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武社员的协助下,凌沧勉强分开热情的人群,进到了法庭。
控方律师显然用昨晚做了一番研究,今天不再纠缠凌沧说的那些话到底有没有道理,庭辩刚开始就直接指责:“姑且不论被告人当天所说的话是否有道理,他作为一个区区高中生,竟然这样抨击一位如此有名望、德高望重的学者,造成了严重和恶劣的社会影响,更给原告的身心造成了伤害……”
“原告和被告的身份,在本案当中可不予考虑……”法官咳嗽两声,提醒道:“所以我认为控方律师的说法不妥当,如果这番话有另外的含义,希望能予详细解释!”
“对不起,法官先生,我对您的话不能认同。原告和被告两人的身份,在本案当中殊为重要……”控方律师转过身来,满脸严肃地面向旁听席,缓缓说道:“诸位,被告人只是一个高中生,社会阅历和人生经验,还有为国家和社会做出的贡献,都极为有限。而原告,正如我之前说过的一样,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在学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桃李遍布大江南北,为人素为清议所重。多年来,他兢兢业业的工作,为国家和社会创造了巨大的价值,培养了数不清的人才。试问,面对这样一个人,即便他的学术成果有些许瑕疵,被告又有什么资格横加指责,进而辱骂,导致原告病入院?!因此,我在这里恳请法庭,支持原告的请求,对被告人凌沧及其监护方明海一中作出相应惩处!”
法官算是听出来了,控方律师是在拿社会地位压人,虽然说不怎么厚道,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把这种做法说白了,我社会地位就是比你高,我说什么你都的听着,但你不能说我,否则我修理你。
虽然说人人平等,但只存在于理论上,现实社会当中,一个人的身份决定了所处的社会地位,社会地位更是可以决定这个人很多方面的事情。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两年之后,凌沧要面临高考。正是在高考当中,你爹妈如果有一个当了烈士,可以加分;少数|民族同样可以加分,如果你不是少数|民族,只要你老爹老妈有本事,也可以给你改成少数|民族。几乎在每一个高考班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平常同学们在一起玩得tǐng好,没现谁与其他人不一样,等到高考前才惊讶地现原来有人竟然属于人数只有几千人的xi民族;甚至于,你只是足球踢得好,会那么一两样乐器,在一个劳什子比赛当中拿过名次,都可以加分。
而那些只知道闷头读书,没有背景可言,更没本事玩出这些ua样的学生,只能艰难地依靠自身真实分数去挤独木桥。
各种高考加分还只是很简单的事情,等到将来走上社会,这些学生会现还有更多的“加”。这些“加”制造了各种不平等,这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谁也不能否认。
法官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法院在判决的时候,往往也会考虑一下原被告双方各自的身份。
旁听席上的学生们虽然还没走上社会,也没参加过高考,却也明白控方律师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他们作为权贵子弟,本身就享受了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比如在一中这里接受最好的教学。
结果即便是古武社团的人,也只出了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吁”声,没有给控方律师喝倒彩。
等到控方律师说罢,凌沧冷冷地问了一句:“你说完了吗?”
控方律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冷冷一笑:“该你了!”
“在我开始自辩之前,请庭上允许我再次引用一个例子!”
“我反对!”控方律师马上说道:“任由被告引用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事例,只会拖延庭审时间!”
葛教授被自己的律师鼓舞了,也不管是不是干扰了法庭秩序,在下面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是理屈词穷了,只能在这穷搅无赖!”
即便不带有倾向xìng的看这个案子,法官也觉得葛教授一伙有些过分了。不管凌沧做得再怎么不对,毕竟还只是孩子。一个好几十岁、拥有各种社会资源的老学者,用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孩子,实在有欺负人的嫌疑。
于是法官很爽快地同意了:“只要对本案审理有帮助,被告人尽可以引用!也请原告律师稍安勿躁,耐心听一下!”说罢,他冲凌沧笑了笑,充满了鼓励的意思,那样子简直就是在告诉凌沧:“你想怎么说就随便吧!”
“诸位……”凌沧站起身,竟然从被告席走了出来,直接面向旁听席问道:“在座诸位谁听说过拉里.弗林特这个名字?”
旁听席纷纷摇了摇头,凌沧又问法官:“您听说过吗?”
“听说过……”法官本来想直接说出来,可又有点感到难为情。犹豫了好一会,他才不太情愿地说道:“好像是M国一部电影《xìng|书大亨》里的主人公……”
一语落地,法庭上笑成一片,梁翔宇更是前仰后合:“没想到法官还有空看这种电影呢……”
“别笑了。”沈凡蕾轻轻拍了拍梁翔宇:“凌沧不会让法官出丑,这个问题肯定有其他用意!”
“大家请安静一下,这是一部非常严肃的电影,里面讲出了很多道理。”凌沧说到这里,微笑着对法官说道:“您果然见多识广。”
“谢谢……”法官不太自在的撇撇嘴,觉得这句夸奖有点像挖苦,可凌沧的表情又非常真诚。
“这位拉里.弗林特,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物,创办了M国最大的**杂志之一《风|月nv郎》,并经营起庞大的**帝国。他是一个什么人呢?简单地说,是一个ún蛋,敢于挑战所有公序良俗,敢于谩骂和攻击任何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物!他ún蛋到什么程度呢?出庭的时候穿着写有‘我|c|法庭’字样的T恤,还敢向法官扔桔子!”笑着摇了摇头,凌沧又道:“可以想见,他惹上了很多官司,我所要引用的事例来自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那场官司。”
不仅旁听席,连法官都被这番话吸引住了:“你继续说!”
“我们不需要知道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反正是弗林特又把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物给骂了,而且在前两轮审判都被判败诉。可弗林特不服,又提出了上诉,这一次在法庭上,他进行自辩时说了一段在M国广为流传,在我国却少有人知道的名言……”凌沧先用英文把这番话说了一遍,随后又译成了中文:“‘我是一个ún蛋,但如果法律连我这个ún蛋的权利都予以保卫的话,那么在座的诸位,我可以保证,你们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国家。’弗林特的辩护律师的结案陈词同样jing彩,请允许我继续引用:‘我不会试图说服你们,去喜欢他的所作所为,我本人就不喜欢。不过,我喜欢生活在一个可以为自己做决定的国家,如果愿意可以去买一本sè|情杂志;如果我觉得不好看,可以扔到垃圾箱,或者根本不买……自由是有代价的,我们必须容忍不同的声音。假如因为自己讨厌而去限制什么,或许有一天,我们会现自己面临各种限制,什么都不能看,什么都不能做……’”
一语落地,法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连法官都情不自禁的拍了两下巴掌。
“最后,上诉法庭八位法官一致裁定弗利特无罪,**官更是在判决书中说:‘社会可能会现有些言论令人不快,可这个事实并不构成压制言论的足够理由。’”凌沧拿起面前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见控方律师好像要说话,根本不给机会,马上接着说了起来:“好像有人要说,国情不同没办法比较!但是,我依然记得,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五条明确规定,每一个公民享有言|论自|由的权利!弗林特之所以能打赢这场官司,是因为M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当中有同样的内容,那么为什么国情如此不同、各方面千差万别两个的国家,却会在宪|法这部根本**里面写进同样的内容呢?”
控方律师张嘴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凌沧冷冷一笑,自己给出了问题的答案:“那就像我昨天说过的一样,在我们这个世界,终归有那么一些东西可以越国家、民族和文化的界限,而成为所有人共同的追求。那就是每个人可以行使与生俱来的权利,并且所有人都学会去尊重这些权利!”
“说得好!”法官用力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我国也好,M国也罢,并没有根本区别,大家的追求都是一样的!”
“谢谢法官先生!”凌沧冲着法官微微鞠躬,随后突然收起笑容,义正词严地说道:“那么问题就来了,弗林特是一个ún蛋,都可以去谩骂所谓德高望重人士!而我,一个学习成绩优良,欣欣向荣的祖国ua朵,到底有没有权利去批评一个所谓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