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在触及黑色皮肤的瞬间,散发出耀眼金光。
金光如蛇般缠绕住刘芊芊时,她皮肤上那些挤挤攘攘的鬼脸惨叫着消失不见。
风声渐止,树木渐静,地面的颤动逐渐恢复平稳。
四周空气中弥漫的烤肉味道越来越浓烈……
刘芊芊松开了唐安,奋力摇头,想要甩掉眉间的那块‘金’牌。
只可惜,在她灰飞烟灭时也没做到。
“既然你如此轻易就能对付她,为何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多生事端?!”。
事态平息,暮生怒气冲冲的质问唐安。
唐安跳下树,从地上捡回已经恢复朴素形象的木牌,塞回腰间,不以为然的望向树上:“因为想试试水有多深”。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暮生紧跟着也跳下树,脸上怒气更盛。
唐安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轻拍了下他的心口位置:“听我一句劝,爱生气真的会死的早。
戏也请你看了,合作?
你委屈委屈,先当个知县老爷,以后想当国师也可以”。
“读书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口出狂言了?
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小小阴差的身份,若不是那块木牌,你未必能取胜!”,暮生满脸写着不服气。
唐安脸上的笑意渐收,拍了拍他的肩头:“活那么久还没活明白?
对,就是个破木牌,但我有,你没有。
就是个小阴差,但我是,你不是。
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共赢’这个词,共同的共、输赢的赢,你琢磨琢磨。
和我合作,你不会吃亏”。
虽然暮生听的不是很明白,也依然不服气,但看着那双自信满满的眼睛时,心底却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信任。
他说的很对,阴差的身份就是可以在这永平县横行的资本。
何况他爷爷还是此地的城隍爷。
若真与他联手,受他庇护,未必是件坏事。
见暮生眼神中有动摇的意思,唐安知道他归顺是早晚的事情,于是欲擒故纵道:“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到时你仍旧不愿‘共赢’,我也不会勉强。
这三天,你仍然得演好知县老爷,不然这永平县天翻地覆时,谪仙山所有兽类都脱不了干系。
丑话说完,接下来……相逢就是缘,不如先一起抬个棺吧?”。
刘芊芊化成一缕黑烟消散了,但掀开的棺材盖总得再盖上、坟堆总得再垒砌起来吧。
……………………
暮生按唐安的要求,先回了趟县衙,又回到了与县衙一墙之隔的王府,尽心尽力扮着知县大老爷。
而真正的知县大老爷则被五花大绑后囚在了县衙密室。
这间密室只有历任知县才有资格知道和使用。
上一任知县陆永廉在密室中藏了小半屋子的金银珠宝、瓷器字画。
现在他已经升任知府,拥有了一间更大的密室。
现任知县王庆丰虽也爱财,但更贪色。
自他上任后,密室便被布置的和春彩楼风格一样。
轻纱幔帐、春色撩人。
屋子里终日弥漫着胭脂香气和写了就封的味道。
十几名妙龄少女被圈、养于此,终日不见天日,为奴,为仆。
她们都是从春彩楼每月的新货中掐的尖儿,不夸张的说,每一位的姿色都能撑起一间青、楼。
在春彩楼经过专业培训后,由打手趁夜深无人时送至柳府门前。
叩三下铜环,墙内会抛出锦囊袋子,打手开袋验钱后便先行离开,留下装在麻袋内的姑娘。
柳府的暗道通王府,王府的暗道通县衙密室。
王庆丰被密室内的十几位姑娘抽鞭子、逼着学狗叫时,唐安趁着夜色翻墙进了柳府,准备在新宅搞定前暂居几晚。
据暮生说,这柳府也是王庆丰的家产,但少有人知。
虽说屋内摆设齐全,但也只有每月接人时才从暗道出入,平日并不居住于此。
唐安随意找了个房间,合衣睡了一晚。
睡得并不好,潜意识里一直在思考怎么从那恶龙的脑袋上搞到点龙角。
次日清晨。
唐安刚进入深度睡眠便被隔壁一群女人的哭声吵醒,迷迷糊糊起身走到院子里竖着耳朵一听。
嗬!咒骂声、哭求声、嘤嘤嘤的啜泣声,混作一团,叽叽喳喳也听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该不会是暮生那只老狐狸演穿帮了吧……
唐安猴子般灵敏的爬上大树,倚靠着树杈子朝王府院子里望去。
正赶上暮生又羞又恼的一声大吼:“本官说全休就全休!都给我走!全部都走!”。
看他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的样子,应该是刚经历了一波火力凶猛的‘围攻’。
几个哭的梨花带雨、穿的姹紫嫣红的年轻女子被他的吼声吓得呆愣了数秒,反应过来后又继续掩面抽泣。
抽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确实没有商量的余地,一个个恨恨的跺了几脚后,纷纷捡了地上的锦囊袋子,哭唧唧的朝府门口跑去。
只留下个衣着华贵,姿态得体的中年妇人一脸不敢相信的指着暮生的鼻头大骂:“王庆丰啊王庆丰!你我结发数十年,平日里我已对你诸多容忍,你却突然犯了混要休我?!
你可莫忘记,你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是仰仗的谁!”。
“自然知道,陆凤枝,回家告诉你长兄陆永廉,我王庆丰今时也不同往日了!”。
暮生正气凛然的一甩被扯烂的袖子,高昂着头迈步进屋,留下了目瞪口呆的结发妻子。
树上看戏的唐安笑了。
没想到这只老狐狸,这么快就想通了。
……………………
当日上午,休完妻妾的暮生立刻又到衙门当着所有人的面免了齐松的职,任命唐安为代理县尉。
县衙上下一片哗然。
衙役们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
这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怎么突然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仅隔一夜又一跃成了县尉大人?
莫非……他真的是被神仙借了肉身?
县丞李三多几次三番想请暮生借一步说话,都被不留情面的无视了。
气不过,干脆拂袖离开。
做为本县二把手,虽分管事务各有侧重,但涉及人员调动、免职、任命之事理应也得提前商议通气。
这突然的免职与任命算怎么回事?
免得还是本县县尉的职、任的却是无名无姓的一介书生。
分明是没把我这个县丞放在眼里的意思啊……
看来这永平县县衙,要变天了。
而早就觊觎知县位置的齐松此时更是气的双目圆瞪,恨不能一拳打死那个一脸淡然的老东西。
要不是你那官至知府的大舅子从中作梗,这知县的位置早就该是我齐松的!
平日里打压我也就罢了,今日竟然敢说免就免我的职?!
简直欺人太甚!
既然你不留余地,那就看我齐松得势之日如何报今日这仇!
气急败坏离开时,齐松一拳将院子里的水缸打碎,愤愤离去时几次回头用眼神威胁暮生。
暮生毫不惧怕,直视着他的那束目光,不屑一笑。
衙门里乱糟糟时,唐安正在街角的地摊上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