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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马戍(1 / 1)

()黑夜渐逝,天穹露出美丽的蓝色面孔,如雪一般的白云倘佯于天地之间。【\/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

深秋的晓风带着浓浓的凉意抚过莽莽年夜地,天马河就如同一条淡雅亮丽的玉帛,横贯无边戈壁,把雪山和年夜漠紧紧相连。胡杨和西河柳依附在河流两岸,好似两抹燃烧的烈焰,又似纹绣在玉帛两侧的锦绣华彩,绽放出耀眼的璀灿光芒,把这块布满蓬勃生机的土地装饰得美轮美奂。

年夜纛(d)在空中猎猎狂舞,金色的“隋”字在呼啸翻卷的猩红幡旄()和赤黄色燕尾垂旒(lu)的映衬下,如同一条遨游九天蛟龙,又似一只咆哮猛虎,气势恢宏。

天马戍寂静无声。四角烽台上狼烟已熄,几缕淡淡的青烟袅袅而起,又随风而逝。从戍内传出的几声清脆驼铃和低低马嘶,证明这里还有生命的存在。突然,一只黑色年夜狼狗从北弩台的女儿墙内腾空跃起,像箭一般射上墙垛,然后冲着一望无际的戈壁发出一阵猛烈的吠叫。

一顶红色风帽从墙垛后面慢慢升起,接着露出一张紧张的少年面孔,一双布满灵气的眼睛警觉地望着戍外荒漠。凶猛的黑狼狗飞身跳到垛外的女儿墙上,冲着空荡荡的戈壁又是一阵狂吠。

少年愈发紧张,躲回墙垛后面,拿起一个年夜角,高举向天,奋力吹响,“呜呜,呜呜呜……”数息之后,已是面红耳赤,一双凸起的眼珠似乎要蹦出眼眶。

戍垒内马上人喊马嘶,爆发出杂乱叫喊,跟着一条条矫健的身影或者冲向城墙,或者飞攀软梯钻进弩台,还有人如猿猴一般沿着五丈高的木柱踩着悬梯直上顶端,登高瞭望。

一个如铁塔般的雄壮汉左手拿着一把横刀,右手拎着一把战斧,年夜踏步走到少年身边,粗黑的浓眉紧紧蹙起,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迅速扫视了一遍戍外荒漠,然后垂头望向少年,厉声问道,“方小儿,阿柴虏在哪?你敢胡乱吹角?”

方小儿似乎有些畏惧这人,胆寒地退了一步,刚想说话,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至,刺鼻的味道让他异常恶心,甚至有了强烈的呕吐感。方小儿再退两步,拉开了自己与铁塔年夜汉的距离,目光再不敢望向对方。

铁塔年夜汉没有披重铠,也没有披轻甲,不过一身黄色戎装,但上面血迹斑斑,就连浓密的虬髯上都染满了血迹,配上那一双杀气凛冽的眼睛,就如同从地狱里杀出来的魔王,让人望而生畏。

“江都候……”冷厉的声音在铁塔年夜汉的背后响起,跟着一只年夜手放到方小儿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似赞许,又似鼓励。

方小儿目露感激之色,躬身施礼,“戍主……”

“他还是孩,不要吓着他。”一个三十多岁的长须年夜汉神色冷峻地说道,“今天我们有一场恶战。叫兄弟们抓紧时间吃些干粮,把肚填饱了,准备厮杀。”

“他还是孩?”江都候冷笑,“平民,不要忘了,他是河北贼。小小年纪就打家劫舍,烧杀掳掠,滥杀无辜,这还是孩?”

“俺不是贼,俺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好汉。”方小儿涨红着脸,激动地叫道,“总有一天俺会回家,俺会再回高鸡泊,回豆岗,俺要杀光那些狗官,杀光那些为虎作伥的恶人,俺要为爹娘报仇。”

方小儿的叫声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四五个戎装汉拿着刀枪就冲了过来。一个削瘦的中年汉一把拉过方小儿,把他藏在自己身后,两眼怒视着平民和江都侯,冷森森地说道,“戍主,戍副,俺们都是配发戍边的贼,俺们是无恶不作的河北贼。”他的语气逐渐变慢,加重,其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江都候鄙夷地看了削瘦汉一眼,目光狂妄地掠过众人的脸庞,不屑地撇撇嘴,“高泰,筹算临阵谋反?”话音未落,右手战斧厉啸而起,雷霆劈下,嘴里是爆出一声震天雷吼,“凭你也敢反?”

一柄横刀划空而至。“当”,刀斧相击,火星四射。战斧凌空停顿,战刀却是招架不住,倒撞而回。双手执刀的年轻汉连退三步,这化去战斧上的强横力道。

高泰怒不成遏,握住刀柄的手轻轻颤抖着,爆发在即。

那个替他盖住一斧的年轻人急切叫了一嗓,“年夜哥,这是西域,不是河北。”

高泰脸色铁青,眼神就像被困在笼里的猛兽,凶恶而狞狰。

江都候冷笑,收回战斧,两眼瞪着高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是贼,丧尽天良的贼。【\/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

“好了,他们即即是贼,也是我年夜隋的贼,何况他们现在不是贼,而是我年夜隋的西陲戍卒,是我天马戍的烽。”平民负手而立,劝了江都候两句,又转目对高泰等人说道,“刚西门辰说的对,这里是西域,不是河北,这里没有人神共愤的贪官污吏,也没有恃强凌弱的恶霸,这里只有穷凶极恶的胡虏。我们要想活命,就得杀虏,就得以命冒死。”

平民走到墙垛边上,目视前方,继续说道,“这里只有年夜隋人,卫士也罢,响马也罢,都是年夜隋人,都是血脉兄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平民转身望着江都候,语气逐渐沉重,“你的父母兄弟死于贼人之手,所以你痛恨天下之贼,恨不克不及杀尽天下之贼为亲人报仇,但这里是西域,不是你的家乡河西,他们也不是河西贼寇。我请你放下心中的怨恨,把他们看成你的生死兄弟。”

平民缓缓转身,目视众人,郑重说道,“今天我们有一场恶战,要与戍垒共生死,我们城市死去。我们是年夜隋人,是血脉兄弟,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高泰低着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直娘贼……”江都候忿然骂了一声,转身就走。

西门犹豫了片刻,和身边几个兄弟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齐齐躬身唱诺。

高泰退后两步,微微躬身,然后拉着方小儿,与众人向弩台标的目的走去。弩台里的几个河北卒正急步赶来,显然这边的争执惊动了他们,筹算过来助拳了。

这时四个披甲的汉仓促走过来,其中两个还带着伤,看到高泰他们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眼里齐齐露出鄙夷之色。

“戍主,这些河北贼虽然强悍,但个个桀骜不驯,我担忧……”

一个手臂受伤的短须汉尚未说完,平民便举手阻止了,“很是时刻,用人不疑,疑人不消。”

四个披甲汉相视无语。

平民面向西方,望着遥远的天际尽头,眉头深皱,忧色重重。

自年夜隋征服吐谷浑,尽取其地,置西海、积源、鄯善、且末四郡以来,朝廷便下旨徙谪天下刑徒戍边,这两年尤以河北、河南和山东三地的贼寇为多。

天马戍下辖六个烽燧,戍两百里边疆,按编制每戍五十人,每烽燧配烽卒一名,烽五人,但实际情况是,天马戍只有正副戍主和六个烽卒是鹰扬府卫士,余者皆为配发刑徒。戍边力量太弱,鹰扬府迫不得已,只好下令征用刑徒为烽。

西域地广人稀,环境卑劣,兼之胡虏众多,刑徒如果擅自逃亡,十有都是死,所以逃跑者却是不多,但因战斗、疾病等死亡者却是日益增多。天马戍本有刑徒三十多人转为烽,至今不过就剩下了十二人,西门辰就是其中的幸存者之一。高泰、方小儿等人却是两个月前刚刚抵达天马戍的河北重犯。这一批重犯有十七人,都是反贼,前日还戴着镣铐在戍垒劳役,昨日却因为阿柴虏入侵,不克不及不临时征用。

这批反贼悍不畏死,骁勇善战,正是得益于这支“奇兵”的强悍战斗力,天马戍顽强坚守了一天,但损失惨痛,四名烽和五名河北刑徒战死,八人身负重伤失去战斗力,今天能继续作战的不足二十人了。

“戍主,滞留戍垒的三个商队中有十六名护卫,二十多名青壮,年夜都是栗特人、于阗人和吐火罗人,还有几个天竺人、年夜食人和年夜秦人。”一个矮壮的披甲戍卒建议道,“今日生死生死之刻,他们也应该上阵杀敌。”

“戍垒一旦失陷,那些杀红了眼的阿柴虏不会放过他们。”另一受伤的戍卒支持这一建议,“戍主应该告诉他们,如其心存侥幸,坐以待毙,不如罢休一搏,死里求生。”

平民微微颔首,正要说话,就听到空中传来激昂的号角声。

众人齐齐抬头望向身处五丈高的瞭望哨。

一杆黑色狼头信号旗映入众人的眼帘。

平民的心跳骤然加速,扭头望向西方天际。

江都候激动的吼声响彻戍垒,“伽蓝来了,伽蓝来了……”

天色刚亮,吐谷浑人就吹响了年夜角号,沉睡了一夜的营地马上苏醒,驼马嘶鸣,人声鼎沸。

江源公慕奎面带笑容,摇晃着光秃秃的脑袋,缓慢行走在将士们中间,和他们亲热地打着招呼,有时候还轻松地聊上几句。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看上去很和善,不狂妄,也不盛气凌人。将士们看到他纷繁行礼,然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有的收拾帐篷,有的喂食驼马,有的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吃饼喝奶。

慕奎仔细地巡视着一切,从驼马到武器,无一遗漏。

今天他必须拿下天马戍。

伏允可汗说得很清楚,且末城高年夜坚固,年夜隋人重兵镇戍,以今日吐谷浑的实力,无力强攻,只能智取。所谓智取,也就是围而不攻,先把且末城外围地区全部拿下,牢牢控制丝路,而攻占天马戍是此策的关键所在。

拿下天马戍,实际上等于控制了西域丝路南道。葱岭工具诸国若想连结与东土的联系,包管丝路的通顺,就必须像畴前一样,与吐谷浑建盟。一旦盟约重建,吐谷浑就可以向于阗、吐火罗、昭武九国购买粮食和武器,而用于购买的钱财就来自于丝路商税,就此吐谷浑可以开始艰难的复国之路。

年夜隋人可以凭借其强年夜实力攻占吐谷浑的疆土,可是,他们征服不了吐谷浑的心,杀不但吐谷浑的人,摧毁不了吐谷浑人坚韧不拔的复国意志,只要吐谷浑人一息尚存,一定战斗不止。

风中隐约传来年夜角之声,天马戍里的年夜隋人已经开始了战斗准备。

慕奎抬头看向天马河。河面上雾霭袅袅,两岸胡杨娇艳欲滴,风景如画。这是我吐谷浑的疆土,是我吐谷浑赖以生存的土地,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吐谷浑人都绝不允许他人吞并自己的疆土,掳掠自己的土地。

慕奎的血沸腾起来,豪气干云。

临行前,伏允可汗一再嘱咐,必须以速度拿下天马戍,以丝路之利来获取钱财和物资,以此来供养军队,维持对且末城的包抄。此时距离冬季已经很近了,冬季一到,河西隋军南下未便,救援一定延误,而据可靠消息,西突厥射匮可汗和铁勒莫贺可汗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已经严重威胁到伊吾和鄯善两地的平安,这致使河西标的目的的隋军不敢轻易南下救援且末,所以未来几个月很是关键,只要吐谷浑人坚持到明年春季,镇戍且末的年夜隋人孤立无援,粮草不继,终只有突围撤离,到那时,就是吐谷浑人报仇雪恨的时候。

天色年夜亮,火红色的早霞染红了天际。鼓号连天,吐谷浑纷繁上马,集结列阵。

就在此刻,一匹马风驰电挚,呼啸而至。

“江源公,西边有一队隋军正沿着天马河急速而来。”标兵喘着粗气,年夜声禀报。

慕奎略感惊讶,“几多人?”

“百十匹驼,数十匹马,不下于五十人。”

慕奎捻着颌下稀疏短须,凝神寻思。西边是突伦川,死亡之海,一般除沙盗和偷越边疆的商队,不会有其他人出没,而隋军也就在那里设了一座烽燧。烽燧能有几个人?会不会是偷越边疆的商队?

站在他身边的两名百夫长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你确定是年夜隋人?没有看错?”

“我看到了年夜隋战旗。”标兵很是肯定地回道。

“或许是突伦川烽燧的戍卒。”另一个百夫长说道,“商队从突伦川偷越边疆,必须获得这边戍卒的帮忙,唯有如此商队能拿到过关凭证,否则无法北上。”

慕奎眉头紧锁,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依常理,且末城被围,鹰扬府下令各地戍军回援,这时候天马戍的主力已经离开了。自己正是依此判断,在途中设伏,筹算伏击天马戍主力,一战而定,谁知久等不至,无奈之下只好变计,不吝价格强攻天马戍。哪知又出变故,从突伦川标的目的竟然冒出一支小股隋军。

“江源公,给我五十骑,一定将其一扫而光。”一位百夫长意气风发地说道。

“江源公,我去,三十骑即可。”另一位百夫长急忙请战。这可是发家的机会,不容错过。

慕奎决然摇手,“不成冒失。传令,赶赴战场,列阵迎战。”

驼铃悠扬,战马信步,伽蓝带着商队缓缓接近天马戍。

商队所有人都骑在骆驼上,战马全部放空,以连结战马的体力。

刀疤走在步队的前面,插在藤筐里的战旗迎风飘扬。暴雪趴伏在刀疤的背上,昂着硕年夜的脑袋,聆听着战旗的猎猎声响,目光炯炯地望着前方。

天际之间,向阳之下,一道狼烟冲天而起。

天马戍传信,戍垒坚固。

伽蓝面露笑容,慢慢举起了右手,用力挥动了三下。

石羽拿出号角,全力吹响。

一字排列的驼队一边加速,一边迅速变阵,转眼之间,驼队变作六列,战马夹在了队列中间。

天马戍渐渐呈现在众人的眼中,而吐谷浑人的战阵为醒目,旗幡摇动,鼓号连天,攻击之势已然形成。

栗特人神情紧张,惶恐不安。平日他们多和小股响马打斗一番,而杀贼和兵戈是截然不合的两回事,此次他们不单要和吐谷浑军队正面作战,还处在极度劣势之下,心里的恐惧可想而知。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吐谷浑人年夜角齐鸣,即将策动攻击。

石蓬莱面色惨白,催动骆驼追上伽蓝,年夜声叫道,“阿柴虏要攻击了,赶布阵,布阵啊。”

伽蓝冲着他微微一笑,“土鸡瓦狗尔,不足为惧。”

双方距离五百步,驼队还在前进,夷然不惧。

慕奎的脸色十分凝重。

两名百夫长也是一扫先前的轻狂。从对方的举动来看,显然熟知兵事,久经战阵,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烽燧戍卒所能具备的能力。这支步队不合寻常,或许是个陷阱,必须慎重看待,不成轻易出战。

天马戍内,战鼓擂动,声震天宇。

平民和江都候目不转睛地望着驼队,期待伽蓝发出旗令。

烽卒、烽、河北刑徒各守要地,严阵以待。戍内商队的护卫、青壮各司其职,全力协助隋军作战。气氛空前紧张。

驼队始终连结着匀速迫近吐谷浑人,自在不迫,有一种发自骨里的自信和狂傲,那种不可一世的气势,那种锋芒毕露的锐气,直接影响到了吐谷浑人的士气。

双方距离三百步,驼队还在前进。

江源公慕奎举起了手,他不克不及再等下去了,必须出击,不克不及让年夜隋人在气势上压倒自己。

伽蓝也举起了手。一名栗特骑士举起了令旗,用力挥动。

江都候兴奋地仰天狂吼,飞身冲下城墙。

平民毫不犹豫,年夜声下令,“起悬门,出击!”

年夜角号震天吹响。

慕奎举在空中的手蓦然停住,转头望向天马戍,目露疑惑之色。

年夜隋人要出击?要出戍作战?莫非我听错了?

两名百夫长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隋军如果出戍作战,吐谷浑虽然有腹背受敌之险,但也获得了一战而定的绝好机会。慕奎犹豫了,攻击的命令迟迟没有下达。

双方距离两百五十步。

驼队停住,就势列为三重圆阵。阵中,栗特人弓矛并举,几十匹战马是蓄势待发。

伽蓝跳下骆驼,年夜步走向扬首嘶鸣的紫骅骝,与其并行而立。

“上具装。”

“披重铠。”

“备马槊。”

“擂鼓,攻击!”

注释:

鹰扬府卫士:

隋文帝时期,年夜隋府兵统称为“侍官”。隋炀帝改兵制,府兵统称为“卫士”。

具装:马铠。

大隋帝国风云5_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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