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麒只能苦苦的苦恼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有一天梅盈告诉她自己要去和亲,和亲就代表着要打掉孩子。毕竟,老皇帝虽然老了,子嗣也不多,但是肯定也不想当别人的便宜爹的。而她舍不得打掉孩子。
但是父皇母后震怒,威胁她,倘若不打掉孩子,便将她处死,连同那个与他欢好之人更是要千刀万剐。当然,他们做这一切绝对不会明面做,只会暗中处理。这样丢人的事儿连皇家都觉得脸面荡然无存。皇家是要脸面的,这种家丑如何能外扬?要是想保她的情郎,还有自己的性命,就必须打掉孩子和亲。
她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很显然皇上皇后知道了这件事情,才会强令她到大漠和亲。梅盈从小归乖巧懂事,即使有的时候刁蛮任性一些,也是暗中将人草草处理了事,绝对不会给人抓住把柄。让她下不了台,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从未做这种出格的事情。如今她这样糊涂,让皇帝皇后觉得蒙羞,只想想将她远远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否则,他们要是长久一直被这件事情摧残下去,难免会少活几十年。
其实他们意料不错,不管皇后如何逃过一劫,但是皇帝之上是少活几十年。最关键的是这一切真的是出自自己亲生女儿之手,这哪是糊涂?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但是,那个时候李天麒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他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他觉得他不是一个男人,无法承担起对她的爱护。因为那个时候明珠已经冒天下大不讳,拒绝了南王的求亲,执意拉着她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好不容易才求得了与他的一生相守。
他如何能够对不起明珠,如今他已经亏欠了她太多,他又如何能对不起梅盈,如今怀了他孩子的女人。他同样亏欠她太多。他开始左右为难,进退两难。好像是不论选择谁,另一方所遭受的伤害都是难以弥补的,他心中遭受的伤害也是无法预料的,那么他又该如何选择何去何从呢?这真是一本烂账算也算不清的烂账。
他身边的人见他犹豫不定,踌躇不前,于是,他们眼见他们自己实现野心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便要夭折,因而他被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向前推了一把,不论对错,他是向前走了一步。
即使是错的,他也向前走了一步,总是让他做出了抉择,不是吗?
那场大叛乱发生之后,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仔细回想一下,发现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他想当然的那样,当初那场叛乱发生之时梅盈与明珠,俩人之间起了极大的冲突,原因就是梅盈与他的关系。后来,明珠因为这件事情**而死,他心中的愧疚像洪水一样淹没了他。
十多年都没有缓过气来,他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午夜梦回,这些年梦到的都是她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然后变成一堆焦炭,最后变成一堆灰烬,没有任何温度的灰烬。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冷得如同凉水中泡过一样。他整个人开始抱着被子发抖,缩在里面,大睁着眼睛,口中满是血腥味,他只愿夜晚不到来,他真的不愿承受这些折磨了。
梅盈虽然贵为梅妃,他再也没有碰她。非但,让她流到流掉孩子,而且,她们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只是,他偶尔的看看她。看他的原因也是为了奠基明珠,因为他强迫她在屋子中挂着她姐姐的画像。其实他不过是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折磨他自己。
因为他与梅盈一样,心中对明珠充满了愧疚之情。这只不过是一种赎罪的方式而已,不知道梅盈有没有觉得这样的方式,是他让她赎罪而已。他自己是有所感觉的,他知道自己自己是在赎罪。是在向明珠赎罪。
现在他想起来他对明珠真的是爱吗?还是这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无法释怀的愧疚呢?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明珠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淡漠成一副模糊的画,这些年已过,就连他一直以来对他的愧疚都淡了不少。
人人都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时间是最好的证明。的确,因为时间跨度跨度他已经快要将她忘记。这是不是他不爱她最有力的证明?他在桃花庵遇见她,他占有了她,他以为那是爱,或许不过是因为——他对她愧疚这些年,她竟然会活着?让他觉得自己一腔深情付诸东流,觉得自己丢了人,从而不惜以伤害他的手段来安慰自己受伤的自尊心而已……
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因为,那男人的自尊心。
男人的自尊心说好听点是好面子,说难听点就是一道坎儿,男人难过的坎儿,有的时候,男人可以为了这道坎儿做很多事情,包括,以后回想起来觉得很可怕的事情……
看起来可笑,但是,却又让人笑不出来,因为这就是事实。
——至于她对李天轩那声音公子的称呼,他以为自己是因为爱而产生的嫉妒。现在细细想来,即使是一个男人再怎样嫉妒,也绝对不会对心爱的女人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曾经深深伤害过,害得她国破人亡,又在情感上背叛于她。以至于,她自己没有死,也没有回来再看他一眼。这十年中,她看破红尘,龟缩在佛门之中,青灯古佛相伴,不愿再踏入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彼岸没有说错。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也很想将自己摘出来,很想狡辩,很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是一个大好人,但是俗话说得好,事实胜于雄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