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翊接着说:“不对啊,你们对她不应该是敌视,是质问嘛!”
“她是我们的朋友!”衣美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
“朋友?!”蒙翊着实吃了一惊,禁不住再次确认了一遍,“你们跟薛碧凉是朋友?”
“是!”终于舍得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莫少芝,眼睛里蓄着的是十分的笃定。
蒙翊一头雾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衣美缓缓道出:“从她对我们真情以待的时候!真情这东西,不会因为身份背景,而改变,她对我们每个人都真诚付出,真心以待的时候。我们能感受的出来!”
蒙翊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怪不得我找不到她,原来她,她是投靠了你们?!”
许久没出声的白轻盈眉峰一扬,似乎不悦:“二皇子,你这‘投靠’,用的可是不太准确啊!”
蒙翊撩起眼皮:“不是嘛,瞧你们这架势,不都是——”
“惺惺相惜!”衣美抢说道,那语气郑重而坦然,似乎是刻意要去修正蒙翊的态度,“她与我们惺惺相惜!”
蒙翊接受到了那修正,半晌,叹息:“看来你们一同还经历了不少,感情也匪浅啊。”
随即端起空的茶杯,对着莫少芝抬了抬。
莫少芝会意,给他倒满。
蒙翊喝了一口,缓缓道:“薛碧凉是我皇叔的女儿,是我们西瀛洲的郡主。但是之前出了些变故,一家子就剩她一个人了,我为她求情才留下姓名,后来便收入了我的门下,碧凉也感恩戴德,这么多年对我言听计从,为我做了不少事。她性格坚韧,聪慧美丽,只是出身的问题,让她一直不能像正常女孩子一般!唉,也是命运悲惨造化弄人……本是闺阁里的小郡主,却沦为……”
小狸猫眼中慢慢浮出敌意:“沦为你掌权多利的工具!”
蒙翊冷笑一声:“不沦为我的工具,你们又如何能碰得到她?所以,小狸猫,你这敌意来的莫名其妙啊!”
小狸猫愤愤:“你这是狡辩!”
片刻,蒙翊眼神迷离又惆怅:“世间每人每物,哪个又不是这天地进化的工具,你我又何尝不是……碧凉,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蒙翊已经猜出了大概。
他问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莫少芝的眼眸尤为晶莹。
看他那神情,蒙翊突然想起那日在美罗湖畔,帮莫少芝挡刀的女子……
须臾,他悲戚一笑,摇摇头:“感情啊,让人无坚不摧,却又不堪一击……”
半晌,钟伶见他们都陷入情绪低落中,双手托腮念叨,像瞬间敲起破锣一般刺耳:“你们都是年纪大了嘛,一大早就暮气沉沉的,这还有漫长的一天呢,你们打算怎么过??”
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轻盈猛然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豁达一笑:“你这孩子的情商啊,低的落入尘埃中;但是,一阵妖风吹来,尘埃也能飞上晴天,飘飘洒洒嘛!哈哈!”
钟伶有些不明白,蹙眉斜睨:“哥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夸你!!”
众人异口同声。
钟伶惊讶到一时间眉峰高挑不下。
过了一会,莫少芝手撑在桌沿上起身:“大家都吃好了吧,那我们就赶紧上路吧。”
“吃好了。”
各自上楼收拾了一番,便启程上路。
蒙翊毫不犹豫的随着小狸猫和衣美坐在了马车里。
可是,坐了一会,见对面的两女孩子对自己瞪大了一双提溜圆的眼睛,似乎有些扎眼,于是灰溜溜掀开帘子,坐在了外面驾驶马车的莫少芝身边。
“唉!”蒙翊坐下的瞬间,叹息,“里面的俩姑娘貌似对我不太友好啊!”
莫少芝会意,淡淡道:“哦,许是不熟悉吧。”
蒙翊往后一靠,微微眯眼,两人安静了许久。
直到一个颠簸,他才睁开眼,皱了皱眉头:“竟然睡着了。”
见莫少芝精神紧绷,目光始终望着前方。
蒙翊探过来身体,犹豫了几下,才开口:“莫少芝……抛开别的不说,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莫少芝终于收回远望的目光,扭头看着一脸晦涩的蒙翊。
蒙翊叹气:“当初,我不该带着高蓝离开的。这怕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了吧!”
他神色中夹杂了十分的懊悔,莫少芝能真切的感受出那是真情流露。
半晌,莫少芝回过头去,淡淡道:“你这话是对夜阳说的吧……”
莫少芝果然一针见血。
听到那个名字,蒙翊眼神愈发忧郁。
莫少芝用十分低沉的语气道:“去的路上,他就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也是如此近的贴着我,我甚至还能感受到他音容笑貌的样子……仿佛就在旁边。”
此时的蒙翊感觉,莫少芝的话仿佛变成了一只无形的手,伸进自己的胸膛里,揉捏着自己的心脏,让它一阵阵抽搐……
他难受极了。
莫少芝不用看,都知道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定然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从侧边吹过来的风,似乎都夹杂着蒙翊眼泪里咸湿的味道……
莫少芝不是故意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说。
半晌,莫少芝似乎平静了许多,听着旁边人的喘息也平静了许多,他又一次开口:“我曾经问过夜阳你们的事……”
蒙翊微微愣住:“我们的事……”
莫少芝道:“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在生命最后的那一刻,似乎都完全诠释了一切。那样的场面,与其说他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处境而放弃自己,但我想,在他内心里,最至关重要的一个点,触发他下决定的,该是某一个人……”
蒙翊听闻,愣怔半晌,他才苦涩一笑:“莫少芝,你还真是心思细腻柔软,你连他——”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莫少芝突然转过脸,十分认真的看着他。
那认真而笃定的眼神,蒙翊竟然再无力反驳什么。
直到莫少芝收回目光,他才用一种温柔中掺杂了十分喜爱得语气,道:“还真是个长情的和尚!既然如此,还出什么家!”