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黑色光晕的小孩子对着白色光晕的小孩子,一顿拳打脚踢,眼里红光极亮,而那个拥有一黑一蓝眸子的孩子只会抱头鼠穿,大叫着朝她直接扑过来。</p>
娘亲,救命……</p>
看你往哪里跑……</p>
阿幕猝不及防被扑倒,他们用散发着诡异光亮的眸子盯着她直看,笑得越来越悚然,她浑身毛骨悚然,就在动也动的时候,脖子上忽然一紧,他们四只长着三寸长黑色指甲的手牢牢掐住她的脖子。</p>
他们齐声说去死吧,你死了就好了,我们恨你,然后两人都流下血红色的眼泪来……</p>
她不知为何也心里一痛,同样落泪,哽咽到不能呼吸……</p>
脖子上的两只手越来越紧,真的快要不要呼吸,可是为什么宝宝,你们要娘亲死……</p>
啊——</p>
“主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算算时间应该还有半个月左右才到产期,怎么会提前就虚弱成这样?”</p>
“无事,只是昨夜又做那个噩梦了,而且梦境一天比一天清晰,我心里不详的预感也就更强,真不知道到底预示着什么。”</p>
“主子,我师父身为拜月教的祭祀,卦术很准,要不我请他为您测一下?他这几日正好来到皇城会故友,有的是时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p>
“不用麻烦你师父了,你师父既然千里迢迢从巴蜀跑来皇城,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我自己小心就是,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还是不要打扰他老人家的好。”</p>
一连着好几日,阿幕和笑蓝都是这样的对话,此时此刻笑蓝在身后,帮阿幕轻轻揉着太阳穴,阿幕才觉得好受一些,刚放松,心里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p>
“笑蓝,暗宫那边查朝廷这件案子的如何了?”</p>
“暗宫那边根据主子提供的怀玉和那婆子画像,一开始什么也查不到,想必这两人定是服下相思蛊易了容的。www后面主子又详细描述了身形和宫衣类型,暗宫这才查到太后宫。”</p>
“太后宫?也就是说其实怀玉婆子是太后派来的人!查出什么来了吗?”</p>
阿幕心里一沉,朝廷臣子被刺杀,竟然牵涉到手握权柄大权独揽太后宫,就是不知是受人指使,还是一开始就埋宫廷之中隐藏身份,伺机而动——不管怎么样,都是麻烦事儿。后宫嬷嬷没一万也有八千,再加上各方势力倾轧,想要找到凶手,可不是比登天还难。</p>
更何况,太后趁着皇帝当年刚继位大病一场,便大权独揽,多年来垂帘听政,朝堂里外戚也鸡犬升天专权的很,虽然不说权倾天下,但是也成为李天麒最大的掣肘,他就算是想查也难得很,怪不得来找她这个局外人。</p>
“但是这两人一死,线索也就断了,没办法再查下去。至于匕首的话,只能查到是大漠宫廷死士专门使用的一种削铁如泥的武器。”</p>
阿幕听了心更加沉下去。想想一个皇帝的后院埋伏着不知道有多久并且不可估量的杀手,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因为只要时机合适,随时随地都可能上演一场血洗皇宫,改朝换代的历史悲剧。</p>
她要是李天麒的话,别说上朝请安,估计连皇宫都不敢回去,就怕睡梦中一个疏忽就掉了脑袋。不过她能查到这些,想必李天麒也是能够查到,只是他如今式微,而他那个母后……</p>
腊八节很快就到了。</p>
李天麒给大臣们放了一个假,不过他自己起了个大早,把汗血宝马小萌刷洗的油亮喜人,精神抖擞,陪着阿幕用了奴婢们起大早做的腊八粥,两人身着便服共骑小萌,在皇城溜达起来,金属马蹄踏在青石板的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到让阿幕觉得难得悠闲。</p>
今日阿幕为了不被皇城的民众当做伤风败俗的女人,用臭鸡蛋和烂菜叶打死,便穿了李天麒一身宽大的素雅白袍,头上带了坠纱的斗笠,马背上挎着黑羽金箭玄铁弓,腰上也悬着剑,远远看过去倒像是一个不愿意透露身形的江湖发福男子。</p>
李天麒黑衣白发,紫金靴,也带着斗笠,一身劲装倒也显得身份清爽,白纱后那俊美朦胧的五官,配着他宽肩蜂腰,修长的身形,倒为这份清爽填上了几分神秘,可要比阿幕吸引别人侧目。www</p>
皇城向来都是繁华而热闹的,即使此时天刚蒙蒙亮,街道上已经有不少早点例如混沌这样的小摊热闹起来,四处可见已经开张的糕点铺子,还有来来往往用独轮车推着各类新鲜蔬菜往酒楼送菜的庄稼汉,每个人都是热情洋溢的笑容,洪亮真诚的吆喝声,让阿幕这个在山上呆了十年的人,心里微微动容。</p>
这就是她和众位将士曾经用鲜血和生命守护的人啊,只是重新修建起来的皇城里面的人安好,皇城之外可就不是这样了……</p>
她当年愤怒之下的诅咒还是应验了,边疆常年战争,死伤无数,饿殍千里,所以说她罪孽深重,不过事已至此,她再次搅如这场乱世棋局,到头来希望能留给公子一个清明盛世……</p>
“怎么了?”李天麒感觉到阿幕波动的情绪,本来围在她腰间的右手,忧心地摸上今日尤其安分的调皮鬼,“是不是累了?”</p>
阿幕摇摇头,隔着厚重衣服,她都能感觉到男人手掌的热气,心里一动,幽幽叹了一口气,“有点口渴了。”</p>
两人在茶馆下马,小萌立刻极有眼色的凑过来,用头讨好地拱了了拱阿幕的胳膊,她很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麦芽糖递过去。只是小萌越是年长越是馋人,一块不够,三块也不够,甚至加上刚从街上买的三个大肉也不行,只是一味的撒娇,目的很明确,他也要进茶馆喝茶吃点心听说书,享受享受。</p>
真是马老也成精。</p>
“我的马可以上去吗?我付双倍价钱。”阿幕问早就站在这里迎接的小二,小二一听立马一副死了娘亲的表情。</p>
“这个客官不是价钱的问题,您也知道咱们这里可是百年金字招牌,来的人咱们平头老百姓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呀,你说要是一不小心哪个不长眼的不下心把您马惊了,伤了人本店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这是有先例的,况且有的客人会觉得马有腥臊气难闻的很,所以本店本店规定,不允许带大型宠物进去……”</p>
小萌似乎能听懂人话似得,冲絮絮叨叨的小二怒喷了一鼻响,前蹄在地上暴躁地踩着,小二以为马要人立,会怕被踹扁脑袋,急忙跳开一步。却惊讶地见那马,极有灵性地在地上一躺,四只蹄子不停地打滚,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的主人,嘴里还发出类似委屈的呼噜声。</p>
“……”</p>
阿幕心想要不是看在你是忠心耿耿老伙计的份上,真想宰了你尝尝汗血宝马的肉好不好吃,无奈之下只好狠狠怒瞪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包私藏打算回去再吃的桂花糕,打开油脂包肉疼地递过去,小萌一舌头撸了,这才欢快地扭着任由小二将他牵到后院。</p>
李天麒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一人一马互动,心里暗笑不语,十年不见,依旧主仆情深。</p>
阿幕和李天麒上了二楼的,要了一壶上好的茶水,每样糕点瓜子花生类的零嘴都来一份,摆了满满一大桌。每一个雅座都是用水墨山水画屏风成半包围解构隔开,这个时候他们面对着台子,就见说书先生慢慢悠悠走出来,坐好后轻轻一拍醒目,“众位客观,今日老夫为大家讲述前朝明珠公主传奇而短暂的一生。”</p>
阿幕伸过去拿糕点的手一顿,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十六岁如花的年华,到底经历过什么,只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生平感觉还是有点奇怪。</p>
说父皇命中无子无女,母后后来能够生下她和梅盈,也是逆天而行的结果,母后生产大伤元气之后,终日病榻,再无生育可能。父皇后宫嫔妃只是无数,一生却独宠母后一人,绝不可能碰其他女人,因此也不奢求儿子,就把她当做男孩子来养。</p>
她三岁跟着学习术法,五岁跟着父亲学文韬武略,权谋制衡,多年别说如其他孩子般下水摸鱼上树掏鸟,每日连觉都睡不醒,往往刚睡还没一会儿,内侍就会用沾了凉水的湿巾将她叫醒,开始跟着父皇上朝,学处理政事。</p>
她天资聪颖往往能举一反三,不多久文物略有小成,父皇终于逼得不是那么紧。只是好不容易日子好一些,大漠却又撕毁合约,侵犯边疆,她只能随着大军出征,权当是沙场历练,年仅十三岁的她遇见了辽焰五皇子南风,那个当时攻下边关十三城即将直取中原心脏战无不胜的神话,如今的南王。</p>
“那明珠公主扮作先锋手持长剑与南王大将两军阵前交手,均是一招之内被取对方项上人头。南王手下三战三败,南王一方面好奇那里来的名不经传的小将,一边哀叹自己惨死的大将,为振士气自己亲自出手,将明珠公主头盔挑落,才知对方只是一个小女孩于是大惊失色,当然明珠公主趁机也一剑劈碎了南王的护心镜,差一点就破开铠甲要了南王的命。后面三年战场相见双方互有输赢,可是明珠公主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本事,在最后几个月的战争之中,竟然十战十胜,终于将南王的军队赶回漠北,追击三千里,坑杀三万俘虏,逼得大漠和中原签下合约。至今边疆与辽焰的边界都有明珠公主的雕像,香火不断,世代被人敬仰。”</p>
阿幕眼神一暗,当年太冲动,如今可是辜负他们了……</p>
听说书先生说到这里,有人哈哈笑了一声,叫道:“报的家宁是不错,但是坑杀俘虏,这明珠公主这样凶残,简直比那天天追着我打的婆娘还凶,哪有男的敢要?”</p>
阿幕顿时被糕点呛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话题能扯到这个方向上。眼角一见男人沉着脸手里蓝光闪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大庭广众之下,只是逗个乐,不必如此,何况孩子还没出世,总是见血也不好。</p>
李天麒咬牙地放下袖子,想了想又觉得明珠凶残到没人要,就是他的,这也是好事,于是也就作罢。</p>
眼角忽然有一抹蓝色的身影闪过,李天麒一转头看向窗外,就见楼下蒙着镂空柳叶面纱的异域女子,正在胭脂摊边挑挑拣拣,跟身边的高鼻深目的丫鬟琳琅有说有笑。</p>
莲妃身为辽焰公主不是为了避讳,低调到从不出宫,她怎么会在这儿?况且女人用的东西宫里从来不缺,她出宫干什么?</p>
那天那个婆子穿的是莲妃宫里的服饰,也是跟随她陪嫁到皇城来的心腹,难不成真的是她指使?</p>
阿幕见李天麒看向窗外,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要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小贩正热情似火地吆喝着过往的人。</p>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阿幕看了脸色凝重的李天麒一眼,皱眉问道。</p>
对方刚一开口就把这美男沉思图破坏了个彻底,显露出无处不占便宜的本性来,挑眉道,“没事,刚想着要不要给你买点女人家用的东西,后面想了想觉得我的小明珠不施粉黛更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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