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城的官兵掂了掂手中的荷包,露出颇为满意的神色。
“陛下的猫儿病了,所以公主和驸马最近天天往宫里跑。”那官兵道。
李恰虽然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却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儿子举旗造反,老子急火攻心生病倒是正常的,但他养的猫儿却病了?
而且公主和驸马要因为个猫儿生病天天往宫里跑,而不是为了大皇子举旗造反的事。
这个孟月皇庭挺有意思的。
不过,如果这守城官兵说的是真的,如果这只猫儿在孟玉国真的这么重要,那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邱泽本来还想再问问关于驸马的事情,但他们是借着一支皇商的身份来的。
而孟月皇庭负责与他们接触的便是公主,他们要是问得太细,恐要惹疑。
而且驸马究竟是不是霍云敬,如守门官兵这种小角色也不会知道的太详细,一切都得他们自己探听。
所以在霍骁廷对邱泽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一行人便进了皇庭。
这次带的人里自然有人认得路,很快便把一行人领到了公主府。
守门的也说公主和驸马一同进了宫,和城门官兵言辞一至。
一行人,便在公主府侧巷等了起来。
霍骁廷下了马,撩开李恰所在马车的车帘,看了她一眼,目光关切。
“怎么,还怕我不翼而飞了?”李恰仰着唇角笑。
越接近孟月国,霍骁廷的话便越少了。
李恰知他心事,现在却也不是谈心的时候,便手里捧着小乖,学着它萌萌的样子道:“小公爷好严肃哦,小乖怕怕。”
霍骁廷就被她这娇憨的样子给逗笑了。
心间如棉絮堵着的感觉虽不至于烟消云散,却也松泛了许多。
他伸出手指,捏捏她的脸。
他相信,他们之间,终究会天长地久,不会像父母那般。
天近傍晚,公主府刚刚掌了灯,远处传来了声声马蹄响。
李恰听见这声音也坐不住,便从马车里跳了下来,走过去牵住霍骁廷的手。
他的手一直都很暖,如今掌心都是有些凉的。
李恰也不说话,只与他十指交缠在一起,紧紧扣住。
他们这行人里有商队的老掌柜,与公主是见过面的。
邱泽便和老掌柜一起上前去恭迎孟月国的怀月公主。
李恰和霍骁廷虽然在后头,却也借着公主府门廊前的灯光将来人看得清清楚楚。
打头的一对男女,男子看沉稳的气质应该近四十岁,不过上好的容貌并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且身姿挺拔如松。
不肖多问,李恰就知道,这位一定是霍骁廷的父亲霍云敬了。
李恰如今更加相信血缘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因为霍骁廷和眼前这位,像足了七成。
而李恰记忆中他七年后的样子,与眼前的男人更像足了八成。
李恰相信霍骁廷也不用再问了,因为答案就在眼前。
她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指渐渐的收拢,再松开,再收拢……
李恰反手扣住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她心疼他。
前后整整十七年了,他都以为自己是个没父亲的孩子。
他承受着母亲的失常,弟弟的懦弱,他从小肩上就扛着霍家的未来。
如果有个父亲,这一切应该都不一样的。
而如今,他因为已经没有的父亲,此时正在千里之外,身边站着的是别的女人,让别的孩子叫他父亲。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让李恰对眼前这位父亲,生不出好感来。
霍云敬身边的女子自然就是那位怀月公主了。
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因着身份身上只有一股骄矜之气。
看到来人是与她打过交道的,便道:“老规矩,把货物卸在公主府后院吧,本宫让人清点了之后,会给你们结算银子。”
堂堂公主府自然不会开门招待一支商队,更没有必要多看一眼这些人。
李恰却在这时送开霍骁廷的手,先轻轻敲击了一下,走到前面道:“怀月公主,听闻陛下的猫儿生了病,为此陛下和公主十分忧心?”
“你们倒是知道的挺多?”怀月公主打马就要走了,忽然顿了下来,先是看了那老掌柜一眼,“而且这次来了不少陌生的面孔?”怀月公主往人群里扫去。
老掌柜呵呵的道:“东家岁数大了,这些都是他的后代。”
怀月公主没有回掌柜的话,而是看向李恰道:“你很关心父皇的猫儿?”
“回公主。”李恰抬起头来对着怀月公主的目光道:“听闻陛下的猫儿病了,所以小女来自荐,兴许可以治好贵国国王的爱宠。”
怀月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你觉得我孟月国连个兽医都没有?”
“有倒是有,就是迟迟没有治好猫儿的病。”孟月国一个弹丸之地,李恰不知这怀月公主哪里来的傲气。
“那好,给你机会去试试,如果治不好父皇的猫儿,你休想离开孟月国。”
“正有此意。”李恰抱了抱拳,如果不把霍云敬带回去,她还真没法回大周去。
想要了解内幕,接近皇庭是最好的方法。
而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会配合他们。
如此便约定了明日晨间在公主府汇合,怀月公主会带她进宫。
而霍骁廷在她刚刚的提醒下,此时也没有露面,而是悄悄的躲在了人群之后。
他和霍云敬的相貌如此相像,如果贸然现身,这怀月公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轰出孟月国。
到时候再想行事就难了。
待怀月公主和霍云敬入了公主府,李恰才走回到霍骁廷的身边,“明日夫君要乔装一下,我们先混进皇庭看看形势,再做打算。”
霍骁廷颔首,让人将货物卸在公主府的后院。
他则带着李恰、邱泽和霍家的家将去了客栈。
霍骁廷自然是一夜无眠。
李恰躺在他的身侧,却也丝毫没有睡意。
除了这是个太陌生的国土外,她脑海中还时常想起婆母那了无生机的样子。
她或许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日思夜想了近二十年的男人,将在别处和别的男子出双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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