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修看柳飘憶的神色虽然还是平和,但眼底多了几分急燥,急的是担心如此深寒之夜在外面受冻。
身上被披上简修的外衣,柳飘憶才知道他来了,回眸一副茫然的神色。
“你——你怎么醒了?”她有些含糊,掩饰着自己刚才的情绪,淡淡笑了声。
简修扳过她的身体,让她注视自己,随身一同坐在廊下,脸上十足的疑惑,“憶儿,可是有心事,心里有什么不愉快的可以跟我说,我是你的夫君。”
柳飘憶愕然了下,随后一愣笑,“没有,我只是睡不着。”
简修的眸子冷凝了下,但还是十分温和的说道,“是这次在梨湾村遇到了什么事吗?告诉我吧。”
见他一脸期待自己说出原因来,柳飘憶凝了凝,不说的话,他应该也会在心里猜测,不妨——
“我——在梨湾村的山坡林间碰到了凌云翼,他竟然想杀我。”她一直拿眼睛偷偷的看他的表情,看他如何反应。
她说的很正色,不似撒谎,简修眉头一蹙,“凌大人?他要杀你?”
简修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堂堂的兵部尚书大人怎会杀他的夫人。
“为什么?”他不明白。
“简修——”柳飘憶一顿,心有些急,想告诉他,她是谁,但她又犹豫了。
那日,白莲教的人出现,那日她在场。凌云翼不会认为如此巧只是碰到。那日,她的眼神含毒,凌云翼感觉的到,所以动手了。
“憶儿——”他见她犹豫不决,立即唤醒她,“你有话但说无妨,我是你的夫君。”
他再三强调,只是希望她信任他,不管她将会说什么,他要她明白,他和她是一家人。
柳飘憶的脸上堆出一丝苦笑:“简修,如果我是个坏人,你会怎么看我?”
她脸上己浮现过一丝委屈,难过,抬起一双盈盈的美眸,看着简修,已隐隐可见一丝泪意。
而她这种委屈难过去隐忍的感觉,更是会引发他的怜惜,但也想不到憶儿会突然之间问这样的话,一愣后,随既道,“憶儿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又怎会是个坏人呢——”见她盯着自己眼睛都不眨,那神色里竟是她的话并不是随意而说,或许是说的真的。简修立即又道,“就算憶儿你真的是个坏人,也是我的夫人,女子坏一点可以保护自己,没有不好。”
“你真的是如此想的?”她反问,“就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也不见意?!”
简修愣笑,“你能坏到哪里去,难不成还杀了人不成。”
“如果我真的杀了人呢!”她冰冷的神色里带着肯定的语气。
见他听到此话迷茫不信的样子,柳飘憶水眸里泅出一丝冰寒的冷笑,“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不是你心目中那温柔可人的女子,我是怎样的,你根本不了解。”
简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咬嘴唇,凝了片刻才轻声问起,“就算你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是我的夫人,在我心里不管你怎样都是你。”
柳飘憶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嘴角冷笑了声,“不怕牵累你,牵累相府?!”
简修的眼神稍稍深幽了几分,眸色猛的收缩了一下。
她的目光依旧落在简修身上,带了几分审视,失笑了声。他还是怕,不怕牵累相府是不可能的。
起身,不想再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拉住手,简修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她,“能告诉我,你杀了什么人吗?我并不是担心你会牵累我还是这相府,我是担心你的安危。你若杀了谁,必定是那人该死。”
这时候柳飘憶没了心思说话,面沉似水,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冷冷的盯了一眼简修却见他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是渴望,是期盼,是想知道一切。
他的手有些凉,可他在这寒冷的夜下似一丝感觉都没有,紧紧拽住她的手不放。
柳飘憶宛若弯月的眉宇上扬,回以一个挑衅的眼神,语气清冷,“不管我杀了谁,你也不见意我这样的人?”
简修当下眸光一凝,声音低沉,“在我手上死的人也不少,不过他们都该死,难不成我也是个坏人?”
时间仿佛凝滞般,静谧无声,两人默视片刻,简修这才再次问道,“憶儿,你还未说凌大人为何要杀你?”
正当这时,“咻……”的一声,紧接着一道银光疾驰而来,带起一股劲风。柳飘憶看到简修背后飞来的利箭,想也没想,抬手用力的一把推开简修。柳飘憶想要躲避开利箭,可箭已经射来,身子来不及完全撇开,就那样,利箭直直的刺入她的右肩。
简修被这一幕给震住了,正欲伸手去扶她,紧接着又是“咻……”的一声,又一支利箭飞来。
简修快速一闪身子,抱起柳飘憶一个旋转身才避开射来的箭。松开她,紧接着简修朝墙外飞身而去,愤怒的想抓住射箭之人。
因为右肩被利箭所伤,加上体弱和心累,柳飘憶但觉得眼前一片混沌,意识有些游离。
她甚至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下一瞬间,她就会昏死过去。
在墙头之上简修未发现贼人担心柳飘憶的伤势立即飞跃回来,在她头晕就要倒下时一把搂住。
“来人——”
一声长呼在清晖园响起。
顿时,春琳华樱都被惊醒,也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人。前院护卫来后,简修让他们整个相府搜索入府行凶的贼人。
华樱立即去喊何保林,敲了许久的门,何保林才从屋里穿着里衣开了门,一脸困意不醒的样子,问,“半夜如此着急,什么事?”
华樱亟不可待,因为快奔而来喘着粗气,“快,四少奶奶受了箭伤,快去。”
何保林一听立即回屋穿好衣衫背起药厢随在华樱身后一起跑向清晖园。一路上,府里的侍卫在到处搜查,奴才下人们以及各院的主子们也被惊醒了,有在往清晖园走。
何保林匆忙中,二少爷炽修已经披上了衣衫在路边,立即响起暗哑富有磁性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听说府里进了刺客,谁受伤了?”
何保林回他一句,“四少奶奶。”话过脚步未停向清晖园的方向走。
炽修一听,脸色一愣,把衣衫穿好也随着跟去。
炽修到清晖园院门时,从不同方向而来的家人都神色慌张,尤其允修,手臂还带着伤都急急赶了来。
炽修一笑,“五弟倒是积极。”
允修只是漠视了眼炽修,话也不多一句疾步迈进清晖园大门。
内室里,简修看着柳飘憶白皙的手臂上流着猩红的鲜血,一双黑眸瞬间染了狂风怒浪。
“保林,快点医治。”
一旁已经将柳飘憶手臂上的衣袖剪破的何保林忙回,“四少爷别紧张,四少奶奶只是伤了手臂,性命无事,别担心。”
利箭刺得有些深,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拔出了箭头,昏厥中的柳飘憶亦是被疼醒般,苍白的脸面抽搐了下,可依旧昏迷着。
简修心疼的差点落泪,眉头皱的很深。
上了药包扎好,何保林再次道,“四少爷,四少奶奶没事的,多休息养好伤就行。”
简修脸上担忧的神色就算何保林如此说还是未有半分的褪去,依旧心疼的守在床边担心着,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床上昏睡的女人。
何保林识趣的提起药厢走出内室到大厅时,府里的几个少爷都在,允修,炽修,闵修,除了大少爷敬修未在。
允修见何保林出来,立即站起问他,“憶儿怎样?”
何保林恭敬的回,“四少奶奶生命体征平缓,没事,只是手臂中了箭伤了。”
听到没性命之忧,允修才松了口气。
只是相府里怎么会有刺客?!堂堂相国府竟然进了刺客而未被发觉还伤了四少奶奶,这可不是小事。允修凝了眼那内室的门口,往大门外走。
闵修跟了上去,两人刚走到院里,府中护院统领梁夜正前来回禀,“三少爷,五少爷,府里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允修一向温润的眸色此时却嗜冷得碜人,薄薄的红唇勾起绝冷的弧线,周身的杀气凛人,“找,彻底的找,府里每个角落都彻底找,堂堂相国府里竟然进了刺客,若是找不到可疑之人,你就自己领罪!”
梁夜被惊的怔色,闵修面无表情的添了句,“没听到?!”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梁夜忙拱手立即回跑去忙着带领府里的侍卫再次翻找一遍。
大少爷敬修和大少奶奶梅新月这时才急迫而来,闵修和允修两人神色不好的向大哥大嫂见礼。
“府里动静这么大,我让下人别惊动父亲母亲,免得担心。府里进了刺客,四妹伤了?”敬修凝着两人说道。
闵修点了点头。
梅新月立即迈步进大门,急急的往内室去。
屋内静谧无声,简修坐在床沿边一直看着柳飘憶的脸,满眼里都是自责,自责自己竟然未发觉有飞箭,却让憶儿为自己挡了一箭。
梅新月秀眉紧蹙,静站在床边看了眼柳飘憶,随后才安慰简修,“憶儿没事便好。”
简修这才侧头看了眼梅新月,暗哑的声音道,“打扰到大嫂睡意了,憶儿没大碍,大嫂回去休息吧,我守着便可。”
梅新月再次看了眼床上的人只好应了声,“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