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永远是最不缺人的地方,无论何时,任何的节假日。
苏愿跟程期走出医院大厅的时候,急诊大厅的门口正好停了一脸救护车,医护人员急匆匆的下了车,苏愿就是随便看了一眼。
她彻底的呆住了,急救床上躺着以为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体型微胖,最显眼的要属他的那个啤酒肚,而在那啤酒肚上方接近心脏的地方,插着一把刀,这个男人浑身是血。
苏愿不由自主的的想起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生物学上的父亲,就是这般躺在地上,和这个人格外的像,乃至体型。
程期走了一步,发现苏愿没跟上,此时医生推着急救床从苏愿的身边经过,见多了这种事情的程期,自然见怪不怪,他下意识捂住了苏愿的眼睛,而后牵着苏愿的手快步离开。
“别看,医院每天都各种各样的人被送进来,比这重的多得多。”
苏愿勉强回神,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东西,她配合着程期的话问了下去“那你见过最惨的是什么样子的?”
“最惨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两条腿被碾压的血肉模糊,骨头都已碎了,裹在皮肉里,顺着……”
听了两句而已,苏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匆忙阻止了程期话语的继续“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那肯定很惨了,别说了!”
那画面,苏愿简直不敢去想,那是多么残忍的画面啊,苏愿甩了甩脑袋跟着程期,匆忙离开。
接着他们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午餐,期间程期并没有跟她说起什么实质性的话题,苏愿可是记得很清楚的,程期之前说要把他的事情讲出来的,奈何程期不讲,苏愿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主动去戳人家的伤疤吧。
吃完这段勉强算是午餐的午餐,本想好好听听故事的苏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这餐厅。
在她离开的同时,在这餐厅角落的一个位置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人收回手,端起杯子,高调的喝了一口红酒,翘着小手指,妖艳的红唇令对面的男人视线难以转移。
发现男人正以一种极其色情的眼神看着自己,女人冷笑了两声,轻轻的挥了挥手,那兰花指翘的不要太销魂。
“色坯,看清楚了吗,就是那个。”
“看清楚了,看的很清楚,你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语毕,男人拿起手边的水递到了女人的面前“要不要喝我水?”
女人莞尔一笑,看不出她究竟是开心还是生气,那表情令人格外的纠结。
“这样不好吧,我们不是才认识吗?”
“好好好,如果你喜欢细水长流,我陪你。”
“真讨厌,好了,我回去上班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哦。”
“嗯嗯嗯,放心放心。”
彼时,苏愿坐在程期的身边,车子在向前行驶着,程期有事情要去做,苏愿本想自己打车回家的,可程期执意要送她回去,这各中的原因苏愿自然是明白了。
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可以活在阳光下的正常人。
“程期,许音音她的……”
程期身体微微倾向苏愿,视线仍旧在认真的盯着前方“想知道她的情况?”
“嗯,刚刚医生说的那些,我都没怎么听懂。”不对,她是什么都没有听懂,明明他们讲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可一涉及到意思,在苏愿这里俨然成了外星球的语言。
“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醒过来的几率很低。”
“那……那她会死吗?”
“随时。”
对于一个只见过了一面的许音音,苏愿对她很有好感,而今……
“那你妈妈?”在医院的时候,程期和程老夫人的谈话,她倒是能够听得懂的。
她得到了一个信息,许音音是被程老夫人推倒的,许音音现今艰难的处境都是那个老太太造成的。
“她不过就是平常人,做了什么事情就会受到什么惩罚。”
可那个老太太是程期的妈妈啊,苏愿还想再问下去,触及到程期那紧绷的侧脸,苏愿默默的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她怎么会去想那老太太怎么样,她现在最应该想的不是怎么让自己忘掉程期这个劈腿的臭男人。
“没事不要跟她接触,那个老太太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把他的妈妈叫成老太太,这怎么听都不是一个儿子应该对妈妈的称呼。
对,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父母的话,程期是绝对不会选择那两个人的,那两个毁了他哥哥一生的人,而今不止毁了程昱,还殃及到了程昱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程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程期肯定怀疑程昱到底是不是那两个人亲生的,当然他也一样,因为在他那对所谓的父母眼中,他们这些孩子不过是他们的棋子,前进道路上的垫脚石。
就在苏愿焦头烂额的时候,程期的声音再次传来,而程期那句话正是她期待了一路的话。
“你应该知道程昱。”
苏愿默默的点点头,看向车窗外面,乔莫曾经说过程昱也是程期的一个雷点,千万踩不得的,那既然踩不得,肯定就是一个悲痛的往事了,她还是不要去心上程期的表情了。
“我知道啊,他是你的孪生哥哥,许音音的老公,小白和小竹的爸爸。”
到了红绿灯前,恰好是红灯,程期脚下松松油门,继续前行。
“你就知道这么多?”
“是啊,乔莫就跟我说了这些。”
苏愿当时想要知道的更多,奈何乔莫怎么都不愿意说,当时她和乔莫不是很熟,自然也就没有去问那么多的问题了。
而后来,她渐渐的发现了自己对程期的心,她开始理解程期,也就没去再问过这件事情。
“那你知道的已经挺多的了。”
“……”多吗,她知道的不过就是程昱的身份而已,苏愿不禁开始怀疑,程期这话到底是不是反讽,她权衡间终于听程期讲起了他那尘封的过去。
当年程老夫人和程子良是家族联姻,两人相差了十岁,是程老夫人比程子良大了十岁,虽然程子良满心的不愿意,但也最终没有抵抗的过家庭的施压,还是乖乖的娶了程老夫人。
结婚没多久,程老夫人怀孕了,程子良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一样,终于如愿进了部队。
而在部队一待就是十年,不少家属都随军,当时程老夫人是市长秘书,特别难得的一个机会,她自然不愿意跟程子良去过那种艰苦的日子,而程子良本来就是嫌弃程老夫人的,两人十年间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都是必要见面的时候才匆匆见上一面。
在部队待了十年的程子良出来之后是个二十六岁抱负满满的有意青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专业之后又进入了政府机关,即使他已经结婚了,但在当时也是炙手可热的,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家里的老人还是那种想要男孩给他们续香火的心,就让他们继续生孩子,说如果再不生的话,那可就是高龄产妇了。
程子良应付了几次之后,程老夫人怀孕了,怀的还是双胞胎,当孩子出生之后,因为男孩也有了,程子良终于不受家里的束缚了,下了班之后,整夜整夜的花天酒地,似乎要将这些年没有经历过的全部都补回来。
而程老夫人当时和程子良结婚也只是为了应付差事而已,这一对夫妻貌合神离,聚少离多,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夫妻了,都是各自玩各自的,只是程老夫人比较隐蔽。
但是也有暴露的时候,程昱和程期四岁的时候,程老夫人和司机晚上躲在家里鬼混,大半夜的,程昱翻下床去给弟弟找水喝,无意间经过了妈妈房间门口,就看到了他的妈妈正被他们家的司机叔叔压在身下,痛苦的叫喊着。
程昱慌了,跌跌撞撞的跑到楼下,拨通了爸爸给他留下的一个号码,鬼哭狼嚎的跟爸爸说妈妈被司机叔叔打了。
耐不住程昱的声泪俱下,程子良驱车赶了回来,随性的还有一起喝花酒的朋友。
却不曾想程昱说的打架竟然是那种事情,那一晚可想而知。
虽然平时他们都知道彼此外面都有人,只是这一晚这种事情被外人撞个正着。
那一晚程昱瑟瑟发抖的抱着沉默寡言的弟弟躲在墙角,围观了这一场残酷的家庭暴力。
年幼的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爸爸为什么打妈妈,不懂为什么别人一回家都是有爸爸妈妈,他们回了家迎接他们的只有保姆阿姨。
那一碗过后,他们的家发生了更大的变化,第二天年幼的程期还窝在上床睡觉,忽的就被下床的哥哥的叫喊声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见面目狰狞的妈妈提着哥哥的腿,扬着手中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打了上去。
程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打哥哥,但是他知道哥哥一定很疼,他找i的想要下床,一不小心却一脚踩空了,屁股着地。
哥哥的哭声停止了,妈妈的动作也停了,他坐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哥哥和妈妈。
只见妈妈直接将哥哥随手扔到了地上,就向他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