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道：“兄长放心去吧，这里有我顶着。”
“嗯，替我和天神禀报。”
“天神应该也不会拦着兄长去找燕乐吧，兄长，去把她带回来吧，这丫头真的够苦的了。我也挺感谢她的，她能为你做这么多，连慕羽都感动了。”
慕徵重重的点头，举头遥望远处飘忽的云：“燕乐啊，你一定要等我，慕徵马上就来找你了。”
也许是身为凡人的燕乐体质太弱，没挨几针就昏了过去，老头给她拔出针，洗净了手把东西收好对焦急的等在一边的芳姨说：“放心吧，没问题。”芳姨让李大夫走了，自己也站起来，交代一边的小桃：“给我照顾她，醒过来了给她讲讲规矩，下个月我要带她去七王子的寿宴的，琴棋书画什么的能教多少就教多少，我看她腰间又一管笛子，想来也是会些才艺的。”
“是。”
燕乐其实早就醒了，那个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看，还总是用冰凉的手指戳自己眉心那个凌霄花朱砂，燕乐又不敢醒过来，但是平躺着却被那小姑娘注意到她睫毛的颤动，小姑娘嘻嘻笑：“妹妹，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别和我装睡了，被姑姑知道了该生气了。”
燕乐睁开眼睛，小姑娘笑着说：“你长得真漂亮，我好喜欢你眉心的朱砂，这花好漂亮，叫什么？”
“凌霄花。”
“真好看，这是你出生就带着的胎记吗？”
燕乐点头。
“真是个美人胚子。”
燕乐看得出这是她真心的赞美，被说得不好意思，眼神转了转说：“我叫燕乐，你呢？”
“我叫小桃，来这里三年了，当初我们老家发大水，家里吃不饱饭了，爹娘为了救快要饿死的弟弟把我卖到这里的，小妹妹，看你来的时候穿的不错，你是好人家的姑娘吧，是和家里人走丢了吗？还是被家里人扔掉了？可惜了，来了这里，就出不去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
小桃似乎不信她这么蠢还没看出这里的门道，却还是实话实说：“妓院啊，还能是哪？不过你应该会命好一点，姑姑说带你去七王爷府上，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去王府哪怕做妾，也比在这里当妓女好。”
燕乐一愣，在书上也读过些对于人间妓院的描写，燕乐不禁有点不寒而栗。妓院，不就是男男女女那样的地方......
小桃端来一碗粥：“还是热的，趁热喝了吧，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教你基本的歌舞，你有没有学过？”
燕乐摇头。她的手摸上笛子，又想到了慕徵。
小桃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我看你有个很不错的笛子，你应该会吹笛子吧。”
“学过一些，但是不精通。”
小桃道：“我也没学过多少，是两个老嬷嬷教我的，之前我一直练不好，被打被骂那是常事，如果不达到姑姑的要求，是不给吃饭的，你自求多福吧。”
燕乐咬紧嘴唇，这么恐怖，那不是得赶快逃跑？
“你别想跑了，上次一个小姑娘要跑，被抓回来活活打断一条腿，扔在后院烧火，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有大好的年华，要是断了条腿就不划算了。”
燕乐道：“你知道我的镯子在哪里吗？”
“应该是被姑姑收走了吧。”
“你能帮我拿到吗？那镯子对我真的特别重要！”
“这个......”小桃摇摇头：“那得看你的本事了，你不如好好练，到时候被王爷看上，求王爷帮你要回来，姑姑不敢不给的。”
燕乐靠在床头，叹了口气，真的只能这样了吗？她不是不想硬抢，若是换做以前的自己，这些人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她抬眸，从窗子里看到外面几个彪形大汉，再想到自己的法力尽失，燕乐就没了底气。
“燕乐妹妹，快喝粥吧，你太虚弱了，我知道，每个流落到这里的，都有出去的念头，可是想出去，一定要先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斗下去的资本。”
燕乐喝下那碗粥，没有自己在神音宫做的好吃，但是喝了热粥身上暖和不少，便歪着头浑浑噩噩睡了过去，好像小桃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出去把门带上，燕乐浑浑噩噩的歪倒在榻上，终于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来下意识的喊慕徵，没有得到回应，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是放大的小桃的脸。燕乐咳嗽几声，脑子完全清醒了，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处境。
“燕乐妹妹，昨晚上我给你想了想，你既然到了这里，这个名字就不太合适你，以后，不如你改名叫夜弦吧，是从杜牧的《阿房宫赋》里截取出来的，朝歌夜弦，为秦宫人，你就叫夜弦，也很好听，你觉得怎么样？”
燕乐自然无所谓，反正只要自己能离开这里就一定要忘了这里的一切，现在被叫成阿猫阿狗也无所谓。
虽然听小桃意思是不要妄图逃走下场很惨，但是燕乐自认自己不是普通凡人，岂能坐等被宰?
起来后乖乖的换上小桃准备好的粉艳艳的裙子，喝了一碗小米粥配上一个白馒头，这是必须要吃的，要逃跑，先要保存体力。
吃过饭被小桃带到后院一个屋子，门口种了些月季花，燕乐不住的往四周看，都是回廊，虽然看似容易逃跑，但也容易被拦住。
教坊的屋子很宽敞，燕乐踏进屋子，小桃就关上门退出去，临走前告诉燕乐：“夜弦你好好在这里学，晚上回去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燕乐象征性和她依依惜别了一把，等她嘎吱一声把门关上，认命的站在原地，屏风后面走出两个和昨天那芳姨差不多的女人，燕乐看了看她们，大概知道这两个人就是今天负责教自己歌舞的人。
两个女人看到燕乐倒是吃惊不小：“芳姑姑还真是会挑人，这放在我们王府，就是王妃也没有这般气质的。”
“啧啧，你看她眉心那朵花，好生俊俏，竟像是要凌空盛开一样。”
“倒真的是个美人，送进宫里也够了，可惜出身不高，妓院里出来的，到底和正经的公主王妃不一样，是个贱蹄子。”
燕乐被那两人直勾勾的眼神盯的发毛。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个女人插着腰，指着燕乐道：“你长得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些才艺啊？”
燕乐摇头。
另一个女人冷笑：“哼，看样子是穷人家出生，我们王都的贵妇小姐，谁不会弹上几首曲子的？看她那样子也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也就那张脸能糊弄人。”
“我们是七王爷府上的，你们芳姨要把你送进王府，你应该知道王府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都能进去的，所以你要跟着我们好好学，到时候进去好好伺候王爷。”
燕乐在心里哼哼，慕徵平日里都不敢和我这般语气讲话，要不是我现在法力尽失，一定让你们尝尝苦头。
“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心里不爽，燕乐还是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的，于是规规矩矩的按照今早过来前小桃教她的礼仪给两人道声万福：“小女子夜弦，请两位姑姑多多指教。”
“夜弦？倒是个好名字。”那两个女子对视一眼：“虽然风尘气多了点，这张脸倒是给这个名字增色不少。”
后面就开始了歌舞教学，燕乐也并非完全不通音律之人，要说起来，万年前她也陪着慕徵在凌霄山上听了那么多年的神音琴的曲子，慕徵可是如今天上地下琴音第一人。再加上人神子的身份，这些年在神音宫无聊之时也会研习慕徵藏书阁里的琴曲，教坊里的那架古琴自然是比不上慕徵的神音琴的，只弹了一下燕乐就嫌恶的拿开了手：“这琴，也太难听了吧。”
“大胆！”那个稍胖一点叫秋心的姑姑拿了块板子就把燕乐的手掌摊平在上面打了一下：“别以为你可以进王府就可以胡言乱语了，这可是当今圣上赐给我们王爷的流音琴，无知竖子，竟然敢说这琴琴声难听！”
燕乐抓着手掌，被突如其来的板子砸的晕头转向。好痛啊，尽管知道此刻的自己要低眉顺眼收敛脾气却还是不甘心的瞪了那秋心一眼，道：“我只知道，传闻慕徵琴神有一把神音琴，那才是世间极品。”
另一个春环姑姑笑了起来：“神音琴？那是在神话里提到的东西吧，这世上有没有神都是个问题，何况就算有，你见过？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好好练吧，不然别怪姑姑认识你，姑姑的板子不认识你！”
燕乐吐吐舌头，心道果然凡人眼力见识都浅薄：“姑姑，还是不要随意议论神界的事情好，你看我们国王都要沐浴更衣斋戒几天去祭天，你在这里污蔑说没有神，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要倒霉，只怕七王府也逃不了吧！”
春环姑姑显然没想到燕乐会这么说，脸色大变：“你！”她夺过秋心的板子作势要打燕乐，被秋心拦住：“算了算了，你真要抽死她啊，你和一个黄毛丫头置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