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涂地公口中,我得知了不少在这个世界看来是常识的事情。
这是一个纯粹的武侠世界,不过侠在社会上的地位并不高。这里有社会制度和国家的存在,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河口道,隶属于一个叫南宋的国家。
起初我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宋朝,几番试探下,我才发现这个宋朝和我熟知的宋朝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只不过是凑巧重名而已。
侠在这里只代表了自由,或者说闲着无事可做。稍稍有些地位的人都不喜欢舞刀弄枪,较之打打杀杀,他们更倾向于吟诗作对。逛逛青楼,喝几盅好酒,然后写写诗讨怀中的美人开心,这是这个世界的主流。
不过我天性喜欢武力,比起使劲憋出一首诗来炫耀自己的名气,我更喜欢一马一剑,快意江湖。
虽说侠客在这里地位并不高,可其中的高手却是地位高崇。有名气的侠客可不少,被我不小心砸死的西门抽风,还有我一直没见到的东门吹箫,他们都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名气大得吓人。
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划分比较简单粗暴,分为三品九境,从低到高依次是三品、二品、一品,每品又分为上中下三境。再往上,便是一代宗师,他们超脱于人世,武力值更是高得吓人,人们都尊称他们为大宗师。西门抽风一流就在一品上境,是大宗师之下最顶尖的一部分人。
传说中大宗师之上还有更厉害的存在,称为陆地神仙,在三百年前,陆地神仙虽然不多,可总有三四个,如今大宗师都很难出一个,原因只因为一个人。提到这个的时候,涂地公嘘嘘不语。
在如此重文轻武的大环境下,还是有无数人奋不顾身的投入武林中来,而政府虽然看不起武夫,却从来不敢轻视,只因为历史上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叫吕岩,自他之后,世上再无陆地神仙。也因为他,纵使政府重文轻武,依旧有无数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捡起了被丢弃的刀剑。
我听涂地公说,吕祖天赋绝伦,年纪轻轻便成就陆地神仙,成了陆地神仙的吕祖还想跨过天门,去另一个世界,结果触怒了其他陆地神仙,四位陆地神仙一同前去杀他,吕祖白衣胜雪,一人一剑,斩了所有陆地神仙,从容破门而去。
我被涂地公说得热血沸腾,似乎自己已经化身成了吕祖,正在大杀四方呢。
可打听吕祖的传奇开始,我就有一个疑问,我问涂地公:“其他陆地神仙为什么不让吕祖跨过天门?”
“传闻跨过天门去另一个世界会损耗大量的气运,若是没有了脚底下这股龙脉气运,任你天赋再高也到不了更高的境界。可惜三百年前出了吕祖这么一个奇葩,他力斩四仙,破门而去,导致气运流逝,三百年来,再没有出过陆地神仙。大宗师余道子曾叹息吕祖之后,世上再无陆地神仙。”
吕祖之后,世上再无陆地神仙?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吕岩果然妖孽。
我们一路边走边说,时间过得很快,涂地公又说了些吕祖的辉煌事迹,我正听得兴起,突然听见他说了句“到了”。抬头一看,就看到一座小城,城门口那里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用隶书写着“河口道”三个大字。虽有城门,却没有守城官。
“老涂,这里没有政府部门?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有是有,不过穷得不行,没钱发工资,手底下人都跑了,光杆司令一个。河口道又没什么可偷可抢的,上面也就懒得浪费钱养一帮闲人,就没给河口道拨钱。”
“……”
进了河口道,街上倒也热闹,叫卖之声不绝于耳,第一次逛古代集市,我左顾右看,兴致正高时,猛然发现大家对我的兴趣显然更大。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真的很帅吧,但大家也不用这么盯着我看吧,要看也偷看呀,这么火辣辣的盯着我,我怪不好意思的。还好我胆子比卫玠大得多,不然非被吓着不可。”
涂地公面无表情道:“你这幅尊容没人稀罕看,光天化日把屁股露在外面乱跑,跟个傻子似的,谁不好奇?”
我伸手一摸,裤子上果真好大一个洞。纵使我脸皮比一般人厚上三倍,此刻也不由脸红了。
“老涂,你干嘛不早说?”
“我给忘了。”
“……”
不顾众人的目光,我拉着涂地公来到一家成衣店。这家成衣店名字取得相当有讲究,叫留一手成衣店,看来我得留一手才行呀。
我相中了一套白色的衣裳,正围着它打转,老板立马堆着笑脸跑过来:“这位爷您眼光可真好,这可是吕祖白衫高仿版,童叟无欺,小店就两身,早上有一套已经被李清河李公子抢了一套,现在就剩这一身了。”
我偏头问土地公:“这李清河是什么人,这么叼?”
“县太爷的独生子,现在衙门就他们两个人。”
老板挺会做生意的,他没见我衣服破旧就怠慢,还热情的让我换上试试,我推辞不过,就换上了。
“老涂,什么样?”
涂地公围着我转了三圈,渍渍称奇道:“你还别说,你穿上这身衣服,还挺像个人的。”
“滚犊子,我本来就是人!”
老板笑脸盈盈凑过来,搓着手说:“公子,您还满意吗?”
我说:“挺好的,多少钱?”
“二两银子。”
老板看我面露难色,还以为要价太高了,又赶紧补充道:“这可是吕祖高仿版,贵是贵了些,但穿出去倍有面子呀,这样吧,我收您一两好了。”
我哪是嫌贵呀,我是根本买不起。身上一文钱没有,我只好偏头看向了涂地公。
“咦,今天天气不错呀。”
“……”
老板看我不说话,又把价钱降到了五百文。
涂地公这老东西,一谈钱就六亲不认了,算了算了,我对老板说:“我想了想,感觉还是太白了,你帮我把这套白的换成边上那套黑色的吧。”
“好嘞。”
换上之后还挺合身的,我朝涂地公招招手,径直出了客栈,老板赶紧出来拦着我:“这位公子,您还没给钱呢?”
“给什么钱?”
“衣服呀,您在小店买了一套黑色的衣服。”
“这衣服是我用那套白色的换的,为什么要给钱?”
“可您是用白色的那套换的,您总得付那件衣服的钱吧。”
“我又没买它,干嘛要付钱?”
老板被我绕晕了,正绞尽脑汁想哪里不对呢,我赶紧拉上涂地公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到风中凌乱。
“厉害呀兄弟,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我鄙视的瞥了涂地公一眼:“你没看出来的多了。”
涂地公尴尬一笑,我又说:“老涂,到地方了,我衣服也换上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我看涂地公欲言又止,心中大为感动,拉着他的手说:“老涂,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要你的钱的,我这好手好脚的,自己能赚。”
涂地公有些急了,张口就要说话,我赶紧蒙住他的嘴:“老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饭就不吃了,谢谢,真的谢谢。”
他一把扒开我的手:“不是,你还欠我一两银子没还呢?”
“呃……就这件事呀,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好说好说。”
涂地公把手伸到我面前,我嘻嘻一笑,双手一摊:“我凭本事借的钱,你凭什么让我换?”
涂地公笑道:“你可真幽默呀,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跟我开玩笑。”
我面无表情道:“我没开玩笑。”
涂地公往地上一倒:“各位街街坊领居过来评评理呀,小伙子撞了人要跑了,还有没有天理呀。”
握草,这瓷碰的。我赶紧过去扶他,涂地公拉着我的手奸笑道:“你给不给钱?”
“我给我给,可我现在没钱给你呀。”
“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老滑头。”我暗骂一声,口头却说:“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欠条……”
话还没说完,就被涂地公打断了:“一张白纸而已,你万一跑路了我找谁去?”
“可你这么耗着我也没钱给你呀。”
“我不管,要么你给我钱,我放你走,要么你就等着被告吧。”
我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跟涂地公服软:“老涂,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还没有鞋子穿,你掏钱再给我买双鞋,我一并还你。”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