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乐冷笑:“后悔?她不是还想除了我吗?”
慕徵抱紧她:“别瞎想了,有我在,没人能伤你的,我会保护你。”
“如果慕羽要杀我呢。”
“我挡在你前面。”
“如果天神要杀我呢。”
“我挡在你前面。”
“如果世人都要杀我呢。”
“我挡在你前面。”
燕乐突然站起来,动作太大,牵动慕徵身上的伤,他闷哼一下,顾不得自己的疼痛问道:“你去哪?”
燕乐吸了吸鼻子:“给你做午饭。”
慕徵笑起来,燕乐回过头嘱咐道:“你进屋休息去吧,等饭好了我叫你。”
目送燕乐走远,慕徵站在原地良久不能行动。慕徵知道她不想他说出后面的话,也知道一下子接受那么多的真相对小小的燕乐来说有多残忍。他也心疼燕乐,可有些事情就是有些人独立的修行,别人替代不了的,不然就是强行折断飞鸟的翅膀,一切只会适得其反。慕徵的眼中饱含情意,似乎是在诉说,却偏偏说不出口:燕乐啊,你的难受我都能感同身受,但是你要记住,如我当年对慕宫说的话,慕徵修神万年,从来没有什么执念,平生所求,不过用一个慕徵,还你神世无忧,我不会为你对抗全世界,却可以在你被全世界背叛的时候站在你面前,替你挡去风雨,只要我在,必然护你常在。
燕乐在厨房心不在焉的做菜,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日子是怎么了。好像之前一心想离开,如今却愿意本本分分的留下来,燕乐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是因为慕徵为了救她受伤了,她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想着自己总要照顾到他痊愈了才能走。慕徵的手在雪山被压迫伤到了经脉,这段日子一直在疗养复健。前段时间药仙来访,慕徵特意把她支开后在屋里询问病情,可是燕乐长了个心眼躲在屋顶偷听,药仙在屋里给慕徵换药,听他们说的话燕乐才知道,慕徵竟然是受了寒毒,如今虽然从雪山出来已经很久,可是寒症难除,要每日都服用很多汤药来压制毒性,不然会影响他日后的修练。燕乐自然知道慕徵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无非是不想自己有负担,他心疼燕乐的压力,可是知道了这一切的燕乐又怎么会没有触动呢?现在对慕徵是满心满眼的愧疚和感恩却苦于没有地方可以报答他。她是万万不敢再去给慕徵惹事情了,巴不得每日在青灯古佛前给慕徵祈愿让他快点好起来,就是让自己折寿也无所谓了。燕乐按照楚叶遥留下的医书上面写的东西准备材料每天给慕徵熬药,就希望慕徵能够顺利康复,如今虽然不喜欢慕羽,却也知道她说的是大事实,慕徵是神族的支柱,慕徵万不能倒,所以这段时间燕乐居然也信起了佛祖,没事就在屋里打坐念经,求的不过是慕徵早日康复,这段日子妖族魔族能太平一点。
燕乐在厨房念念叨叨,小白狐叫唤了一声窜进她怀里,燕乐笑着用干净的右手揉着它的白毛,问:“又从慕徵那里过来吗?”阿徵点点头,燕乐笑了笑:“每天都要去慕徵那里坐坐,他打坐竟然也没把你赶出来,看来你们有缘,我在慕徵这里呆了这么久,唯独神兽火灵有这样的待遇,说到火灵,我都好久没见它了,有机会带你们见见?”
小狐狸蹭了蹭燕乐的怀抱,却寻思着要告诉慕徵燕乐要找火灵的事了,不然穿帮可就不好了,自己可没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来配合慕徵演出啊。
慕徵来了厨房,靠在门房上,突然开口道:“楚叶遥回到魔族了。”
燕乐刚把切好的青菜放进锅里:“嗯那我也就放心了,前段时间你告诉我叶遥和绫欢在一起,他的腿怎么样了?”
“应该还没好,你担心他为什么不去看看他?”
燕乐一边炒菜,升腾起油烟味:“绫欢喜欢叶遥,我就不去了,全当给他们制造机会咯。”
慕徵说:“季桓死了,楚叶遥现在赶回去,应该是继任魔君去了。”
燕乐炒菜的手一顿,那个魔君死了?那楚叶遥怎么办,他......也没有亲人了
“那鬼姨呢?”话音刚落,燕乐随即意识到慕徵可能不认识鬼姨,于是改口道:“就是一直跟着季桓的神秘女子。”
“不知道,只是这几日楚叶遥匆忙赶回去的,应该是得到消息了。”
燕乐炒好青菜,盛出来到盘子里,示意慕徵端出去:“叫你好好休息一定要跑出来。”
“我以为你会很在意他的消息。”
燕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我就那么一个朋友,很珍惜他的。”
吃饭的时候,燕乐想起小狐狸,便问慕徵:“火灵呢,我回来这么久都没见它,有点想它了。”
慕徵笑了笑:“送它去如来那里听佛经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正好最近你也在念经,要不要一起过去悟悟道?”
燕乐撇撇嘴:“不要......”
小狐狸一脸幽怨的看着慕徵,慕徵会意,甩给它一根肉骨头......
慕徵迈步到厨房端了一盘桂花糕来,香气隔着老远就把燕乐的魂给勾过去了,他说:“桂花已经谢了,这是之前没谢的时候我采的桂花做的,你尝尝。”
有点感动他的心细,燕乐低声道了声谢,随即夹了一块桂花糕吃了:“好吃。”
慕徵也眯眯眼:“喜欢就好。”
“慕徵,我能不能去一趟魔族,去看看,已故的魔君。”
慕徵自然没有拦住她的理由,只说:“去可以,你自己小心。”
“我一定会回来的。”燕乐举着拳头保证,慕徵被她搞怪的样子逗乐了,低声抽笑不止。
如果留得住你的是我,我在这里,不管多久你都会回来,不需要保证,如果我留不住你,保证了又有什么用?
燕乐去厨房洗碗,慕徵看着满桌子的菜陷入沉默。看来神音宫,又要冷清上一阵子了。
楚叶遥马不停蹄赶回魔族,撑着一条瘸腿,恨不能让自己生出多余的翅膀来直接飞回去。他赶到的时候正是父亲火化的日子,主持大局的是大长老,这样的场合,鬼姨果然不在。
他不知道鬼姨为什么会选择离开,在印象里面,鬼姨和父王一直在一起,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父王。但是楚叶遥相信这个待他如生母的女子,鬼姨的离开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前几天收到鬼姨的消息,楚叶遥感觉到的只有悲伤,彻骨的悲伤,刚刚失去燕乐的他,又失去了父亲,即使是魔君又如何?依旧一无所有。
终于回到魔宫,一同跟来的还有绫欢,楚叶遥不耐烦的要赶她走,语气恶劣而伤人:“你走吧,你给我接骨,救我一命我很感激,但你也没必要一直跟着我,欠你的我记着呢,以后有事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就是了。”
绫欢看着楚叶遥,气的胸口不断起伏不定:“喂!你是木头嘛,我喜欢你才会帮你这么多!你,你还要赶我走,简直狼心狗肺!”
“可是我不喜欢你。”楚叶遥望了望不远处的魔宫:“回去以后我就是魔君了,我要扛起的是一个魔族的重担,心里不能再装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你没必要跟着我,儿女情长,对现在的楚叶遥来说,未免太过于奢侈。”
也许是被他的悲伤感染,绫欢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如同许诺一样说:“楚叶遥,我可以陪着你的。”
“我不需要。”楚叶遥的神情忽而变得凛冽,他甩开她的手就往魔宫去,身后的绫欢紧追不舍:“楚叶遥,我只是想陪着你,这样也有错吗?”
楚叶遥上船的身形停滞了一下,说:“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们不会有什么你期待的结局,如果你不介意,就跟着进去吧。”
也许是当时父亲的治理太井井有条,又或者是鬼姨离开还不久,楚叶遥回去很快就继任了魔君之位,只是没有办隆重的登基仪式,是楚叶遥自己说的,父亲刚死,一切从简,因为没有看到遗体,楚叶遥一度认为这是鬼姨骗自己回来开的一个玩笑。直到看到自己房中鬼姨留下的信,这才知道父亲死于怨气,鬼姨因为求了圣水珠接受惩罚要离开魔宫。短短数月,楚叶遥失去了父亲,连个尸骸都没有,还失去了鬼姨,从此茫茫不知何处。薄薄被泪水打湿的信纸微微用力一扬就化为齑粉,楚叶遥站在大殿之上,神情由哀伤变得倨傲孤冷。只觉得此时此刻,就只有自己了。越是孤身一人奋战的时候,越是不能怯弱,要做给所有人看,他楚叶遥能强大到何种地步!
继位那天只有魔族的几大长老出席,算是认可了楚叶遥的地位,他从他们手里接过象征魔君地位的玉玺,算是正式接任了魔君。当天还是先王的葬礼,楚叶遥亲自从灵堂将骨灰坛捧到后山挖土埋葬,然后在山上做法七七四十九日,日日痛苦,滴水不进。之后是守孝期,不管刮风下雨,楚叶遥跪在灵位前,整整半个月没有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