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不走？”林环儿拧起眉头，语气里带些不耐烦。
“走、走。”黎峥半点儿废话也没，倒腾着步子跟上。
“你不温书了？听说我们搬来以前，你在家连看了两年的书。黎爷爷都担心你看书看出问题。”
“看书是为了早日科举，以后有更大的能力养家和寻找父亲。现在你能带我赚些钱，寻找父亲这事儿又有了眉目，我怎么可能不出力干看着。”
“哦。”林环儿回答。
黎峥好奇她怎么不继续问下去了，抬头去看她，却见林环儿一脸的怅然若失，不知在想什么。
她只是不太理解黎峥的感受。她在想如果阿奶有一天走丢了，她会主动去找她吗？
应该会吧，毕竟她答应过要养阿奶一辈子。可她应该很快就会再次习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到那时候，她或许就会觉得，找阿奶这件事，对自己是一个负担。她不清楚自己会作何选择。
她带着黎峥从后山山脊处走到北山山坡，这里果然有很多青梅。不知是不是没人采摘的缘故，这里的青梅看起来比后山那些还要大些，梅子上带着一层细细的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发光。
“一、二、三、四……黎峥，帮忙数数一共几棵梅子树，那些年岁太小的，结果太小的梅子就别算上了。”
“好，”黎峥小声应了，停顿一会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林环儿问。
黎峥摇头，“可能我听错了吧。”说完他转身去数梅子树。
林环儿站着没动，一手挡在耳边，逆着风的方向侧耳倾听。
“轰、轰……”
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是从最高的那处山峰传下来。
“黎峥，你先别动。”林环儿拽了拽身边的少年。
“你快上树，好像是什么大型野兽跑过来的声音。”林环儿的声音越来越急，她已经看到前面的林子里有飞鸟惊起，“快些，你不会爬树，要费很多时间。”
“你先上树，我扶你。”黎峥立刻来抓林环儿胳膊。
林环儿扭身把黎峥的手甩掉，手在空气中一抓，一把散弹猎枪出现在手中。
“哎哟，”手一沉，枪头失去平衡重重磕在地上。
林环儿摸摸鼻子，装逼失败，忘了自己现在是八岁的躯体了，这枪对自己这体型有点儿沉啊。
她端正心态，平举胳膊把枪端住，“你赶快上树，别管我。”
“好、好……”黎峥好奇得看一眼林环儿手中的铁管。这就是林桐说的那个铁把儿？
长长的圆管有点儿像是铁做的，光滑圆润，透着一股冰冷的美感。虽然从未见过这东西，可从本能上，黎峥感受到威胁和恐惧。
他迅速爬上树，看向林环儿。
小姑娘长的瘦弱，穿得单薄，细细的胳膊风太大都怕被刮断，可这会儿她端着枪，脊背微弓，专注地望着远处树林的样子充满了力量感。长长的刘海垂在她耳边，在微风的鼓动下轻轻摇曳，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女孩儿，内心泛起一股说不上是羡慕还是什么的感情。
如果自己也能像她这样勇敢和镇定，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自己而死了吧。
“来了，”林环儿小声呢喃，“是野猪。”
之间山上那片林子里，一只样貌丑陋的野猪直直的冲过来。
林环儿后退两步，利落地窜上身边的大树，把自己挂在两个树杈中间，趁着野猪冲到近前，她扣动扳机。
“砰！”
散弹枪不比之前的女士手枪，后坐力巨大，声音也响。
林环儿只觉得自己肩膀都被震碎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甩甩头，把不适的感觉赶走，低头去看那野猪。
只见那只野猪的半边脑袋连带肩膀都已经烂掉，在顺着惯性向前跑了两步后，“轰”的一声，野猪轰然倒地。
“嗷呜——”树丛中传来一阵呼吼，一阵又一阵的飞鸟从林中掠起。
林环儿皱眉，“后面还有？”
“是大虫。”黎峥骑在树杈上朝林环儿喊话，他被那巨响震得耳朵里像是塞了团棉花，说话声不由得就大起来，“应是那大虫把野猪追到这里的，不然野猪很少会落单。”
“大虫？老虎？！”林环儿心里猛地热起来，她眼睛瞟向倒在地上的那头野猪，这是头青年野猪，体型不大，也就二百斤上下吧，分给刘家一点儿，分给黎家一点儿，自己家留下的肉再卖一点儿，也吃不了几顿。
她重新把枪端好，兴奋的盯紧那片树林。
谁知“嗷呜”声后，半晌没见那边再有动静。
林环儿抱着枪溜下树便往树林里去。
“等等！环儿妹妹等等！你干什么去？”黎峥急的从树上掉下来，一把拉住她。
“我去看看它跑哪儿了，不是走了吧。这一头肉可不够分。”本来这就是争分夺秒的事儿，被黎峥一把拽住，林环儿可急坏了，挣脱黎峥又要向前。
“不、不够分？”黎峥一脸无语，一把抱住挣脱自己的林环儿，把她往后拖，“那可是大虫啊！你要去打大虫？！”
林环儿回过头看他，一脸嫌弃，“你赶快放开我，要跑啦！”
“已经跑了！”黎峥忙顺着她的话哄下去，“那东西四条腿跑，你两条腿追追不上的。”
他停顿一下，“你刚刚说什么不够分，难不成你还想把这野猪拖回去？”
林环儿想了想，黎峥说的有道理，以她现在这样瘦弱的小体格，肯定是追不上了，她失望地把猎枪收回空间，一脸认真，“不然呢？这可都是肉啊。好多好多肉。”
“可你要怎么跟大人说？怎么跟他们解释我们两个小孩子打死这一头野猪？”他看了眼野猪烂掉的半个头，心里一哆嗦，胆战心惊的别过眼去，“如果说这是自然死亡的野猪，他们害怕有疫病，不会让我们吃的。”
林环儿眨眨眼，“这不是你的事吗？”
“我的事？”
“对啊，”林环儿半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妥，“我负责打猎和赚钱，你负责跟大人们编造谎言。”
黎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