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紧闭,红漆木门上的金色门钉和兽面门环被西沉的太阳镀上光芒,也给这座诗社平添了几分神秘的光彩。
魏逸然先上前一步扣响了门环,可敲了快半盏茶的功夫,大门才徐徐嵌开一条缝隙。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探出头来,眼也不抬的问魏逸然,“不知公子急急敲门,所为何事?”
“久闻青青诗社内青年才俊颇多,今日本公子路过这里,便想以文会友,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青青诗社并不对外开放,需要社员才能进门。”那小厮依旧眼也不抬,语气态度傲慢得很。
“那要如何才能够加入诗社?”
那书生抬手随意的一指,“那边不是有报名处,自己去问喽!”说完,便毫不客气的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其实早在魏逸然扣门的时候,李恰就已经看到东边角门处立着一个小小的匾额,上头正写着入社报名处几个字。
她不过就是想先窥得里头几分,可大门只开了一道缝隙,连苍蝇飞进去恐怕都要先减减肥。
看来她有心接近郑文浩,就只能报名加入这诗社了。
“表哥,表妹,我们过去报名吧。”
“就是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魏逸然道。
“当然需要作诗啦!”魏逸云小脸一扬,平时脸上常见的羞涩也褪去了几分,作诗显然让她信心倍增。
“那就去试试吧。”李恰敲敲手中的折扇,抬脚先往那边去了。
报名处倒是无人拦着,可以随意的进出,屋内有两个管事的,墙上就张贴着入社的要求,男子和女子入诗社的条件赫然列在两张告示上。
男女条件却略有所不同:男子年龄不得超过二十,入会需先交上一首现场做的诗词,如若通过,每年要求交社费一百两。
而小娘子年不过十六,只需要对诗,如果过关,可免社费,却必须得品貌端正。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小娘子品貌端正就可以免社费了吗?
看来青青诗社这看似高雅的地方是看钱也是看脸的地方。
早知道她就不要女扮男装了。
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这里打着以文会友的旗帜实际上是以钱会友和以貌会友啊!
还好她有一个颇为有钱的表哥,李恰悄悄对魏逸然眨眨眼,“表哥,你有钱,请我和表妹入会呗。”
“是啊,表哥。”魏逸云也来扯扯魏逸然的袖子,能够入青青诗社让她兴奋异常。
魏逸然扶额,他就知道今日来,要发挥的作用应该不仅仅是敲门。
此时便也能欣然接受被坑的命运,“表妹和妹妹若是过了诗词关,我自然不会吝惜这点银子。”他魏家表面上虽是行医,可在玉阳还有一座玉石矿,祖父也有嘱咐,让他对表妹要大方些。
“那表妹就先谢谢表哥了。”李恰走过去,便伸手管那两个管事的要用于作诗的笔墨纸砚。
“这些要五两银子。”坐在书案前的管事道。
五两银子能买多少的笔墨纸砚啊,这青青诗社可真是高消费场所!
魏逸然掏出荷包上前交了三个人的银两,又亲自取过笔墨纸砚摊开在书案上,这才招呼李恰和魏逸云坐下写诗。
魏逸云大概是早就想好了一首,坐下之后便很快提笔写了出来,悄悄扯扯李恰的袖子,“表姐,别说表妹不想着你,我的写完了,你要不要抄?”
李恰:“……”
这表妹平时教导得太乖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让她抄作业。
虽然她李恰是个有金手指的人,脑子里有流传后世的唐诗宋词无数,可那也得费脑细胞回忆,亲自动手写不是吗。
于是,李恰便对魏逸云投去一个表妹乖的神情,“厚颜无耻”的悄悄扯过魏逸云写好的诗词。
魏逸云思索片刻,便又提笔为自己写了一首。
同时,魏逸然的也已经完成了,便起身将三人写的诗一齐交给报名处那个管事的。
“这里报名的人很多,你们三日后再来听取结果。”那管事拍了拍书案上放的一摞纸张,上面皆是前来报名的人所做的诗词。
“要三日后啊,那我们先走吧。”李恰对着魏逸然和魏逸云使了个眼色,三人便一同离开了报名处。
刚刚走到门口,就迎面遇到一位公子,瞧着与魏逸然的年纪不相上下,打扮也无任何特殊之处。
只是那一张俊朗的面容,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李恰忽略。
她的脑海中,再一次出现那个她不想回忆起来的画面。
李晴和一个男子从护城河里被打捞出来,全身肿胀,让人不忍直视。
而她身边那具男尸,就是刚刚活生生走过去的那位,名叫赵长风,是前东平伯的幼子。
李恰紧紧攥住了拳头,仿佛要攥住李晴未来的命运一般,不敢撒手。
赵长风也来青青诗社报名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是从此时开始认识李晴或是郑文浩的?
如果她此时阻止他进去报名,是不是就有可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可没有这个赵长风,李晴就会幸福吗?
说到底她根本就不信任郑文浩这个人。
“表妹,你怎么了?”魏逸然看着停住脚的李恰。
魏逸云也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表姐,你都已经是定亲的人了,干嘛还要看着别的男子。”那潜台词似乎在说,霍小公爷这个最好看的男子已经是你未来的夫君了,你为什么还要去看别人。
李恰拍开她的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看别的男子了?”
“两只眼睛啊!”魏逸云眨眨眼。
“你这个小叛徒!”李恰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却转身对魏逸然道:“表哥,你佯装东西掉了回去找找,看看刚刚进去那位公子是不是也报名了?”
魏逸然没有多问转身去了,李恰也冷静下来重新思考。
原来,她倒是没想从这个赵长风的身上下手查探什么,可他如今既然送上门来,她也就不介意一网打尽了。
只要他们今生都和李晴再无瓜葛,李晴也就不用重复那样悲惨的命运了。
很快魏逸然就从里头出来了,低声对李恰道:“那位公子此时正在作诗。”
李恰颔首,主意已定,“今日表妹请客,我们到对面的茶楼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