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你们第一阶段的学习——困兽之章——就此结束!”
楚昭业煞有介事地扬声说了这么句话,仿佛是在宣布什么重要的事,语气都比平常正经了许多。
风嚣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他们迷路被困森林真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他的有意安排。
但此刻,是不是有意安排已经不重要了,楚昭业教给他们的的确都是前所未闻的东西,且十分有用,他们没有追究下去的必要。
“在告诉你们第二阶段的任务之前,你们还有个事需要先做。”
楚昭业说着往小花园外走了几步,那边是学院中心比武场外的护栏,他朝场中伸出手,示意几人朝里看。
这座比武场和容城校场的设计类似,是一方呈倒圆台形状凹陷的场地,底部正中搭起了一个擂台,周围环绕着阶梯状分为五层的观战席。
风嚣等人暂居的创院者住所,虽说紧挨着中心比武场,不过此前风嚣等人总是早出晚归,所以还从未见过比武场有人使用时的场景。
他们跟着楚昭业站到护栏边,朝凹陷的巨大比武场看去,下方零零散散坐了三十多人,擂台上还站着几人不知在讨论什么。
“你们需要做的是,拿下本月的‘潜渊之星’。”楚昭业说。
“潜渊之星?”风嚣记得,刚刚在学院门外,几个围观的学生曾提及这个词,却并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朝楚昭业投去不解的目光。
“评选‘潜渊之星’,是兰斯学院自八年前开始的一项传统,目的是激励新学员。”
楚昭业似乎料定几人有此反应,早就准备好演讲稿似的,讲故事一般说起了兰斯这项传统的由来。
八年前,陵谷历4988年,宙合界出现了一次千年不遇的星象,“双月重瞳”。
据说,历史上每次“双月重瞳”星象出现,都会带来往后十年的风调雨顺,也昭示着许多人才即将涌现。
它就像天神给世人降下福祉的前兆,是大吉。
八年前那一次,能完整观测到此次星象的,唯有大陆最东北端的青州。
然而当年,在青州人纷纷歌颂此吉兆时,只有少数司星人从玉衡的窥管里注意到,数千年不曾出现的潜渊星,某一瞬悄无声息出现,又遁隐而去。
仿佛某些沉睡的东西已经醒转,却只是趁着混乱匆匆看了眼人间,就蛰伏回了暗处。
而潜渊星,在星象书中昭示的是“执天者”。
“执天者”又为何物?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应时而生,从呼吸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口空气开始,就注定会掀起狂风怒云,给因循守旧的世界带来新的篇章。
宙合界的史书中,这样的人便被称为“执天者”。
上一次出现潜渊星的那年,宙合界还处于多方混战、匝地烟尘的状态。同年,一位原本寂寂无名的青年,突然横空出世,拨乱为治。这才让天下分出了十二州,渐趋安定和平。
那位青年,正是现在的“天帝”。
他也正是宙合界最近一个,够资格被冠以“执天者”之名的人。
也就是说,在司星人眼中,八年前“双月重瞳”夜里潜渊星再次出现,也指示了某位“执天者”的诞生。
兰斯学院前任院长便是一位司星人,他对新的“执天者”诞生一事深信不疑,便藉由此事,面向每年入学的新生,创办了这么一项比武赛,并年年延续下来,成为学院传统比赛。
比武赛优胜的学员,都能优先获得学院某些修炼设施的使用权限,以及一个“潜渊之星”的称号。而兰斯学院又受青州领主直接管理,“潜渊之星”这个称号看似没什么用,实则在领主那儿分量不小。
故而,这比赛对新生的吸引力十分大,每年都有不少人参与。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晓这项比赛的诞生,源自八年前偷偷出现的潜渊星。
提及“双月重瞳”夜,风嚣可谓是印象深刻,他初入定基境就是在那一晚。
那时他对这个世界仍然陌生,还并不知道什么是“双月重瞳”,但直到现在,那日大家经久不息的欢歌笑语还如犹在耳。
一旁云烟脸色亦是微变,她也是青州人,显然一样对那日有什么刻骨记忆,一副陷入回忆中的模样。
落寒对楚昭业讲的这些不太感兴趣,直言道:“我看无论是‘双月重瞳预示着吉兆’,还是‘潜渊星指示着执天者’,都不过是巧合,那帮司星人在牵强附会罢了。”
“有你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少。没错,背景故事不重要,我也只是顺口一提。”楚昭业笑笑,“无论这比赛叫什么名字吧,重要的是,奖励好啊!”
“说得也是……”
“今年的‘潜渊之星’比武赛于三日前开始,今天的赛程也已比完,还将持续两天。”楚昭业继续讲起赛制。
比赛是单人擂台制,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参与都可以。不同于别的擂台赛,“潜渊之星”的擂主会有三位,攻擂者只需选择其中一位进行战斗就行。
每天一共十五场比赛,攻擂失利的人可以再次挑战,十五场打满,当日比赛就结束,若到酉时还未满十五场,当日比赛亦宣布结束。
站到最后的三位擂主,便是最终的优胜者。
“规则倒是简单明了,而且可选择对手进行攻擂,对我们挺有利。”南画听完后信心满满,“三个人对比一下,挑个最弱的……甚至可以挑个自己能克制的,拿下对局岂不是轻轻松松?”
“这你就傻了吧。”落寒嗤笑一声,“你现在把自己代入攻擂一方,当然觉得有利,到你守擂的时候呢?”
南画自觉思考不周,又不想承认,给了落寒一个白眼。
“不止这个问题。”风嚣想了想说,“如果我有实力成为优胜者,且在第一天就当上了擂主,岂不是有很大风险被人车轮战,最后丢掉擂主之位?或者从另一个方向说,如果我卡在比赛日最后一天,最后一个上场挑战,是不是有更大希望既能拿下擂主,又不用被迫接受车轮战?”
“这种问题,院方肯定会考虑到。”何清颖也加入讨论。
只有云烟看起来全然没有在担心赛制,正出神地看着中心比武场擂台上那几人,若有所思。
“先别急着商讨,我还没说对你们的要求。”楚昭业适时打断了众人的叽叽喳喳,又是露出一脸令人发颤的笑容,“这次比赛,何清颖和南画不许参加。”
“为什么?”二人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俩观赛就行。”楚昭业没有回答她们的问话,而是又看着另外三人道:“云烟风嚣落寒,你们三个,必须都给我拿到最后的擂主!”
风嚣和云烟听了这话没觉得怎么样,落寒却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咳嗽了几声,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不是,先生对我也太有信心了吧?”落寒眼皮直跳,“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要是同龄人之间的比试,我还能毫不犹豫地说拿下擂主不在话下。可谁不知道兰斯藏了不少有天赋又有背景的学生,要再来个像云烟这样的,大家天赋可能相近,这年龄造成的境界差……不是我短时间能追得上的。”
“说完了吗?我还没有说完呢,你小子急什么!”楚昭业轻斥一句,厉声道,“听好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最后的擂主少你们仨哪一个都不行,不然退学!”
又是退学,这老头儿只会用这一招恐吓他们,风嚣哑然失笑。
“请问先生,前几日的比赛中,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人吗?”在一旁安静听了半天的云烟终于开口。
楚昭业没有急于答话,先连连咂嘴嘲讽起风嚣等人:“听听,听听,老头儿我说半天了,就云烟这个问题问到了重点。”
接着,他将视线再次投入中心比武场,盯住了还留在擂台上的几人。
“此次比赛,三个擂主之位中,有一个位置上的擂主总在变换,暂时不用花太多精力注意。你们的强力对手有二,其一,名顾笑。”楚昭业指向擂台上一位马尾姑娘,道,“这姑娘十七岁,守中境中期,使得一手好双刀,善偷袭。”
“其二,名魏开。”楚昭业手指微移,又指向马尾姑娘对面的一个少年,“这小子也是十七岁,守中境初期,武器和云烟相似,也是扇子,不过云烟是骨扇,他所持是一柄铁扇。”
风嚣不禁咋舌,十六七岁入守中境在兰斯这么普遍的吗?
应了风嚣心中所想似的,楚昭业下一句话便道:“你们以前说秦梦生是大众水平,按那所谓的‘大众水平’来算,你们,包括刚刚这两位,那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众人不知楚昭业为何突然说回秦梦生,皆是有些发愣。
“我告诉你们,他们两个,一个是青州王族近亲,一个在星离城仅次于柳家的大家族名下。他们从小便拥有各类珍贵高效的修炼资源,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专注修炼就行。哪怕他生来资质平平,也能被‘打造’成天才。”楚昭业目光中透出几分不屑,“‘十六妙合,十九守中’这种话,就是在忽悠真正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