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天,尤夏二人到达了山区的边缘,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天地。放眼望去,看见大片的庄稼地,还有明镜般的河流,几座青烟缭绕的村庄遥遥相对。
两人心情一片大好,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脚。穿过竹林和绿草如茵的小河边,踏上村庄的公路,行走在村庄之间,远处传来孩童们悦耳的朗读声:
“春雨惊春清谷天,
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小大寒……”
尤夏和贺小木听着听着,不禁有些发愣,不久之前自己不也还是在教室里朗读这些枯燥无聊的书吗?怎么现在听起来,那些简单的句子是多么的舒心,那些整齐的朗读声是多么的纯净和美好。当时自己竟然没有觉得,真是可惜了,如果可以再回头,他们一定会读得大声而沉醉,绝不懈怠。
一阵发愣之后,贺小木竟然发出了哲人般的感慨:“原来人走上了旅途之后,是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检查自己的过去的!”
“呃,有道理啊,小木!原来生活中有很多简单的事情是那么美好的,以后我们要好好珍惜!”尤夏把他的鸭舌帽往上推了推,望向遥远的蓝天,“走吧,不用感叹了,去寻找我们更宽广的天地吧!”
由于是大晴天,两个人今天都戴起了鸭舌帽。尤夏的是黑黄配色,前面绣着一条龙,贺小木的是浅灰和浅蓝配色,前面绣着一个“木”字。他们的衣帽鞋袜都是蛋挞阿姨按照他们的特点买来的,再根据他们的性格和意愿进行修饰,作上标识。看起来既统一,又有特性,穿戴起来舒适又帅气!
两人过了村庄,选择了往东南方向的公路,那公路弯弯曲曲,直指远方的山峦。午后时分,他们穿过了山峦,登上山坡,前方又是另一片宽广大地。
远远望去,看见一座堤坝筑起一片宽阔的水域,那水清秀无比,就像一面大镜子铺陈在大地上,绿树和山峰倒影在湖面上,浮草则安静地“睡在”岸边。偶尔有船只划动在镜面上,幽静地前行。阵阵嬉闹声从堤坝下传来,三五成群的大人和孩童们在戏水玩闹,在咆哮的水流声中奔跑。
水域的西北面立着一座高挺的山峰,山峰的身后是一道绵长的山岭,如蛇形般蜿蜒,由北向西,折向南,再绕回向东南,一直延伸到尤夏两人的脚下。看起来像一条巨龙在岸边饮水、昂立,那挺立的山峰就是龙头。山脚下有一座古老的庙宇,和一座高大的石碑。水域东面有一些村庄,背山面水。水域的下方是辽远的河道和宽阔的平原,间或有青烟缭绕的村庄隐现。
见到如此壮景,两人不禁驻足观望,赞叹了一番。然后哼着小调,沿着小公路向山下行去。
快到半坡时,忽然听到远处的堤坝传来叫喊声,“不好了,有水怪啊——大家快跑——快跑——”
那人话音刚落,尖叫声、嘈杂声、嚎哭声、呼喊声大起,原先那欢畅游玩的景象顿时一片混乱。
尤夏和贺小木一脸的诧异,还没回过神来,却又听到有人喊道:“啊——大家快来帮忙啊,有两个人被水怪拖到水潭里去了——多来几个人帮忙拉!”“好”“拉住他的手——”
尤夏两人跳上高处,向水潭望去,那些先前在堤坝下玩水的人们早已乱作一团,有的连滚带爬地向水边上跑,有的已经跑到堤坝上了,胆小一些的则跑到岸边的地上,远远地看着。
水潭中有两个人正拼命地挣扎着,浮浮沉沉,好像被什么东西往下拉拽,他们的手被岸边的几个人拉着。那几个人一手拉着他们,一手抓着栏杆,拼命地往上拉,可并没有成功。那些没有帮上忙的则在一旁心急如焚,惊叫声不断。在水潭附近一带干农活的、放牛的人们,听到叫喊声,也都纷纷向堤坝跑过去。
尤夏和贺小木跳下高处,也向堤坝冲过去。
由于路程比较长,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更多的人在拉拽着那两个人,胆大一些的则站在水边,用长棍子猛戳那两个人脚下的位置,要赶走水怪。由于水怪搅浑了水,看不清水底下的情况,也只能是乱戳,偶尔也能戳中。
也许是被戳痛了,怪物在水下突然翻滚,那两个人顿时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血液从他们的下身冒出,瞬间染红了身边的水。有可能是水怪的滚动导致他们两人小腿部骨折,从而刺穿了肌肉和血管,导致大量出血。岸上拉着他们的人顿时懵了,这下怎么办?拉也不是,放也不是,拉着吧,这两个人的腿有可能就被扯断了,不拉吧,水怪有可能马上就把这两个人拖入水中逃走了。
众人正犹豫不绝时,却见一个光着膀子的少年,眉毛上方有一颗蓝星,手里抓着一卷红绳向水边跑,他迅速地把绳子的一头咬在嘴里,向水潭纵身一跃,同时把那把红绳卷抛向空中。
有人回过神来,大声喊道:“喂,小孩,不要啊!水里危险……”喊声还没落下,那少年已经一头扎进水里,消失在水面。
众人一顿惊愕,却见又有一个少年腾空而起,一把接住那一卷红绳,落回堤坝,然后迅速地将那卷红绳子摊开摆直,那少年头上的帽舌转向后背,鼻梁上有些许小麻点。他边麻利地放着绳子边向众人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说道:“大家放心吧,他会打败水怪,救回他们的,你们先放手吧,免得他们的脚扯断了”。
那几个拉着落水者的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知不觉地放开手,满脸不安地看着水面,也不知这一放手是对是错……
有头脑清醒的人立刻回身问道:“大家有人去叫女巫了没有?还有医生?还没有就赶紧去叫!快!”
“都去叫了。”
“已经有人去了!”
“有人去了!”
……
众人七嘴八舌地回答。
随后大家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水面上,只见水下不断有水浪翻滚上来,应该是水下的搏斗引发的水浪。过了片刻,在水面奄奄一息的两个人突然叫起来:“松、松开了——快,快拉我们上去!”众人立刻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拉上来,抬到岸边,那两个人再也支持不住,昏迷过去。好在有三个医生及时赶到了,众人把他俩交给了医生,返回堤坝上,紧张地看着水面。
岸边那个少年静静地看着,双手不松不紧地抓着红绳子,额头也慢慢渗出了汗。
水下的搏斗还继续进行着,那水浪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突然,那红绳急剧地被扯紧,从近处的水底快速指向远处,所指之处,浪花翻滚,绳子快速地从少年的手掌中滑过。
那少年顿时紧张起来,正想喊些什么,却听到远处的水底下,传来一声闷轰声,巨大的轰击力轰起一道几米高的大水柱。众人吓得惊叫一片,可惊叫声还没落下,又是两声闷轰声传来,同样又升起两道水柱。
接着,整个水面安静了,岸边的人也安静了,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那个入水的少年冒出水面,先是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是额头、蓝色四角星疤痕,接着是整个头、脖子、身体,直到膝盖,整个人像是从水中站出来,低着头,一动不动。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战果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过了一会儿,却见他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快速比出“v”字型,扬起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高喊道:“哈哈——我打赢了!”
众人顿时回过神来,一片欢呼,笑的笑,哭的哭,有的跪拜苍天,有的紧紧相拥,人人脸上满是泪痕。
贺小木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他赶紧拉回绳子,由于重量太重,绳子绷得很紧,他只好一点一点地慢慢拉着,生怕断了。旁边的人也都过来帮忙,慢慢地将绳子收回,越来越近。最终人们一鼓作气地把水怪拉到岸上,这下人们终于看清了那只水怪。
原来那是一只巨大的青蛙,但看起来又像人,应该是一只青蛙人吧。他身大如牛,四肢粗壮有力,每个脚趾头都生出尖利的指甲,其状如刀尖;嘴巴宽大,长着上下两排锯齿般的牙齿,眼睛高高鼓起,颈背处的皮肤粗糙坚硬,布满黑又硬的锥状硬甲方块,两只眼睛的下后方竟然长出一些棕色的毛发来,犹如长须。
众人从没见过长成这样的青蛙,而且如此巨大,当即像见了妖怪似的,个个吓得面如土色,频频后退,胆小的都远远地躲着。
尤夏从他身上跳下来,把绑在他脖子上的红绳子解开,那个青蛙人顿时巨喘连连,一动不动地趴着,满脸的不甘心。先前他一个突袭抓到了两个人,本以为可以和妈妈狠狠地大吃一顿的,却不料碰到尤夏这个强大的对手。一场对战下来,尤夏是越打越盛,他却越打越疼,水下的优势一点都还没有发挥出来,就已经多处受伤,苦不堪言,只好早早臣服。
尤夏哈哈一笑,叫道:“大家不要怕,我已经把他打败了!”说罢拍了拍青蛙人的头,那青蛙人的头顶本来就已经被打得青肿,被它这一拍,顿时疼痛难忍,呱呱叫了两声。那尤夏却又说道:“你们看,他都在向大家打招呼了,哈哈!”
贺小木走到尤夏身边,把红绳全部收完,纳入背包的侧袋之中。周围的人群这时候才开始回过魂来,渐渐消除了恐惧。
这时,一个老人带着那伤者的家属们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咕隆全都跪在尤夏和贺小木面前,要磕头谢恩,周围的人见状,也个个都跟着跪在后面。尤夏和贺小木惊得连忙往旁边跳开,然后把他们都扶起来。
“恩人啊,你帮我们打败了水怪,救了我的儿子一条命,这可是救命大恩啊!哪怕叩烂我这个额头也不过分啊!你就让我们跪谢吧!”那个引领的老人家老泪纵横,颤声说道。
尤夏拉起他的手,说道:“老人家,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不用这么客气的。救人这种事,是非常应该做的好事!大家不要跪我们啊,我很不习惯这种感谢方式,我喜欢大家请我大吃一顿的,大家一起快快乐乐地吃饭,不要伤伤心心的,哈哈哈!”
贺小木也跟着咧嘴大笑起来,他就知道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也知道他说成语水平也就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