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着表情,眼眸里没有任何色彩,春琳的问话也听不进去,她的神绪还回忆在梦里。
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为何?
难不成简修这次去云南会有危险,这是预兆吗?
此时她都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痛,梦里那般撕裂般的痛。捂住胸口,她轻轻的喘息着,犹如梦里难过的喘息。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春琳在旁担忧的询问。
她这才抬起眸来,呆望着春琳,从游神中回过神来。可她的表情让春琳担心得溢出泪水,“小姐,不要吓奴婢。”
她依然没说话,只是呆望一眼春琳后,动了动眼睑,恍惚想到什么般忙从床上下来,快步到镜前,忙将自己的发丝拨开,看了眼自己勃劲上的蝴蝶印记。
印记上的翅膀部位,那犹如美人头的地方泛红了些。
她吓得眉头紧拧,回忆起自己是在兵部尚书张希昂的府邸屋顶之上,她后来做了什么?
闭上眼睛,用力想,她明白了。血月当晚的一幕再次出现,她杀人了。身体里她控制不住的能量让她杀人了。
“小姐……”春琳疑惑的在身后轻唤她。
她再次醒悟过来,从镜里看着春琳,木然的问,“我怎么回来的?”
“思莹小姐送您回来的,小姐不是出府了么,思莹小姐说是和她在外边闲逛,然后小姐晕倒了。”春琳如实的将冯思莹的话道出来。
冯思莹?!柳飘憶眉头再次紧皱。
何时见过冯思莹?!
冯思莹为何又要替自己撒谎?!
春琳探究着柳飘憶的神色,有些疑惑,“小姐,哪里不对吗?”
春琳早就在心里对面前的这个小姐感觉不对,可一直也未敢多问。总想柳飘憶对她说点什么。
“没什么。”柳飘憶面无表情冷然的回答她,索性就当冯思莹的话是真,“我是和冯思莹出去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身子太弱,会晕过去。”
春琳隐约觉得柳飘憶在说谎,可她宁愿相信是这样。
不管什么原因,面前的这个小姐毕竟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待自己极好的主子。想到从柳老爷,柳夫人走了后,小姐就活得不愉快,身子也越发不如以前,她就痛心。
春琳的眼泪汹涌而出,此刻她正低垂着头。
柳飘憶看不到她的神情,但能看到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衣裳上。转眼间,晕湿了一大片。
她明白春琳对她这个主子的情,安慰起她来,“好了,我没事了,别太过担心。”
她话音刚落,肚子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春琳听到忙道,“小姐,我去备膳。”
“好。”柳飘憶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点头,有点觉得自己尴尬。
春琳也笑了起来。
膳食还未上来,行如尘倒是先来了,他一本正经的道,“我是负责四少奶奶身体的,大夫人特意交代我可以随时过来清晖园。”
即是大夫人的交代,柳飘憶没有说不好。本后院内宅,男人是不可以随意入,尤其外男,但竟然得到允许,也就不必去在乎他人闲话了。
行如尘探了她的腕脉,柳飘憶一直盯着他的神色,见他神色正常没有过多的复杂表情,那么自己的身体是还好吧。
收回手时,见她那紧张的神色,行如尘安慰的道,“没事,变化不大,还是一样。”
可柳飘憶尽管极力抑制,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我还能活多久?”
她压低了声音,怕华樱听见。
若她活不长的事让大夫人听去必定会难过,她不想让那个疼爱她的妇人伤心。
行如尘犹豫一下,才轻声肃容的回她,“你需要什么,想必让你活的那个人已经告诉过你了。”
柳飘憶听到这话后,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怎能不明白,她需要饮血,饮用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男子的血。可她却不愿这般,她不想。
“真的只能那样才能活吗?”她愣愣的看着行如尘,好想他能有其他办法。
行如尘面色未变,盯着她,正色回她,“帮你的那个人都没办法,我更不如他。”
柳飘憶感觉到自己有丝绝望,从未有过的绝望。
她还未这般想多活些年,可此时她想活。她还不想早早上的离开这个尘世,离开简修。
简修……
她又想到了已经成为她夫君的男人,他可是到了云南了,可还好?
行如尘一直盯着她的情绪,甚至从她的眼眸里看穿了她的思念以及对自己身命短暂的难过。
她心里有那个男人,他看得彻底了。可这般滋味让行如尘的心揪捏,衣袖里的拳头紧紧拽紧。
缓了自己的心,行如尘掩饰着自己嫉妒,容色淡淡,给她建议,“柳小姐为何不听那个帮你活着的那个人的话呢?”
柳飘憶愣然的抬眸对上行如尘的目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要我去杀人?”她诧异,语气清冷。
行如尘淡笑,“不是杀人,是为了你能活下来,去向你需要的人身上取点血便可。”
这话让柳飘憶垂了眸,沉思一般,不言。
行如尘看懂了她的表情,她在犹豫,甚至明白她或许也想。
“你体内的蝶需要饮血,不然你的命会保不住,柳小姐难道不想好不容易再次活了过来不继续活下去吗?”
他往她的痛处刺,想刺得她明白自己。
“你不要再说了。”柳飘憶轻轻抵制他,情绪上有些激动。
行如尘依旧言语攻击,“在下就知道一个人,他就是柳小姐你所需要精血的供体,润泽山庄的润泽玉,他就是阴体。”
柳飘憶瞥了行如尘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行如尘还想继续激她,可这时春琳已经让府上奴婢端来膳食了,一时两人的秘语被打断。
不过,这次行如尘已经很满意了,在奴婢进来时,也起身告退,不打扰她用膳了。
行如尘的起身离开,柳飘憶头也没抬,也不多理睬,目光无焦的凝视着屋里的瓶花,神情黯然。
行如尘的话显然让她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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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修醒了过来,听到丫鬟小银说,是何保林尽心尽力症治,还亲自喂药。宛修突然觉得何保林这个人对自己还用心,尽心尽力的,应该感谢他。
她要前去亲口说感谢。
走到何保林在相府里独属的一处偏静的小屋,见屋檐下何保林正在煮药。
她的脚步声很轻,走到他的身后,何保林也未发觉,或许是太过专心自己的事,不曾发觉有人来到。
宛修正欲唤他,他突然转过身来,惯性使然,宛修结结实实的撞进了何保林硬朗的胸膛。由于距离太近,周围太静,她甚至能听到何保林强而有力的心跳。
何保林吞了吞口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宛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退开身体,一脸慌张的行礼,“宛修小姐。”
宛修并不去过多在意刚才的意外,只是嘴角一笑,态度极好的对他道,“本小姐特来谢谢你。”
何保林垂目不敢看她,语气谦虚的道,“这是保林在这府上的责任,宛修小姐能好起来,是小姐的福气之大。”
宛修温然一笑,“这也离不开你的功劳,需要什么谢意,本小姐特来问问,有什么本小姐给的了的,都会答应你。”
何保林一愣,他的心愿,他想娶她,她会愿意吗?
他知道不可能,也只是想想而已。
回过神他立即道,“保林不需要宛修小姐的谢意,这是保林的责任,宛修小姐若命不保,保林可能也保不住这份工作了,保林还得多谢老天让宛修小姐能好好的活下来。”
宛修一想,也是,他是该谢老天,自己命长。
“宛修小姐才醒来,不易过多走动,保林送宛修小姐回去吧。”他低眸恭顺,一脸诚恳。
宛修没拒绝他,点头同意他的送行。
她走在前头,何保林慢随在后一步,不敢并排。
何保林想到什么,温声问起,“宛修小姐可是看清了伤你的人?”
宛修闻言,蹙起了眉头,大脑里隐约晃出一个影子。她顿住了脚步,脸色僵了下来,脑子在回忆当天。
何保林没打扰,而是静看了她一眼,才轻声问起,“宛修小姐可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什么?!宛修在用力想。
她只记得那天,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回过头时只见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在她还未看清来人的样子时,那女人巴掌捂住她的脸,遮住了她的双目,腹部瞬间中刀,倒下时都未看清楚女人的样貌。
那个女人刺了她后身影一闪就离开,她闭上眼时都不知是谁刺了自己。
“是个女人。”宛修双目里露出凶光。
何保林对上了她凌厉的眼神,一阵
心悸,她眼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杀气,铺天盖地的向自己袭来。
那个样子似看谁都想杀之的感觉。
何保林呆愣过后,才再次问起,“可看清了样子?”
宛修嘴角抽搐,失笑,“没有。”
何保林安慰道,“小姐放心,五少爷一直在追查,一定会将那个凶手找出来的。”
宛修吸了口气,双眸里嗜血,“本小姐也定查出那个女人是谁,决不放过她,杀了她,出口气。”
何保林不好说她什么,可又想为她解困,恭然道,“宛修小姐若需要保林帮助的时候吩咐一声,保林定会尽力相助。”
宛修凝了他一眼,不应什么,只是道,“本小姐自己回去,你不必送了。”
宛修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自己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