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厢房内,慧琳郡主刚对着小尼姑落尘发了一通脾气,然而心里也没有觉得痛快多少。
屋内除了软物,已经没有什么瓷器之类的可以供她摔了,慧琳郡主更是觉得郁闷。
要知道在长禧宫,她专捡贵的花瓶砸。
虽然来到这里不曾有人为难她,可……慧琳郡主瞧着眼前灰突突的屋子,这怎么能和她住的长禧宫有可比性呢。
都是那个李九!
慧琳郡主好不容易瞧见个薄垫,弯身捡起,顺手就给扔了出去。
“李九,我早晚有一天要将你碎尸万段!”她大声的喊道。
蒲垫扔在窗户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门边却于此时闪进来一个黑衣人。
慧琳郡主脸上的狰狞恨意凝固住,她嘎了嘎嘴问道:“你是谁?”
来者穿着黑色的衣裙,头上还带了个帷帽,让人看不出相貌,略感神秘。
不过从身材体态上来看,应该是个年轻女子。
所以这也是慧琳郡主没有感到特别害怕的原因。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仇敌。”那女子道,声音嘶哑,倒有些磁雄难辨,“不如慧琳郡主与我联手怎么样?”
“你说李九?”慧琳郡主狐疑的看向陌生人,“你到底是谁?”
陌生女子伸手撩起帷帽的青纱,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烂了半张的脸。
慧琳郡主看到那张脸,本能的后退了两步,只觉恶心得想吐,“滚出去,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我堂堂郡主,岂沦落到和你这样的人合作。”
那人听了慧琳郡主的话神色如常。
或者说她那张脸上已经表现不出什么表情。
“堂堂慧琳郡主,不也沦落到青莲寺了吗?”
慧琳郡主一怔,不敢贸然靠近女子,却寻不到合适的东西去砸她。
黑衣女子放了帷帽的青纱,又走上前一步,“慧琳郡主就是吃亏在人在明处,稍微动动手脚,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真是可惜了手中的权势。”
“你想说什么?”慧琳郡主又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慧琳郡主从来就没想过要借刀杀人吗?”
“借刀杀人?”慧琳郡主喃喃着。
“对。就像我这样的刀。”
“你这样的刀?”慧琳郡主露出嘲讽的笑来。
“郡主难道没有听说,霍小公爷和李九的亲事已经提前了?”
听闻此言,慧琳郡主那嘲讽的笑僵在了脸上,笑意顷刻不见,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相信不用我重复一遍,郡主也听清了我刚刚说的话。”
“你……”慧琳郡主只想找个花瓶砸碎这人的脑袋,谁让她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可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郡主败就败在太冲动。”
“我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慧琳郡主咆哮起来。
“我当初也是吃亏在这上面,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你给我滚!”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霍骁廷提前成亲的消息,慧琳郡主也不再膈应眼前女子了,而是疯了一般的朝她扑去。
女子似乎早有所料,灵巧的躲开身子,“看来慧琳郡主需要冷静冷静,那我就改日再来。”说完便不再管慧琳郡主有何反应,转身推门而去。
等到慧琳郡主回过神来的时候,陌生女子已经如一道风似的,不知何去何从了。
得到霍骁廷提早成亲的消息,慧琳郡主又是在青莲庵中闹了一阵,尼姑落尘自然又是最倒霉的人。
整日里捂着一张红肿的脸,偷偷躲到后院去哭泣,尝尝就哭得不省人事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哭得太卖力气了,所以累得睡着了。
不过几日后落尘倒是觉得慧琳郡主好像收敛了些脾气。她却莫名不知道原因……
…………
李恰在族学里崴了脚,白日里忙忙乎乎没有在意,到了晚上就疼起来,还肿得老高。
这事玉玔和玉坠不敢马虎,禀到了李九奶奶那里。
李九爷和李九奶奶吓得不得了,围着亲闺女转了一晚上。
两人更不敢马虎,又派人告知了魏太医。
魏太医亲自登门给外孙女看病,又是劈头盖脸的把李九爷夫妇和魏逸然全给骂个脸通红。
“还好没有骨折。”魏太医看着李恰肿得跟个萝卜似的脚踝,又用凌厉眼风扫了屋中众人一眼。
吓得连挨骂最少的魏逸云也往魏逸然的身后躲了躲,却更引起了魏太医的注意。
“还有你,这两日也别去族学了,在家好生陪着你表姐。”
“祖父,孙女知道了。”魏逸云乖巧的应着。
李恰瞧着魏太医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他对自己这种关心有点超乎正常,又有些不合情理。
李九爷和李九奶奶只得她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了些。
可魏太医子孙儿女满堂,这样的反应……李恰无意中又想起那日在魏太医的书房,他总瞧着墙上挂的画。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像魏太医喜欢的那幅画?
可那是幅山峦画啊,她哪里长得像山峦了?
正思忖间,呼听魏太医又问道:“是不是还疼?”
李恰这才回过神道:“外祖父,跟刚才比已经不是很疼了。”
魏太医这才放下心来,又与李九爷和李九奶奶去商议了一下嫁妆事宜。
魏逸云得了吩咐,又陪着李恰说了会话,这也才回自己的院子。
晚上李恰的脚踝还是有些疼,连觉都睡得不是十分安稳。
只觉得恍恍惚惚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面前。
依旧是无可挑剔的俊朗面容,修长挺拔的身姿,竹青色的长袍,只是比现在瞧着要成熟许多。
“夫君。”李恰喃喃叫了一声。
那俊朗柔和的面容却一下子变得冷冰冰的,且用修长手指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来。
冷冽无情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凭媒娉定李氏为妻,岂李氏过门之后,七年无子,又多有过失,皆合七出之条。现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从此一别两宽,各自生死。
“霍骁廷,你要休我?”李恰于呼喊中乍然惊醒。
原来是一场梦!
她居然在梦中叫了他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