!”雷家两位公子大惊失色,“都这时候了,怎么还说这种赌气话,快跟爹赔罪。”
聚在厅门口看热闹的人也哄然议论开了,还有人冷哼着说一句:“目无尊长,真是要造反啦。”
“你好!”雷振飞怒气上涌,也不顾雷千里受伤,扬起的手掌眼看就要落到他脸上。雷庭轩和雷庭宇连忙一起跪下阻止:“爹,不能再打了。”
司徒两兄弟当然更加要护着了。司徒月还添上一句:“早就说了他不是你儿子嘛,这个你应该最清楚了。”
“是,我雷振飞又怎么会有这样的逆子。”雷振飞跺脚,“气死我也!”
“可是,姑父——”吕鸣铁开口说,“我听说,千里他不是雷家的亲生子,这是真的吗?”
“什么?”雷振飞不由顿住,过了半晌才声音颤颤地说,“你知道?你又听谁说的……这事我可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起过。”
这两句话无疑是证实了雷千里的身世,尽管有心理准备,雷千里仍然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被揪住似的难受,颤抖着叫一声:“爹,这确实是……真的?”
雷振飞扭过了脸不看他,语气却无法平静:“是,你是我捡来的,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还叫我爹干什么?”
“爹!”雷千里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可千里这二十年来就只有你一个爹啊!养育大恩终生难报,爹就是我最亲的亲人,我又怎么敢忘记,没有爹就没有我这条命,就算我最终得认祖归宗,心里头还是会把爹放在第一位的。”
一番话情真意切,说得雷振飞心里无味杂陈,不由也伤感了起来,慢慢点了点头说:“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好,免得我多费唇舌了,只是你……真的那么想?”
“难道千里是忘恩负义的人吗?爹和娘对我恩重如山,每一句谆谆教诲我都铭记在心,不敢忘怀。我知道爹一生行事为人端正,不容许雷家人出半点差错,我也确实不敢辱没了雷家门风,只不过,馨儿她确实清白无辜,恳求地饿你开恩,千里一生都感激不尽的……”
“住口!”一提到这事雷振飞就要怒,浓眉一扬,说,“你明明知道我容不下魔教人,这话别再提起了,如果你还想认我做爹,这事一定得有个了断。”
“蛮不讲理!”司徒月不满地嘀咕,“这样的爹不认也没什么损失。”
偏偏雷振飞听见了,紧接着说:“不认当然可以,就当我二十年的心血白费,从来都没养过你这个儿子,你就只管认祖归宗去吧,换掉雷家的姓氏,随便你做什么事就都和我雷家没关系了。”
“爹,我……”
可根本就不容雷千里再辩解,雷振飞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把他以及其他人都撂在这里,干脆就不闻不问了。
“咦?”看热闹的就有人说,“怎么还没有断出个结果来就走了?这个魔教妖女又怎么处置呢?”
司徒云他们听见这话,一齐对那个人怒目而视。那位虽然说是个前辈,单被他们瞪着,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退后一步说:“既然人在宁府,也不怕你们作怪……”嘀嘀咕咕地,最终缩回了大厅里去。
“爹不肯原谅我……”雷千里眼巴巴地看着雷振飞离去的身影,就好似万箭穿心一般的难受,胸口痛不可当,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把围着他的兄弟们吓得慌了手脚,宁馨儿更是急得哭了起来。雷庭轩见他这副样子,感到好不忍心,叹着气劝说他:“千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应该高兴才对嘛?别难过了,啊?”
“是啊!”雷庭宇接着说,“至少你要比我们夭折的大哥幸运得多了。”
“大哥,二哥,你们都早知道我不是……”
“早就知道!爹给你取名字叫千里,意思就是你来自千里之外,最终落户在我们家的。”雷庭轩说,“因为爹娘怕你知道了会多一份心事,所以不准我们跟你说起。”
雷千里不由泪如雨下,哑声说:“你们都知道,却仍然对待我像亲生兄弟一样。”
“行了,别费神说这些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呢?”雷庭轩说,“就是爹,这时候虽然肝火正旺,心里也一定很难受,他最疼爱的就是你,而他这时候恨,就是因为想到了二十年前因为魔教导致我们大哥丧生,并不是有意针对你的。等会儿我们去劝劝他看,说不定他气一消,事情就又有回旋的余地了呢?”
“哎,就算他不消气,当真半点余地都不给的话也没什么要紧。”司徒月说,“反正兄弟你还有我们,我爹我娘还天天少高香求之不得呢,姓司徒难道就比姓雷差了?”
司徒云叹气:“三弟,你就少说两句,没看见他正难受着吗?”
“我这不是在安慰他嘛?”司徒月说,“我又说错什么了?难道他不是我亲兄弟?”
“千里是你们司徒家的骨血?”雷家两公子大感意外,“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确实非常之巧。”吕鸣铁插上话,“但这话就别在这里说了,千里受伤这么重,得扶他回去躺着,老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
“不,我要等爹回来。”雷千里黯然摇头,“我再苦苦求他,总要让他原谅我和馨儿才好。”
“求他有用吗?”吕鸣铁说,“你爹那脾气你还不了解,要是求他有用的话,事情不早就解决了?”
雷千里还是摇头,宁馨儿看他这样,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千里,都是我害得你这样,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错在哪里你告诉我,我立刻就改,好不好?”
“你根本就没有错。”雷千里握紧了她的手,她泪水盈盈的样子让他更加心疼,颤声说,“你别哭,我不会有事,你真的什么都没做错,我也没错,但是爹他似乎也没有错……”
“既然谁都没有错,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宁馨儿摇头,“你别骗我了,是我害了你,我这一点还是知道的,你……你就把我休了吧,免得你爹总是骂你,打你,我舍不得你这么受苦……”
“不,不准你说这种话。”雷千里急了,抱住她说,“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你说过的,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难道你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记,我也舍不得离开你的。”宁馨儿哽咽着,说到“离开“两字,心里也如刀绞一般地痛,“可我都看见了,你丢不掉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不想做忤逆不孝之子,我是你妻子,又怎么可以让你为难?”
“不可以!”雷千里只觉心里一阵大痛,用力抱紧了不让她挣脱自己的怀抱,着急地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绝不……”
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哪经得起这个,话还没有说完,他喉头一甜,又喷出一口鲜血,终于还是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