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青色长衫的秋山泽一脸淡然,坐在静气堂内自己的大椅子上,他对面站着那位刚到的不速之客,是一位身穿黑袍,脸也很黑的老者。虽然黑脸老者充满了敌意,但秋山泽的语气却波澜不惊,“你不坐下聊聊吗?齐望嵩。”
被称做齐望嵩的黑脸黑袍老者,望着秋山泽身后墙上那幅条幅上的字,嗤笑道:“每临大事有静气?他娘的,难怪取了静气堂这么个破名字!你们这些读了几本书的臭书生,就是他娘的酸不可闻!”
秋山泽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些读过几本圣贤书的人,总比那些说起话来一口一个‘他娘的’臭流氓要斯文吧?至少我们还懂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齐望嵩甩了一下袖子,愤愤然的讥笑道:“我呸,还他娘的斯文,老子看是斯文扫地还差不多!你和那个万德言都读了些啥?无非就是读了一肚子祸国殃民、男盗女娼!还什么懂得修身齐家治国咧,你懂得个鸟!你既然懂那么多,还用躲在河岳学宫二十多年?”
秋山泽闭上眼睛,摇头笑道:“跟你这种人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你好意思把万德言和我相提并论?我和他可不是一类人!”
齐望嵩大笑,“你是万德言的师叔,他不是好饼,难道你就是了?当年你师哥刘义松之死,都是黑煞王一桐的责任?难道你没有参与其中?你收了个徒弟唐九生,你传他天玄诀,难道你就怀了好心了?明明一肚子坏水,还他娘装好人!”
秋山泽神色淡然,轻声道:“我之所以易了容躲在河岳学宫二十年,只教些诗词歌赋,只收了徒弟唐九生、水如月,你不清楚原因吗?我要不是受了重伤,还用躲在这里?你还敢在这里跟我絮叨?恐怕见到我的影子,就已经心惊胆战望风而逃了吧?”
齐望嵩哈哈大笑道:“这话说的真可笑,老子会怕你一个撑死了就是二品境的人?你也可笑的很,你徒弟唐九生行走江湖,一旦他出了名,自然我们就会知道他的武功是你所传,你还能藏得住?老子找了你二十年,终于翁中捉鳖,捉到你这只缩在壳里的老鳖!”
仿佛被骂的人不是他一样,秋山泽不悲不喜,“二十年前你怎么不说这话呢?哦,我现在撑死了就是二品境,那你这些年怎么不来找我报仇呀?你一个掉到四品境爬了二十年的货色,还好意思说我?”
黑袍齐望嵩阴森森的一笑,“老子也不和你斗嘴,不管怎么说,老子现在回到一品境了,弄你一个在二品挣扎的老匹夫还是轻而易举。只是你那个徒弟急着入一品,还真别说,那小子还真就入了一品,这下恐怕打乱你的如意算盘喽!”
秋山泽豁然睁开眼睛,“你说什么?我徒弟已经入一品境了?”
齐望嵩惊奇道:“你不知道?哈哈哈,现在姓唐的小子是什么鸣龙刀主,初入一品武成境,在江湖上名气大的不得了,还抢了岭南王的侧妃,连岳灵璧和余晓冬那两个臭娘们都出来帮他了,啧啧,十五岁的一品高手,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秋山泽笑容古怪,“这孩子,还真是出乎老夫意料,嗯,很好。唉,可惜!”
齐望嵩冷笑道:“是可惜啊,他这么早入了武成境,你想把他当做药引子这事儿可就不成了!怎么,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失望?这些年你隐姓埋名躲在河岳学宫教书,偷偷教他修习天玄诀,为的就是用这位天才的心肝做药引子,现在你的心血一夜之间付诸东流了,是不是很难过?”
秋山泽低下头,长叹一声,不再言语。齐望嵩仰天大笑,转身向门外走去,“秋老贼,我隐忍了这些年,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打败你,然后再弄死你,以解我心头之恨!出来受死吧!”
秋山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从椅子上站起来,和齐望嵩一前一后走出静气堂,来到静气堂外宽敞的院子里。两人隔着四丈远,面对面站定。秋山泽面对齐望嵩,身后是静气堂,再后面是巍巍的栖凤山。
齐望嵩一脸鄙视的望着秋山泽,“动手吧,现在是打架,别他娘那样的温良恭俭让,你一个二品境界的废物,不先出手就没有机会出手的。对了,不用怕,我已经把外边那道大门给锁上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动过手,明天就算有人发现你的尸体,也会认为是年老体衰自然而亡。”
楼顶上突然有人笑道:“哈哈哈哈,齐老贼,你还真他娘的不要脸啊!居然跑到河岳学宫来欺负秋三哥,你二十年前怎么不来欺负他啊?”
齐望嵩脸上勃然变色,抬起头望着静气堂二楼楼顶,只见楼顶上坐着一个身材瘦小衣衫褴褛的老头,那老头一脸猥琐的笑容:“说出去笑死,堂堂的神刀门门主,悬赏千金买一个后辈的人头,居然还让人打了脸!怎么着,又来斩草除根追杀人家的师父?”
齐望嵩大怒,用手指着瘦小的老头,喝道:“姓布的,不要在上边装神弄鬼,快给老子滚下来!老子送你们两个一起上西天!”
楼顶上的瘦老头嘿嘿一笑,“姓齐的老贼,少你娘的在这里装大尾巴狼耍威风,你布大爷会怕你这个只会跪地求饶的懦夫?送我上西天?我又不是和尚,佛祖他老人家是不会收我的。你还是赶紧自己滚下地狱去吧!”
二十年前被秋山泽打到当众跪地求饶,是齐望嵩心中永远的痛,如今被老对头再次提起,齐望嵩气的浑身发抖,简直要咬碎口中牙!“布凤鸣,你赶快给老子滚下来受死!”
秋山泽回头看着坐在楼顶的老兄弟,苦笑了一下,“布兄弟,你不在山庄养老,又是何苦跑来趟这趟混水呢?”
姓布的老头哈哈大笑:“秋三哥,人家神刀门的齐大门主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兄弟我怎么好意思躲起来不露面?好歹兄弟的外号叫做不吃亏嘛,是不是?”
在楼顶的布凤鸣一个纵身,轻飘飘落在秋山泽身旁,双手抄在破袖子里,嬉皮笑脸道:“既然齐大门主想要打架,那咱老哥俩就陪陪他吧,省着他寂寞,再自己打手铳就不好了。”
齐望嵩头上冒火,轻蔑的问道:“就凭你们两个废物?一个二品,一个三品,两个越老越回陷的玩艺儿,都不够老子一只手打的!”
布凤鸣微微一笑,“哎呀,齐小子,敢跟你布大叔这样说话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入了一品境很牛啊?二十年前,你秋大叔和布大叔都入过一品境,没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遭你们这些奸人的陷害,大叔我都已经武神境了。”
齐望嵩鼓起掌来,阴阴的笑道:“好!好!好!不吃亏,既然你敢说这种大话,我老齐现在改主意了,这次怎么着我也得把你们两个老小子抓回去,慢慢折磨,对了,我还得把抓到你们的消息放出去,叫你们徒弟来救,然后当着你们徒弟的面,一刀一刀把你们弄死!”
“啪”一声脆响,齐望嵩的脸上挨了一个大耳光,闪电般出手又闪电般退回原地的布凤鸣冷笑一声,“一品高手啊?吹牛皮也不怕闪到舌头,我一个三品境的老废物,都能随意赏你这高手一记大耳光,要是我们两个的徒弟来救我们,就凭你的神刀门,能拦住?”
“哎呀我去你大爷的不吃亏!”齐望嵩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嘴巴打的火冒三十丈,“你特么就仗着你的轻功得瑟,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秋山泽摇摇头,“齐望嵩,你知不知道练武练了几十年还是那么没出息的原因所在?”齐望嵩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秋山泽朗声笑道:“就是因为你打架的时候屁话太多!”不吃亏哈哈大笑:“秋老哥骂的好,骂的痛快!”
眼睛血红的神刀门门主齐望嵩终于对二人出手了,没有用刀,而是用了一套疯魔掌法。
一盏茶的时间后,齐望嵩气哼哼的提着两个人,从河岳学宫的后山绕了出去,如果走前门,一定会被学宫的几个武学士拦住大打出手的,就算齐望嵩侥幸打的赢,也别想把人带走。
手中提着秋山泽和不吃亏一路飞奔,齐望嵩当真是兴高采烈,踢了一脚不吃亏,笑问道:“你们两个老东西不是很牛吗?怎么都被我活捉了呢?啊哈哈哈哈”
齐望嵩兴冲冲提着秋山泽和不吃亏两个人,奔走在大路之上,猛然眼前一花,对面好像有一个人和他闪电般擦肩而过,瞬间就奔出好远,随后就感觉到眼前又一花,那个人竟然又奔了回来,还挡住了他的去路。
齐望嵩惊骇不已,这人的轻功竟会有如此之高?正在疑惑之际,挡住他路的这个人说话了,这人好像还有点儿结巴,“哎,你,你这个老,老家伙,你是谁?怎么会,会提着我师,师父?”
齐望嵩调整了一下情绪,望着对面这个三十岁左右,身穿紫衣瘦高瘦高的男人,疑惑的问道:“小子,哪个是你师父?”
听到这人说话的秋山泽睁开眼睛,惊喜道:“行空啊,你不准救我,还有,去告诉你小师哥,也不准他来救我!听到没有?”
齐望嵩对面站着的这个人一脸疑惑,“为,为什么不能救,救你?”
秋山泽苦笑一下,“没有为什么,这是师命!不听也得听!你要是不听,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那人苦着脸道:“师,师父,那,那我怎么跟小,小师哥交待啊?”
秋山泽道:“你就说师父被一位老朋友请去喝茶了!”
不吃亏嘿嘿笑道:“小子,麻烦你也告诉我徒弟一声,不许去神刀门救我。”
那人奇道:“小,小老头,你,你的徒弟又,又是谁,谁啊?”
不吃亏笑道:“我和你师父是老朋友,你得叫我一声不大叔,我叫不吃亏,我的徒弟啊,他叫姜不辣。你见着他,就跟他说一声,他师父不吃亏去神刀门做客了!”
齐望嵩大怒,“两个老兔崽子竟然如此藐视老子,老子今天要把这个小子也一起抓走!”
对面那人冷笑一声,“老,老小子,你,你这辈子,也,也抓不到爷,爷爷。”说完话,一转身绝尘而去,疾如闪电快似流星,眨眼间就消失在齐望嵩的视线里,齐望嵩望着这人消失的背影,目瞪口呆,这速度,这特么是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