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然而凰城市中心最繁华的琴台路却是灯火通明,这里向来是凰城最热闹的场所,有五星级的酒店和许多知名的饭店入驻,复古的老街每一家金铺和餐厅飞檐拱梁上都挂满灯带,其后街的高档酒吧消费场所几乎汇集凰城各种车流和浮华人物。中文≧ w≦w≤w≤.≤8﹤1≦z≦w≤.<
不过相比之下,一座装修大气磅礴具有欧美风格的酒店傲然孑立街区,但看其外观和门口停放的豪车,一眼就能看出其在琴台路上的主流地位。
在凰城生活了很有些年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外有湖滨店,内有菁华楼”,指得是凰城两大无冕之王的场所。
“外有湖滨店”自然是堰塞湖的湖滨国宾馆,而“内有菁华楼”就是这座菁华名庭酒店,酒店九六年建成,如今已经有七年时间,中途经过几次修缮重装,是本地出了名最奢华的场所,多用来邀请的是达官显贵,凰城的各路名流。
就算是有资格在琴台路周边一些高档消费场所流连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当得上菁华名庭的座上宾。这座酒店主要是凰城最大民营企业青山地产的产业。而青山地产老总背后又有来自许长城和周昭峰两尊大人物的支持,可想而知菁华楼的人脉关节,这里所以能如此经年持久红火,并不是毫无道理。
而此刻的酒店包房之中,就有本地的一些官员,知名商人,乃至于青山地产的老总都在座,而居于上座位置的,正是凰城副市长的许长城。他显然是众人的中心,觥筹交错,各路应承说话不断,有些适时提点两句,说“许市今年推行的那个‘三环三干’的规划,三条环路,三条主干线周边开商业用地的方针,对凰城的城市规划是莫大的裨益啊,这第一,交通上来讲第二,经济上来说相比起苏理成那个什么生态城市,退地还林,实在进取得多”
说话的是一个凰城地产商,不是体制内人,加上明知当今许长城和苏理成的矛盾,平时也没少讨论过这些,所以没有对提到苏理成有避讳。
周围人大多都是许长城一个利益群体,一众人奉承下来,他心情大好,道,“大力开落实的事情,这就要青山集团的杜总盯住了,青山集团牵头,要做个好表率啊。杜总,杜薇,我这杯酒,你不喝光它?”
“许老板了话,我一个小女人家,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说话的女人长相属于中等偏上,算不得美丽,更不能以漂亮来定论,但是五官标致,真实年龄应该是三十接近四十岁,但因为保养的关系,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善于交际,穿衣装扮很懂得利用炫色调抓人眼球扣人心弦。在凰城官场中,不少人提及这个女人都知道其是长袖善舞的高手,婚姻结离前后两次,腾挪之间完成资产和个人人脉双重原始积累,爬到青山地产老总的这个位置上,据闻周昭峰和许长城都是她的入幕之宾。真正蛇一样的女人。
酒席正酣,包间门就推开了,是许长城秘书刘朝阳,众人都觉得,尽管是许长城秘书,平时有点傲,但如今大老板还坐镇,这般唐突,是不是有点翘头了?他本来在应付隔壁那桌,满面通红,看来刚才喝的酒并不少,但是开门却一脸震惊的样子。这副样子才让在场的人预感到了什么,都不说话。有些屏息起来。
刘朝阳走上前几步,俯身在许长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许长城平时场面上倒还镇定自若,城府而机敏,但此刻的消息显然让他脸色已经算得上震动了,显然击中软肋,抬头问,“什么时候生的事,人现在在哪里!?怎么都没人通知我一声!”
“听着说先被苏灿殴打,后来耿罗祥带走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要不要知会付局长一声,让他交涉一下”刘朝阳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从许长城表情来看,到了盛怒的边缘。
许长城起身即走,出了门外就在打电话,一干原本酣畅淋漓的奢华包间里面,针落可闻,都竖着耳朵,外面许长城有隐约的骂人声传至,“联系不上你们谁负责的,干什么吃的”
又接电话,像是家族人打来的,显然许家人那边上上下下已经乱成一锅,许长城恨铁不成钢骂道,“告诉你们别一天惯着他惯着他,现在好,闯出祸事来了,你们一帮娘们儿哭有个什么用!”
虽然口中这样骂,但许长城还是在找人疏通,耿罗祥是省综治督察组下来调研的组长,前几天还作蓉城治安交通的报告,现在竟然生这样的事情,还撞在他枪口上,虽然是恨许东这次事情闹大给他丢脸,但必然当务之急是要把许东挖出来,“老周,现在人在耿罗祥手上你看省上能不能找下人,要不然就算了,这个娃儿都这么大的人了,都马上和田秘书长女子结婚的人了,太不懂事,太让我费神了,我想要不然干脆让他在号子里蹲一阵,受点教训也好我现在就怕田秘书长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啊”
这些声音若隐若现从外面传进房间里面,在座得各人都努力从仅有的条件下分析到底生了什么。也有拨打电话去询问的,都尽量小声的说话,也有互相之间印证征询的。
挂了电话,青山集团的副总凑过头来,对集团董事长杜薇道,“许东一群蓉凰高上和两个女孩生口角,许东驾车把那两个女子的车撞停了下来,结果是苏理成儿子的朋友,苏理成家儿子后来赶到,那两个女子和他交情似乎不浅,当时据说就爆了。省督察组的耿罗祥后来到了现场,手下的警员就把许东一行肇事的给扣住带走了”
“耿罗祥把许东给扣了?”杜薇愕然,显然这个消息让她有些不太相信,然后消化过后才道,“这么说来,省厅的人都要介入进来?”
顿了顿,杜薇又抬起头喃喃道,“要是省公安厅都做出反应表态了这个苏理成,到底是何方神圣呐”
************市委家属院,田家。
下午的时候田阗一行的野营结束,各自回家,田阗把衣物一股脑脱下丢西门子滚筒里面,然后把澡盆放满热水**浸没进去,泡去一天的烟火气。起身的时候不忘在镜子面前左照右照,看着浑身上下一丝不挂,随即双手捧胸嘴巴抿起摆了个极为妩媚的姿态,又满脸通红的收敛,这个时候心头想的竟然不是这副身体未来会被哪个她所爱上的男子品攫,相反竟然会想到每天清晨雾气中在外面跑圈的苏灿。
心想今天张茜因为苏灿一天都闷闷不乐,好姐妹受伤替其出气她自然责无旁贷,所以她决定明天一早见了面再好好教训苏灿这家伙。
说起来田阗出身可能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高度的家庭,所以生活悠懒些也是她的特权,她的人生里没有所谓规规矩矩的信条,相反还有些淡闲,高中随随便便读书,随随便便上大学,然后回来随随便便工作,关键是这样的随便,她也能比别人过得很好,好多过好几倍。
没有什么事情她按部就班持之以恒,偶尔和朋友打打球,偶尔去kk歌,偶尔打扮花枝招展泡泡酒吧,偶尔去单位后面的机关图书馆看看书装淑女,偶尔游泳,偶尔旅行。但从不沉迷,绝不一头扎到底浪费大好青春年华。
这是凰城她的圈子几乎所有人的生活,没那么多跌宕起伏,高中在一起,读了大学最后回来还是这么在一起,估计最后老死也都在一起,风平浪静至死不渝。
最喜欢瑜伽,最喜欢双休,而平时九点半上班不到九点十分不起床洗漱出门的她也最喜欢懒觉。
所以当她现自己竟然持之以恒了一个星期每天七点起床跑步,而且还甘之若饴,并希望永远这么跑下去健美健胸瘦腿顺便和那个永远讨人厌的苏灿驳驳嘴的时候匪夷所思。
人生看来果然是要有些动力的。
晚上的时候田阗就接到电话,是张茜,说,“田阗你知不知道,许东被抓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我也是刚刚才听到他们说的怎么办啊”语气里大有急切,因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生到凰城他们的身上。
这是永远风平浪静的凰城。这不是兵戈险恶的祖国南海岛礁。
好说歹说把电话那边的张茜安顿好过后,田阗才反应过来,最后反而变成了是自己宽慰张茜。听到许东出事的消息,她下意识还是心头一沉的,但是她原本还期待有更多的感觉到来,譬如惊慌失措,坐立不安,甚至心疼或者担忧。但似乎除了心头一沉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那还是未来的丈夫啊。”田阗自言自语,不知道心情算不算疚责。转念一想,大概是自己常识姓的知道,许东就算是因为犯什么错被抓了,只要不是很严重,有他做市长的老爹在,大概也很快就会无事了。
田阗坐下来,还是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去问,最终是很多人都知道了,看来许东出事这个事情,让很多人包括他的死党也都在各显神通的打听,但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今天可能无果,估计要到明天以后,才有所定论,隐约像是和外地人的冲突引的,还有闺蜜很轻蔑的在电话那头笑,“这些外头来的人,总是不懂规矩的,地头还没有踩熟,连许东是谁都不知道,到时候就看怎么折腾这些人吧。”
又笑,“看不出来啊,许东还跟我们抱怨你冷冷淡淡,要是他知道你现在这么关心他,恐怕他还愿意多来几次吧放心吧,你家许东什么本事啊,没有事的,许叔会出面给那些外地人苦头吃的。”
田阗只好应道,“是就好了我就是问一下。”又是一连几个劝慰她不要担忧,保管会给她一个生龙活虎又帅气许东云云的话语,田阗都温和的应了,她不介意保持众人眼里的应该有的形象,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终于可以搁置电话了。
过了十一点电话还是响了起来,接起是张茜的声音,声音极力冷静但仍然哭泣道,“田阗,怎么办,王杰从拘留所打电话回来了,许东是和苏灿冲突起来了,被苏灿给打了这个事我只能先告诉你了,许东在凰城还有那么多死党朋友,他一个外人,怎么办啊要不然我不管了”
田阗手握话机怔在原地,心头泛过一种难以言明五味杂陈的滋味,她一直努力让苏灿融入到他们凰城的这些朋友中来,以为他父亲在这里做很长时间的市长,细水长流。
但苏灿对许东出手,将这一切都打碎了,后果将会是灾难姓的,甚至说一场地震都可能。许东人脉广博,苏灿不过是外来户,这一下几乎她田阗认识的所有人都将会和苏灿站在对立面,即便是自己有心想逆转,也回天乏力,到底是为什么,当众给许东难堪就算了,为什么他偏偏还要进一步惹许东,寸寸紧逼,他就这么蛮横?难道他没想过这般行径甚至会影响到其父亲的仕途?
田阗难掩胸闷的火气冲冲给苏灿挂了电话过去,响了三声过后接通,苏灿接起的电话,“有什么事你直说。”
听到苏灿在电话那头淡漠的声音。田阗一股忍不住的委屈和愤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是刺猬啊,谁都无法接近吗!”
“心痛了?讨说法来了?”苏灿轻蔑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以为田阗为未婚夫兴师问罪,这个时候他犹有怒意,“看在还算朋友,给你一个忠告,你还没入许东家门是件大幸的事情,否则你迟早会悔不当初。”
“我心不心痛后不后悔,我和谁结婚我进谁家门管你屁事,苏灿你少拿这副语气跟我说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朋友?你自作多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乎令人心窒的几秒钟,苏灿自嘲的声音随后传出,“是么看来是了。那就这样吧,晚安。”
放下电话的一刻,苏灿感觉这座城市是要换一换天了。
听着电话的忙音,田阗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翻身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很委屈的流泪。
那一晚是她继当时异地读大学离家前夜以来,人生的第二次失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