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煌擦了擦头上的汗,吐出一口浊气。
屋子里的气味儿就不说了,还是一样的味道,臭气呛人,秦煌作为始作俑者却也有些承受不住,他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去把窗户开了。
虽然身上大汗淋漓,黏糊糊的实在难受,可秦煌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次练功,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终于没有再一次的晕过去。
有好几次,秦煌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坚持不住了,最后都是咬牙挺了过来,现在风停雨歇,回想一下刚才那种痛彻骨髓的疼痛,秦煌还真有些后怕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钢刀加身,就好像被夹杂着冰碴的冷雨从头浇到脚,万分痛苦,难以形容,秦煌坐在床边,喘着粗气,尽量让自己分神去想别的事情,身上颓然无力,简直都要虚脱了。
歇了一会,秦煌恢复了一些体力,这才从床上站起来,到卫生间里洗了个澡,让自己身上清爽了些,然后又换了一件干净衣服,感觉总算是好点了。
这才仅仅是《洗髓心经》的第二章而已,就已经痛苦成这样,这要是到了第四章、第六章、第八章和第十章,那将是何等的痛苦?秦煌苦笑了一声,不知道等练到那几章的时候,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的住。
当然,这个所谓的能否坚持住并不是意味着秦煌要放弃修炼《洗髓心经》,他只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再一次晕过去,可不管再怎么困难再怎么痛苦,《洗髓心经》都是要继续练下去的,只要不死,秦煌就绝对不会放弃,这本书,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是为了祛除自己体内的寒毒,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说白就是为了救命……是啊,刮骨洗髓如何?万针刺心又如何?再大的痛苦,还能比死更严重了?
秦煌正在发呆,就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秦煌问了声谁,结果外面竟然传来了祥伯的声音,秦煌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挂钟,顿时吃了一惊,他觉得这次练功最多只过了一两个小时,可没想到一看挂钟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祥伯早就回来了……秦煌心中暗笑,心想前几次的时候都是练功练到一般祥伯就来敲门,弄得自己都想找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到门上了,可这次挺好,自己不仅收功结束,就连澡都洗完了,这时候祥伯才来敲门,祥伯啊祥伯,你来晚了啊!
秦煌过去开了门,就看见祥伯站在外面,老头子虽然已经知道秦煌出院了,可现在看见他还是觉得很高兴,说道:“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么?”
“没事了,让您老惦记了!”秦煌笑了笑,然后往屋子里让:“祥伯,里面说吧!”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祥伯随着秦煌进了屋,结果刚进来,这老头就皱起了眉头,因为这屋子里实在太味儿了,虽然开窗户放了一会儿,可这臭味还是让人闻着反胃,秦煌虽然也觉得这气味不好,可毕竟是他自己身上放出来的味道,闻着难受却还能忍,可对于外人来说,这气味儿可就太有杀伤性了,不说是灾难级的也差不多,祥伯一边皱眉一边摇头,也没跟秦煌客气,直接问道:“我说……你到底在屋子里干什么来着啊?”
秦煌一笑,他也觉得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练功来着,就是上次跟您说过的那个……”
祥伯摇着头,已经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了,上次他来找秦煌的时候,就闻到过这个熏人脑浆子的臭味,可因为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所以受害不重,也没太往心里去,可没想到这次进了屋子才发现,这气味儿竟然如此猛烈,尽管开着窗户可还是跟化工厂似的,祥伯心里打怵,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功啊?怎么副作用这么大?可叹自己当初也想练练来着,可想一想如果自己练了这功法,导致自己屋里也这么大臭味的时候,祥伯就打了退堂鼓,心想这种能熏死人的倒霉功法自己还是不要练了。
“祥伯,有什么事?”秦煌问道。
祥伯强忍着恶心,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按理来说,秦煌是蒋家的准女婿,也就是祥伯的半个主人,在秦煌面前,祥伯是绝对不能这么随便就坐下的,可是,祥伯一直认为秦煌是假的,认为他的真正身份就是那个从七华山伏虎寺里来的小和尚,刨除那个伪装的身份之外,秦煌只是一个晚辈,所以老爷子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就跟唠家常似的,很自然的就在秦煌面前坐下了。
秦煌也没多想,对于这种大家豪门里的破烂规矩,他也烦,所以他脸上连半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就那么一边在心里偷偷暗笑,一边看着这老头强忍着臭气跟自己说话,那张布满沧桑皱纹的老脸憋着气,就跟一只松弛下来的气球似的……
祥伯问道:“是这么个事儿,还记不记得前些天我跟你说过你工作的事情?”
秦煌点了点头:“记得,应该中海大学的体育老师吧?”
“对!”祥伯点头道:“本来吧,我寻思着等你再养几天伤之后,再让你去报道的,可今天小姐已经去中海大学那边了,然后从明天开始,她就要在那里授课,这一路上的安全问题,我一个老头子总不能每天都跟着,所以……”
祥伯说到这里,不由得抬起眼睛看了看秦煌,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秦煌之前是因为救了蒋琳才受伤的,可现在刚刚出院,又马上给他安排工作,虽然夸张了些,可还是有点虐待劳工的意思……而且,人家秦煌也不是劳工啊?如果认真算起来,人家顶多是个帮忙的,纯属是看在玄空禅师的面子上友情出演,蒋家可是连一分钱薪水也不给秦煌开的,之前祥伯倒是给过秦煌一张卡,可以透支十万块钱,可人家秦煌这次舍身救险,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作为玄空禅师派来的弟子,总不能说人家全部身家性命只值十万块钱吧?所以祥伯现在有些担心,生怕自己会给秦煌留下一个得寸进尺步步紧逼不知好歹为老不尊的印象……
祥伯正在担心着,却见秦煌笑了笑,说道:“哦,这个事儿啊,您老人家不来找我,我还想去找您呢,这事儿是之前说好的,是我的任务我自然不会躲着……嗯,您老人家就放心吧,等明天我就到学校里报到去。”
“哦,好,好……”祥伯忙不迭地应道。
他现在越看秦煌越觉得喜欢,心想这么知情识趣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多见了,因为是蒋家的大管家,祥伯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中海市里名门显贵家里的少年英俊,就比如韩家的韩文秉,赵家的赵拓,汪家的汪默然……等等等等,这些年轻人都是出身名门,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姿态仪容也都是万里挑一,可是跟他们在一起说话,总是有一种很刻意,甚至是很做作的感觉,祥伯总觉得他们对自己的客气和尊重并不是因为自己本身,而只是完全的因为自己是蒋家的大管家身份,仅此而已。
可是,眼前这个秦煌,哦不,这个一休小和尚就不同了,虽然他没有韩文秉他们那样清逸儒雅的姿态,也没有那种细致到刁钻的古板礼仪,可祥伯能听出来,秦煌对他的尊敬是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是一种对老年人的尊敬,完全与自己的身份无关,祥伯现在是蒋家的大管家,是这样,如果他换个身份,哪怕是街边上最普通的一个下棋的老头,秦煌也会是这样。
外在的叫仪表,内心的才是素质啊!
这时,就见秦煌忽然笑着问道:“祥伯,我一直有个事儿想问,却没得着机会,那个……您老人家是不是练过铁砂掌啊?”
这一老一小在屋里聊了整整两个多小时,一直到了五点半的时候,祥伯要去张罗晚餐,这场非正式会谈才算告一段落。
这一番谈话,秦煌觉得收获很大,看着祥伯温文尔雅的,却是董氏铁砂掌的嫡派传人,这是秦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铁砂掌分为三大派别,虽然都以手掌坚硬运气于外而著称,也都能单掌开碑击石如粉,可具体修炼的法门却是各有不同的,秦煌虽然没练过铁砂掌,可从小就对这一门传统武学很感兴趣,现在知道祥伯是董氏铁砂掌的传人,秦煌就像一个得到了玩具的孩子似的兴奋,心想等有了机会,一定要跟祥伯好好学上几招,这就叫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如果就这么错过了,秦煌肯定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
学无止境,无论文武,只有不断吸取别人的长处,才能将涓涓细流汇成汪洋大海,那些闭门造车的人是永远都成不了大气候的。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是能流传下来的武学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精华,没有最弱的武学,只有最弱的武者,如果不勤奋,不谦虚,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瞧谁都瞧不起,那样的人还想练成至高的武学?呸,做梦吧!
秦煌正在胡思乱想,琢磨着怎么能把祥伯那套铁砂掌的本事学来,这时候就听外面三婶的声音响了起来:“姑爷,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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