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注定是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存在的,至少不能让他和慕徵扯上关系,两人本就是不伦恋情,可是燕乐又舍不得打胎……
半晌,楚叶遥开口:“孩子……是慕徵的?”
燕乐点头。
楚叶遥闭了闭眼,说:“嫁给我吧,我帮你养。”
燕乐像是没听清一样抬头看着他,楚叶遥又道:“孩子不能打掉,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又不能让人知道是慕徵的,你嫁给我,就说是我的,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慕徵。”
燕乐想了想:“可是这样委屈了你。”
“没关系,以后这孩子出生了,认我做干爹吧。”
而后面这一切,慕徵自然是不知道的。
楚叶遥一向雷厉风行,定下来和燕乐的婚事后就带了聘礼去了神界,是慕徵接待他的。
慕徵看着那些和神音宫一样的东西笑了笑:“看来你是做出决定了?”
楚叶遥道:“她是自愿的,你们俩没有未来,不如让我照顾她,我爱她,不会比你少。”
慕徵说:“你去找天神吧,燕乐是天神嫡孙,只要天神愿意,自然是可以的,该给的嫁妆我一点也不会少给。”
楚叶遥道了谢就去找天神,没人知道在那扇阴暗的门后面他们说了什么,楚叶遥把除了孩子以外的事情都告诉了天神,天神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托您和慕徵的福,还活着。”
“我把她交给你,你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爱护她。”
楚叶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重视对神族的承诺,他说:“一定,我不会让她哭,不会让她痛……”
天神挥手制止住他:“够了,这孩子一生跌宕,能遇到一个你这样真心待她的,够了。成亲以后你们就留在魔族不要回来了,以后寻个机会,让她忘了慕徵吧。”
“这......”
“不然的话就是你们四个的悲剧。”
楚叶遥从神宫出来遇到了慕徵,慕徵了然的看了他一眼:“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尽快吧,最好赶在和琴神同一天成亲。”
慕徵笑了笑:“那我没机会去讨杯喜酒喝了。”
“你是她师父,以后有机会,来魔族喝杯谢师酒吧。”
慕徵笔直的身形一顿。
楚叶遥说:“既然你是燕乐的师父,那我也尊师重教一次,叫你一声师父。师父,改日聘礼送来,麻烦您的嫁妆也快一点,我们很希望得到燕乐的家人的祝福,天神很开心,希望你也是,毕竟她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
慕徵脸上的笑绷到僵硬,虽然知道燕乐这么做一定有目的,可是一想到她要穿上喜服和另一个人入洞房就很难过,就像当年在凡间亲眼见证她和秦昭的婚礼,只是不一样的是,那时候他可以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是燕乐在历劫,再说那时候她是凡人,而自己也化身凡人,可是现在,他却是真真实实要失去她了,她要成为楚叶遥的魔后,再也不是他身后的小丫头了。
小丫头,我想你了。
楚叶遥一回到魔族就开始布置婚礼事宜,绫欢听到婚礼消息的时候手里正在擦拭的瓷瓶掉下来,划伤了手鲜血直流,她感觉不到痛,假的,都是假的,还以为楚叶遥在慢慢接受她了,只要燕乐一来,一切都没有变化,她就这样很轻易的被抛弃。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楚叶遥为了给燕乐照顾孩子,又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想找个贴身人照顾,想了很久没有合适人选,正在屋里走就看到端了莲子汤进来给他喝的绫欢,他眼睛一亮!
“绫欢,你帮我照顾燕乐吧。”
绫欢不解:“燕乐姐姐怎么了吗?”为什么要自己去照顾她,自己也是妖族公主,凭什么要她去照顾她?就因为她要变成魔后了?
楚叶遥顿了顿:“她怀孕了,我担心别人照顾不周,而且这事情不能让人知道,你是自己人,可以放心。”
要换在平时,绫欢一定会为了他愿意和自己说话自己人乐呵上半天,可是现在只是被那句她怀孕了震惊到!
“你说……她怀孕了?谁的?你的吗?”
楚叶遥咳嗽几声,想了想燕乐和魔族的事情也算是神界秘闻,关乎燕乐清誉,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点点头就算糊弄过去。
楚叶遥满心都是燕乐的事,哪有空去看绫欢的脸色变化。他自然没有注意到不知道绫欢的表情变化。此刻绫欢的心降到冰点,她机械一般得淡淡点头,也不再和楚叶遥讲话,放下莲子汤就退了出去。
出了屋子,那股无法名状压抑不住的恨意涌上心头。
婚礼没多久就要举行,倒不是楚叶遥急着要娶燕乐,是实在担心拖就了孩子长大了衣服遮不住体形了燕乐要被暴露。
那天楚叶遥特意准备了一桌饭,只请了绫欢。
餐桌摆在绫欢住的屋子外面的露天院子里面,四围都有侍卫把守,楚叶遥看到绫欢进来,竟然破天荒的站起来,给她搬了凳子让她坐下,然后倒了酒。
绫欢笑了笑,仿佛知道楚叶遥突然这么做的用意,也不戳破,饮下楚叶遥放在她面前的酒。
楚叶遥已经坐到了对面,绫欢强自欢笑:“听说你要和燕乐姐姐成亲了,真是,恭喜啊。”
楚叶遥盯着她,突然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好多菜:“先吃菜,等会儿说。”
“好。”
绫欢把堆得和小山一样的碗里的菜一个一个吃掉,或者说是一个一个塞进嘴里,也不管有没有嚼下去,把嘴巴撑的满满的。
她低着头,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掉下来,落在碗里,落在桌上,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她没有抬头,楚叶遥想了想:“绫欢,你不要这样。”
绫欢放下了碗,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掉眼泪。
“楚叶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喜好。”
楚叶遥摇摇头。
绫欢凄然一笑:“也是,平日里你都不和我说话,我也找不到时间和你说。”
楚叶遥开始仰头喝酒。
绫欢道:“你今天这一桌菜,我不吃虾的,因为我人妖子的体质,吃了会起红疹,特别痒,我不喜欢葱的味道,所以这个蛋花我不喜欢吃,甘蓝菜太苦,我不喜欢吃。那个凉的什么薄荷糕太凉了,里面还加了酸梅,这是燕乐喜欢吃的,不是我喜欢的,相反,我受不了酸梅的酸劲,这个适合给孕妇夏天避暑,楚叶遥,你从来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给我夹了这么多菜,都是我不喜欢的。这不能怪你,怪只怪,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我,也许我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吧,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在打听燕乐的喜好上面,你给她的院子前面种凌霄花,为了她让酸梅逆季节长出来,为了她准备可以惊动六界的婚礼,说是要给她最尊贵的身份,我呢?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甚至这顿饭,都是你为了摆脱我才设计的,可是楚叶遥,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些我不能吃或者不喜欢吃的菜都吃了吗?因为我喜欢你,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会心甘情愿的吃下去,哪怕是不适合我的,我喜欢你远胜过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哐当一声,她把眼前的碗拂到地上:“你要说什么?你现在说吧,这顿饭我没法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好好吃了。”
楚叶遥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道:“对不起。”
绫欢苦笑,说什么对不起,从来没有什么对不起,也不该说什么对不起,牵扯他们俩的,不过是一个爱一个不爱,实在没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说法,只是她还是不自量力一样的不甘心,道:“为了她?”
楚叶遥点点头。
“她不是真心嫁给我的,我知道,但是,我希望真心对她。”
“要我怎么做?”
“你走吧。”
绫欢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敢我走?”
“对不起,我......”楚叶遥放下酒杯,像是下定决心:“当初想带你回来,是真的想放弃燕乐真心接纳你,可是......我的心骗不了自己,如果一直留你在这里,我看着也是煎熬,你也不会开心的。”
“我又不会妨碍你们......”
“可是我不想,不想留一个喜欢我的人在我身边,对不起。”
绫欢道:“是燕乐叫我走的?”
楚叶遥变了脸色:“没有,她根本不知道。”
“她和你都有孩子了,我还能怎么办?我就是想留下来,我帮你照顾她,这样都不可以吗?”
楚叶遥说:“你哥哥对燕乐做的事情太多,我怕他借你伤害燕乐,你还是出去避一避吧。”
绫欢哈哈哈冷笑起来:“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啊,楚叶遥,我真的是高看你了,我还以为你是要对燕乐忠贞不二才赶我走呢,原来是为了怕我是我哥的奸细啊,怕我伤害你的魔后?原来,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都比不上你的猜忌,就凭一个猜忌就要赶我走,你对她还真是好,当真是......一点祸患都不留!”
楚叶遥也知道自己这么做非常伤人,思来转去只能说:“对不起。”
绫欢站起来:“既然魔君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走未免太不识抬举,我走就是了。”
楚叶遥拉住她:“对不起,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你那么好,一定会的。”
绫欢甩开她:“不劳魔君记挂,今日我走后,再见就是路人,还望魔君不要再记得我罢。”
绫欢顺着幽径离开魔族。才走了没几里山路,就因为气息不稳倒在地上,她本就不是法术高手,再因为楚叶遥的话急火攻心,没用的倒在地上,她开始恨自己是一个没用的人妖子,如果她强大一点,是不是可以把楚叶遥抢回来呢。
想着想着就觉得委屈,连带着就想起了自己当初不被妖族的其他兄弟姐妹待见的事,想起自己被绝欢利用,被北龙宫困住的事情,想起自己至今都是孤身一人的事情。
走不动的她自怨自艾到哭泣,根本没注意到危险靠近,这里靠近妖族地盘,又没有妖兵驻守,常常有妖兽出没......
等她有所反应,一只狐妖从树丛里钻出来,长长的尾巴勾住她的脖子,她挣扎着,却只是徒劳,那尾巴越缠越紧颇有些要把她缠死的架势。她的呼吸越来越弱,狐妖突然撤掉尾巴的钳制,她整个人被甩到地上,狐妖锋利的牙齿扑上来,爪子附上了她的脸,牙齿贴上了她的脖子动脉,她昏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