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明,陶若已经坐上了马车。
这是她第一次步出宫门,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凤冠压在头上,她只觉十分沉重,自沉华宫出来,便是软轿一路送到皇宫东门,那里早已有文武百官等候,就连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一并等在那里。
回忆起辞别之时,陶启开眼里含着的不舍,陶若捏着手帕的手,不禁紧了紧。也许这一走,又是去到另一番天地。她倒不是舍不得这皇宫,只是对于陶启开,她不知为何有些舍不得。
颜砂坐在一旁,随时陪着她。马车使出东门时,群臣下跪相送,浩荡的队伍缓缓向着京城城门而去。
“公主您若是累了,不妨休息一会儿。”颜砂关切的道。
陶若闭了闭眼,抬手掀起了盖头。目光扫过这马车,车里的摆设倒是齐全,走了这么久,她倒是一点没觉着颠簸。
“公主怎么了?”颜砂看着她,疑惑的道。
陶若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自顾自的将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顿时脑袋轻松了不少。
“这一二十斤的东西顶在头上,脖子都快断了!”她喃喃,却引得颜砂一笑。
“也罢!就等到了陵城再带上吧!”颜砂说着,撩起了车帘。
接着那丝阳光,陶若向窗外看去。那片天空已经散去了阴郁,变得蔚蓝,阳光照在长街上,目光流过一道道身影。陶若笑了笑,细细打量着这一路上古香古色的建筑。
“听说这一次是未将军护送,若是有机会,本宫倒是想谢谢他。”陶若笑着,心底却在腹诽。若是让她见到这个未将军,定要好好“谢谢”他!叫他以后还多管闲事!
颜砂却是当了真,点头笑道:“不如等到了今夜落脚的地方,再好好答谢!”
陶若没有接话,抬手撩起了旁边的车帘,目光随之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并行着两匹骏马,骏马上各坐了一名男子,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红衣。想来那个身穿红衣的就是那个青岚王朝第一美男子了吧!
“颜砂,陵城王世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公主,驸马名叫澹台钰!”
驸马?也对,现在是该称驸马了!
“澹台钰、”陶若呢喃着,这名字倒是好听。竟然是复姓,难不成是少数名族?
她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迎亲队伍已经出了京城,步上了官道。车外的景致变了,颜砂已经将车帘绑了起来,春风拂进窗来,陶若顿觉神清气爽。
临近晌午时,队伍在一片小树林中停了下来。有人送了午膳到马车前,颜砂接了进来,陶若便是在马车里吃了午饭。
颜砂说此地离京城已经很远了,看这窗外的风光,陶若不禁想下车走走。
“保护公主!”忽的一声大喝,惊住了正要起身的陶若。
她与颜砂互看了一眼,两人皆是茫然模样。只是车外似乎有些动荡,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陶若想着,脑袋探出窗外,向前方看去。只见前方小树林尽头,一阵风尘卷来,哒哒的马蹄声也逐渐逼近,想来是来了不少人马。
将士们已经围了过来,将马车团团围住。陶若顿觉一阵无力,这些人脑子进水了不成。全都围在马车前,不就是告诉来人,最重要的人在这马车里吗?摆明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啊!
“一群白痴!”陶若骂了一句,对面的人马已经逼近了。目光穿透那些涌起的尘埃,隐约能看见那马背上坐着的人。
全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脸上围着面巾,腰上配了长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来者何人?”一道朗润的男声响起,陶若已经将脑袋收了回去。
颜砂一脸焦急的看着她,低声道:“公主放心,有未将军在,不会有事的!”
陶若却不说话,只是静心听着车外的动静。
“我们是这一带的山贼,今儿个运气颇好,倒是碰上了这样的大生意!”对方领头的男子,狂妄的一笑。
颜砂的脸色更为难看了:“是山贼?这还是奴婢平生第一次遇见山贼呢!”
废话!陶若腹诽了一句,翻了个白眼:“你自小也在宫里长大,当然没机会见识山贼!”话虽如此,她也是生平第一次遇见山贼。以前倒是在电视里见过,但是像今日这般亲身经历还真是第一次。不过,在21世纪,她身为陶氏继承人,倒也是被人绑架过,只是阵仗可没有这些山贼大!
“好大的胆子,知道你们拦截的是谁吗?”朗润的男音又一次响起。
陶若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三分钟,抬头问颜砂:“这说话的是哪头猪?”简直比猪还笨,面对山贼,怎么还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颜砂听了她的话先是一呆,尔后探着脑袋,看了看,方才回道:“是未将军啊!”
未将军——
“又是他!”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一介武夫,有勇无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那种?
陶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拎起裙摆,站起身,便掀开车外,步了出去。
“老子管你们是谁,天王老子也照样拦截!”对方的那人呵斥着,对面的人马显然是开始躁动了。
恰在此时,陶若掀帘,一袭红衣立在马车上,目光冷淡的向前看去:“你们当真是山贼?”
她的声音一响,引得前面马背上的两人回头看来。那一身白衣的,想来就是那个未将军,因他逆光,陶若没能看清。而那一身红衣的男子,脸上带了面具,倒是令陶若微微一惊。
两束清冷的目光向她投来,陶若寒颤一番,不禁后退了两步。
“公主千金之躯,还是回马车呆着安全!”这话是那人说的,声音是熟悉的清冷,隐隐含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陶若蹙眉,似是被他的气势压倒了,什么话也没说,乖乖回了马车里。
直到马车外再次响起那人的声音。
“你们可知阻我道者是和下场?”男子的声音,依旧清冷,就算是隔着车帷,陶若还是忍不住哆嗦。想起那晚上,就是他毫不犹豫的将她拎起扔进了湖里,她的心便漏跳一拍,总觉着这人不是什么好货。
打死她也想不到,他就是陵城王的世子,澹台钰。老天爷是在玩她吗?嫁给这样冷血的人,说不准哪一天就被冻成冰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